毕昉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张九看她的眼神都不由得奇异起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毕昉,最后不由得问道:“你这姑娘,小脑袋瓜怎么长的?”
毕昉有些忐忑。
直播这种东西,在人间也是刚刚兴起没多久,而且是在人间的通信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的情况下,借助智能手机这个载体才能实现的。
妖界莫说没有手机了,连电视都没有,所以她这个想法,初听起来其实是非常荒谬的。
但是她自从上次在记事镜上看到类似全息投影一样的妖法记录以后,她意识到,妖界有其本身的优势。
直播这种东西,搞不好还真的有可能在妖界做起来——以另一种形式。
她小心翼翼地跟张九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担心被张九质疑荒谬,还加了大量解释。
期间,张九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毕昉,像是皱眉,又像是意想不到似的。
直到毕昉解释完,他隔了很久才慢悠悠冒出一句:“这东西,很难做。”
毕昉第一反应以为张九是拒绝,本来有些泄气,然后紧接着敏锐地察觉到张九说的是“很难做”,不是“不能做”。
她忍不住眼睛一亮:“那就是,可以想办法?”
张九笑了,忍不住揉了一下毕昉的脑袋瓜。
他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赞赏道:“小毕啊,虽然你的想法奇奇怪怪,但是我们餐馆很需要你这样的经营人才啊!”
他笑完以后,又皱了皱眉:“但是直播这东西确实从前没有妖怪弄过,也很难说到底能不能成功。据我所知,人间的直播也就是把画面实时传输到网络上给观众观看。妖界没有网络,只能以物品为媒介。而这种画面的存在形式,在妖界更像是一种幻象。”
毕昉犹疑:“幻象?”
张九含笑点头:“没错。妖界这种凭空出现的画面,多以幻象形式出现。就像你们人间所说的海市蜃楼,与你们所谓的全息影像,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毕昉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妖界没有电子屏幕,这种全息画面,在妖界的逻辑里,可不就是幻象么!
毕昉瞬间觉得自己找张九商量是找对了,毕竟他既是妖界土生土长的妖怪,又对人间的事物有一定的了解,更能融会贯通。
毕昉追问道:“那这种实时传输的幻象要怎么实现呢?”
张九闻言,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托着下巴:“要做幻象,自然是要找精通幻象的妖怪。”
毕昉忍不住重复道:“精通幻象的妖怪……?”
她开始思考,她见过的妖怪里,有哪个是精通幻象的。然而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毕竟每个妖怪来这里,都是冲着吃她做的饭,还从来没有哪个妖怪在她面前露过一手呢!
她还在苦思冥想呢,张九已经笑着站起身要走了。
走之前,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精通幻象的妖怪,我们餐馆里就有。”
毕昉愣了一下。
毕昉:……诶?
-
而另一头,这几天,一个惊天大瓜在妖界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大妖兽鬼车出逃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
最让妖惊奇的是,这次妖界执法局的行动竟然出奇的迅速。这种级别的大妖兽,并且是突然逃逸,按执法局之前的速度没个三五个月是捉不回来的。
然而这次,他们竟然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把鬼车捉拿归案了?
更神奇的是,据执法局里妖怪们的小道消息,在这次捉妖行动里竟然有人单枪匹马捉住了鬼车的另一个分身,还竟然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这种级别的上古妖兽逃逸,那可是大事!
更别说,传说居然还是一个小姑娘帮忙抓到的,这怎么能不引起妖怪们的好奇心?
一时间,这件事在妖界传遍了,所有妖怪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它们都想知道,抓到这种等级的上古妖兽的“小姑娘”,是个怎样的“小姑娘”?
所有的妖怪们都对她充满了好奇。
执法局里的妖怪们,对这些妖怪的反应根本不出奇。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过那小姑娘骑在鬼车头上暴揍它的样子!他们当时都惊掉了下巴,更何况这些妖怪们?而且,他们也对那小姑娘十分好奇。
据说她是深夜餐馆的厨师,参与过行动的妖怪们,心里都暗暗决定要找机会去深夜餐馆看看。
这件事的舆论不断发酵,有妖怪想知道这件事,便找了执法局的妖怪套话。
好酒好菜走过一轮,其中一个执法局的妖怪喝醉了酒,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后。
第二天,所有妖怪都知道了。
抓到鬼车,还骑在它头上暴揍它的小姑娘,是深夜餐馆的新厨师。
据说做饭还很好吃。
一时间,妖怪们都沸腾了。
-
山羊是深夜餐馆最开始的一批客人之一。
它最近在休眠,有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
直到今天,它休眠结束了,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好饿啊。
于是它决定犒劳自己,去深夜餐馆吃一顿好的。
自从深夜餐馆换了新的厨师以后,菜是真的好吃,它在休眠的时候都念念不忘。
然而今天事情似乎不简单,山羊才走到了蛟头镇的主干道上,就察觉到异常了。
无他,蛟头镇今天妖怪也太多了!
山羊才走到街头,竟然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妖群,它们正排着什么队伍,在队伍里吵吵嚷嚷。
蛟头镇在妖界其实只是一个偏远小镇,和周围的花苘镇,羊脚镇一起,都属于没有姓名的一些小村镇。
除了附近村镇的妖怪可能会知道这个地方,超过十里地都不会有人关心这个地方是哪儿,除了贫穷一无所有。
因此看见这么多妖怪,山羊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
它是不是休眠休傻了,还在做梦呢?
但很快,它发现这是真的。因为旁边过来了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妖怪,头上长着尖锐的犀牛角,看它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满地推了它一下:
“你是不是排队的?不是排队的就走开!别在这儿挡道。”
山羊愣愣地问:“这是在排什么?”
犀牛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
“你不知道吗?听说这家店的厨师抓到了鬼车!我特意来看看这是个什么厨师,听说是个鸡妖?怎么可能。”
前面的妖怪也听到了,它是一只麻雀化作的妖怪,因此脸尖尖的小小的,头上还有两簇麻雀的灰黄色羽毛。
它转过头来,说话的声音尖细的很:“对呀,之前根本没听说过。但是大家都来凑热闹,我也来看看。刚才听这蛟头镇里的土包子吹这家店的厨师做菜多好吃,笑死我了。这种穷地方能有什么会做菜的厨师,做的东西能吃就不错了吧?”
它明显是从妖界十分繁华的地方来的,此时看着蛟头镇破旧的样子,连连摇头,似乎十分嫌弃。
山羊虽然没听明白前面说的什么鬼车,毕竟他刚睡醒,还在状况外。
然而麻雀这话它听的很清楚,这就不乐意了。
它可是深夜餐馆第一批食客,吃过新厨师做菜的妖怪都知道,那小鸡妖厨师做菜多好吃!
她甚至还打败了花木岭的猴妖餐馆,连它们的忠实食客来了都不想走的!现在猴妖餐馆里生意有多差它们都不知道,马上就要开不下去了!
它一皱眉头,毫不客气地挤进了队伍,大声说道:
“嫌弃?那就别来吃!回你家里吃去!”
麻雀一看不知道哪来的又一个土包子,还挤到了自己后面,捏着鼻子就退开了。
它上下打量了一下山羊,撇了撇嘴,尖声细气道:“本来就是,我说的就是实话。像你们这样的村落我以前也不是没去过,那些餐馆根本谈不上什么做菜,就是把菜随便煮煮的,哼!这也能叫做菜?”
山羊一听,有些哑然。
确实,这附近的餐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把菜随便煮煮,给一些懒人妖怪食用,比如它。
三个村里,也就猴妖的餐馆还稍微好一点,这是事实。
然而自从小厨师上岗以后就不一样了,附近的妖怪们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美食,原来吃饭还可以这么好吃!
这连带着,连附近的餐馆都内卷了很多,现在这三镇基本已经没有光把菜煮熟就端上桌的餐馆了。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刚想反驳,却听到身后一阵喧哗声。
就连刚刚还在颐指气使的麻雀都突然变了脸色,它的身子一下站直了,瞪圆了眼睛。
山羊不明所以,转头往后一看,整只羊也愣住了。
远远的,一只巨大的火鸟飞了过来。这只鸟通体金红,身上有着渐变的青蓝色羽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飞行中隐隐带着巨大的啸音。
一股沉重的威压席卷而来,山羊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一弯,差点倒下。
没办法,它是食草系妖怪,在妖怪中其实属于食物链底层。
在蛟头镇这种妖界偏远村落,它见过最大的妖怪就是深夜餐馆里面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了,人家还是有编制的,其余的妖怪,大多都跟他差不多。
它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级别的妖怪本尊。
火鸟飞到附近,轻盈灵动地停了下来,金色的光芒一闪,化作了一条瘦削挺拔的身影。
赤红色的长发如流动的火焰一般披在身上,这个男人一双眼睛仿佛鹰隼般锐利,瞳仁里闪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流动的岩浆,甫一落地,一股热浪袭来。
麻雀话都说不出了,指着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口齿不清道:“朱……朱……”
男人察觉到有人要叫自己名讳,转过头望了麻雀一眼。
麻雀被看得一僵,整只妖仿佛被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
那赤色头发的男人却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见他没叫出来的意思,便懒散地一转头,把掉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一撩,姿态悠闲地径直朝深夜餐馆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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