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回到卧房，当即掀翻了桌案：“贱人！贱人！白婧那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还不安生！”
赵嬷嬷忙收拾打碎的茶具：“夫人，老夫人摆明了要给韩云凌撑腰，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不能被抓到错处。”
刘芸攥拳，良久眸中划过几分冷意：“既然这个老妖婆不让我好好活，那便别怪我心狠了，之前老夫人一直在服的药可以加大其中的药量了。”
“万万不可，夫人，老奴知晓您近日受了极大的委屈，但老夫人可是精明的很，一旦加大药量必然被她发现，如今她已经服了十年的慢性毒药，加上年岁大，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咱们着实没必要铤而走险，夫人可莫要为了争一时之气而坏了大计呀！”赵嬷嬷赶忙劝导，“咱们的管家权被柳姨娘分去不少，老爷近日又总是过去她院子里，老奴知晓您痛恨云凌小姐，可当务之急咱们的大敌可是柳姨娘，先拿回管家之权才是要紧。”
刘芸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桌案旁：“事到如今，你可有法子？”
赵嬷嬷放下扫把：“首先，老夫人摆明要给云凌小姐撑腰，那咱们何不顺着老夫人来，先稳住老夫人这边；其次，想要拿回管家权，还得是柳姨娘犯了错误。”
“这还用你说，这些年咱们同柳姨娘明争暗斗不少，可曾得到什么好处，她要身份有身份，要手段有手段，想要抓住她的错处不易。”
赵嬷嬷阴冷一笑：“夫人，这柳姨娘是个精明的，可是您别忘了，她那个女儿可是个蠢笨的，经诗会一事您可看出什么门道没？”
刘芸沉眸：“若不是韩云凌推她入水，那便是她自愿，加上咱们的计划……她这是想攀上五皇子！”
赵嬷嬷轻轻颔首。
“哈！我倒是小看了这小贱人的野心。”刘芸冷笑，“当真是自不量力。也罢，便暂时饶过韩云凌这个贱人，先收拾柳姨娘再说。”
“诶，夫人这么想便对了。”赵嬷嬷笑笑。
……
柳姨娘院中，韩云雯可是真心喜悦：“姨娘，如今咱们有了管家权，日后就不必处处看夫人的脸色行事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稳重的女儿，怎么教也是白费力气！”
“姨娘~”韩云雯满脸委屈地拉了拉柳姨娘的衣摆，“自从上次火烧祠堂后，您就一直训斥女儿，可这次诗会女儿表现得很好呀！”
柳姨娘叹息一声：“罢了，只是雯儿你切忌，咱们的管家之权方方到手，要想真正留住，最近决不能被夫人抓到错处，我担忧她们会从你身上入手。”
“放心吧，姨娘，雯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跋扈无脑的人了，必然会守住分寸。”
柳姨娘轻轻颔首：“稍后等云凌小姐安顿好，咱们需要去寻一趟她。”
“云凌长姐？姨娘可以不去么？我……我有些怕她，您知道么，她连宫内的嬷嬷都敢算计……”
柳姨娘沉眸：“这种话日后绝不可再说，如今咱们同云凌示好，云凌小姐才会帮助我们，若你倒出乱说话，她恐怕很快会调转矛头先对付我们，一个夫人已经够咱们应付的，若是再加上韩云凌……”
“放心姨娘，我知道的，我也就同您说了，那咱们去见云凌长姐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你以为你掉个湖，五殿下救了你，你便能嫁给五殿下？你终归是个庶女，想入他宫中不易，咱们需去寻云凌小姐商讨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走。”
……
夜半，众人都歇下后，柳姨娘带着韩云雯到了云水阁。
“实在抱歉，让云凌小姐等了这么久，我担忧太早过来会被人发现……”
“姨娘不必多说，云凌明白，今日姨娘过来当是为了云雯的婚事吧？”
柳姨娘点首：“虽说第一步已走，但此后五殿下并未再寻雯儿，此事就仿若从未发生一般，我忧心相爷会加快将雯儿送入成老王爷府中，届时一切都晚了。”
韩云凌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关于成老王爷这里柳姨娘但可放心，父亲一时半会儿，不会将云雯送过去。一来，无论何如您是柳尚书的庶妹，前些日子也是因为祠堂之事父亲动怒才会有此想法，如今时过境迁这份怒意早已化解。成老王爷虽尊贵，但若真论起来并没有什么实权，父亲着实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吏部尚书的风险做此事；二来，近日柳姨娘最得父亲宠爱，夫人那里又让父亲不快，便是顾及到他对您的情谊，他也会迟疑；三来，纵然真要送过去一个，不是还有才在诗会上放过光彩却也闯下祸事的韩云菲在，不会到云雯妹妹身上。”
“如此我便放心了……”
韩云凌放下茶盏笑笑：“看来云凌还不算是姨娘的朋友，否则姨娘又怎会不真心相交呢？”
柳姨娘怔了怔，轻咳了咳：“云凌小姐聪慧，那我也便直言了，的确到了如今，我也清楚云雯是不可能送去成老王爷那，但……”
“但姨娘不想放下五殿下这桩婚事，想要为云雯妹妹搏一个好前程。”
“云凌小姐聪慧。”
韩云凌叹息一声：“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云雯嫁入宫廷，尤其五皇子还是最有希望荣登至尊之位的皇子之一，一入宫门深似海，云雯妹妹性子单纯，若入后宫只怕还不如嫁给一个普通世家公子过得自在。”
“普通世家也好，皇家后宫也好，终归都逃不了争斗，区别只在人多少而已，但后宫嫔妃好得是其他妇人之首，既然结果一样何不做到最高？”柳姨娘身有感触地说道。
韩云凌转身看向韩云雯：“此事事关妹妹终身，我想知晓云雯妹妹的想法。”
韩云雯垂首：“全听姨娘安排。”
韩云凌沉默，良久道：“也罢，既然姨娘和云雯妹妹都如此想，那出手帮一帮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终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了。”
韩云雯连连点首：“多谢长姐。”
韩云凌：“此事急不得，云雯妹妹还需有耐心才是。”
柳姨娘点首：“我们明白。云凌小姐放心，日后若有所需，我必竭尽全力相助。”
韩云凌笑笑，看向窗外：“今天忙着搬院子，云凌着实有些累了。”
柳姨娘了然：“云凌小姐早些休息，我们便不搅扰了。”
韩云凌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今日选了这条路，日后怕是有得悔。
霜儿开口：“小姐，恕奴婢多言，这桩事您实在不该插手，办好了柳姨娘不会多感激，纵然感激也不会对咱们有多少助力，万一云雯小姐日后不幸恐还会迁怒于咱们。若是办不好，她们亦会将所有不是落在咱们身上，怎么算都不合算。”
韩云凌无奈回道：“霜儿，此事我可以拒绝么？”
霜儿沉默，韩云凌失笑：“若我此时拒绝，她们当即便会同我翻脸，原本好意帮她们度过此前难关，如今却给自己惹上了麻烦，这世间最算不准的便是人心。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霜儿点首。
卧房内唯留韩云凌一人，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身处黑暗之中方能真正感触黑暗，若无益处何必费神，韩云卿、萧青玉，用不了多久就会给你们送上这桩小礼物，不知你们可会欢喜？
第二日，清晨，韩云凌起身，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小姐，你醒了，洗漱后吃些东西，稍后便要去明辉堂了，方才李嬷嬷过来说是给请了个老师。”
韩云凌轻轻颔首，看着外面的小雨有些怔:“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这春雨都下起来了。”
“可不是么，一场春雨一场暖，严冬总算是熬过去了。”
韩云凌笑笑，是啊，严冬已过了。
“冬日大雪，如今春雨来得这般及时，今年定然会有好收成。”霜儿少见地喜笑颜开。
韩云凌看向霜儿：“霜儿家农耕么？”
“嗯，每年兄长都会给我带来些家中成熟的麦子，以解乡思。”霜儿给韩云凌递过去面巾。
韩云凌接过擦了擦脸：“说起来霜儿姐姐是不是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霜儿脸上一红：“去年便到了。”
“可有中意的？”
霜儿摇头：“想着等小姐出嫁后，我便回家由兄长说亲。”
韩云凌有些愧疚：“是我耽误了霜儿姐姐，不过待姐姐出嫁一定要告知我，我定会为姐姐备上一份嫁妆。”
霜儿方要推辞，韩云凌笑笑看向小嫣：“还有小嫣的，我也会备好。”
小嫣低首：“小姐，你说什么呢，小嫣还小呢。”
用过早饭，韩云凌去了明辉堂，李嬷嬷将一中年男子介绍给韩云凌：“这位名阮玉，是今后教导云凌小姐的老师。”
韩云凌见到人后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跪身行了个大礼：“云凌见过老师。”
这礼行得李嬷嬷都怔住了，忙上前扶起韩云凌，对着阮玉尴尬笑笑：“这丫头……向来如此……实诚。”
阮玉温雅一笑：“无妨。”
李嬷嬷：“那便有劳先生了，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阮玉轻轻颔首，李嬷嬷退下后，韩云凌看向阮玉，眸中隐有泪光，轻声唤了句：“老师，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