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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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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很多人家内宅的女眷已经不随意见外男了,哪怕是在一大群仆从围绕下,这种事情大部分都是家中男子来处理。

就算家中男子不在,也会由家中管事作陪,等待男子回家或者另约,女眷只能通过来来回回的传话,或者下令家中仆役招待仅此而已。

承恩公府自然是没有这个破烂规矩的,但就算第一时间将陈家来人通报了时回这边,时回穿衣和简单的梳妆却必然需要时间,所以同一时间接到消息的司南先见到了陈家人。

想到前院到荣华园的距离,司南遣了人去通知时回,让她不要过来了,省的劳累,陈家人由他陪着送到荣华园。

陈家一家子其实也很尴尬的,毕竟他们是想见永安公主的,但是公主住在承恩公府,所以必先要拜见承恩公。

一下子见两个皇亲国戚实在挑战陈家人的胆气和心性。

一家子做好了准备互相打气,结果就看到穿着朴素的承恩公,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殊丽的少年。

少年整个人看着冷淡,但是说话平和,没有什么高高在上也没有很多皇亲贵族看庶民的轻蔑,这让陈家人安心不少。

“殿下身体欠安不宜劳累,你们便跟我入内去拜见殿下。”司南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然后略过旁边壮实和纤细的两个妇人。

“是,是草民叨扰公主殿下了。”陈琼抱拳行礼,家里其他人也跟着行礼。

“无需多礼。”司南率先一步走在前头,他知道这一家子面对他总会有些拘谨,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对于自己人他是很有心的。

时回这边接到消息放缓了动作,等到陈家人跟着司南过来,时回不断换了衣服梳了头还画了个简单的妆容提了提气色。

进门是一番见礼,然后司南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时回的左手边,时回还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在这时摆脸色,只是瞪了司南一眼,然后露出笑容让落霞招呼陈家一家人坐下。

“此次来求见殿下实在冒昧,但父仇不共戴天,草民一家求报无门,故此才厚颜求见殿下。”陈琼说到这里介绍了一下自己一家子的身份,之后又细数了一番自己想要参军去平叛打于正威的心愿。

真的是陈硕芳陈将军的后人!

时回看着陈家一家子心中感慨:遗传有时候真的是神奇,据说陈硕芳将军虽然有着一个温文尔雅秀丽贵公子的名字,但本人却是一个一等一的勇猛硬汉,胆大勇猛,在整个天下武将中都是有名的能打。

硬要用一个形象来形容陈硕芳将军,那大概是开山斧。

很明显整个陈家除了陈瑛这个女儿可能像母亲之外,连儿媳妇都是魁梧勇猛那一挂的。

然而时回到底是见识少了,因为身材纤细看上去漂亮柔弱的陈瑛事实上也勇猛的很。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陈将军是爷爷的心腹大将,你们遇到事情来找我是应有之意。”当时陈将军虽然身死但是罪名还是不可避免的背上了,作为陈将军的家眷受到牵连一点不奇怪。

因为这场大战死了太多人,时淳不得不给死去的将士交代,于是陈家的家产产业被全部抄了充作抚恤金,而当时已经是先锋小将的陈琼也被罢免,一家子包括不少亲信都一撸到底。

不过其他人都允许被将功赎罪,只有陈家兄妹带着寡母沦为庶人。

但是时淳到底是看不过自己心腹爱将的家眷落到这个地步,所以安排了地方还给了一笔安家费,叮嘱过了风头陈琼还可以到他麾下效力,到时候立了功自然可以将功折罪。

但是陈琼刚经历丧父,父亲还是这样满身污名的死去,自己家的名声全毁,昔日同僚好友亲朋皆反目成仇,可谓是万念俱灰。

之后母亲受不住打击重病,妹妹年幼需要照顾,二十岁冒头的陈琼心力交瘁,等到母亲过世后家中一贫如洗,只好将原本安排给他们的城里房子卖了,带着妹妹去乡下过日子。

至于去求助时淳,陈琼做不出来。

后来凭着一手打猎技术将日子过了起来,后面又做了屠夫,再后面就是娶妻生子安然度日。

若是没有国子监扩招,陈琼或许就这样带着家人们忍耐着过平凡的日子,若是没有于正威反叛陈琼或许就将所有放在两个儿子身上了,至于自己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四十岁出头了,在这个时代事实上已经算上了年纪了,成婚早的都当上爷爷奶奶了。

司南坐在边上,听到陈琼的【可能糊里糊涂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不会,便是没有这些事情,你们兄妹也会名扬大业,只不过要吃很多苦头,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原来是陈硕芳的子女。

前世司南知道陈家兄妹的时候,早已功成名就。

这兄妹俩是因为岭南叛乱翻身的,他们作为流放犯人却立下大功,就这样进入了整个大业朝堂视野的。

这兄妹俩异常勇猛,不但将功折罪还做到了五品先锋将军,从岭南回京城之后又到了西北,陈琼后面守边有功,陈瑛则在西北拉出了一支娘子军,算是新生代武将中的佼佼者。

只是他知道的都是后来的事情,并不知道一开始他们在哪里,只知道是因误伤人命而被流放,具体却不清楚。

前头在那些老兵旧人的回忆书稿里,他摸到了一些线索,之后遣了一些人去找,但还没有消息传来。

没想到这兄妹俩自己上门了。

想到这里,司南看向认真听陈琼说话的时回,一息之后垂下眼睫,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这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取舍的,人力所及还是天赐福泽,怎么选择本就不应该有迟疑。

有和没有是天与地的差别,亲身经历的司南再清楚不过。

他想既要且要是人之本性,但这样真的能全部握在手里吗?

经验告诉他,只有紧紧抓住已经在手里的才能筹谋下一步。

想要的太多,往往最后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老三刚长成就靠着联姻得到了很多朝臣的助力,但是在他示弱,老三占上风的时候,他的后宅就翻天了。

都是贵女,以后进了宫重新定品级封号还不知道谁上谁下呢,在皇子后院便是臣服也是短暂的,外人看他们势力庞大,但内里却也勾心斗角不断。

老三最终拜就败在后院女子手里。

倒是他,在养母过世后过了很长一段苦日子,身体需要修养,太医不赞同他成婚,于是后院一直空着,也正如此他身边的官员虽然也有竞争,但到底没有女儿进他后院,所以便是有矛盾也都是一些小节,在其他方面都是拧成一股绳的。

其中不乏一些想要多些功劳,以后好送姑娘进他后宫也能得高位的想法。

但不管如何最后还是他胜了,只是可惜了他最后也没有坐稳位置,或许是他的年轻让他的好父皇感受到了威胁吧,也可能是其他,被人钻了空子。

上辈子最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并不记得,只是当时的境况已然不太乐观。

他只记得自己出席宫中宴会,记忆到他踏进举办宴会大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他无从知晓。

……………………………………

司南的变化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听着陈琼的述说时回不停点头:“我知道了……这样,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现在这里住下,我等会儿就递折子给陛下,子报父仇天经地义,陛下定然也能明白你的孝心。”

“殿下……请容小女一言。”在陈琼答应之后,一直不出声的陈瑛站起来抱拳行礼开口。

“嗯?不必多礼,你但说无妨。”时回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必顾忌。

“殿下,小女也想随哥哥一起为父亲报仇。”陈瑛曾听说过西北有娘子军,但是如今早就散掉了,若说剩下什么,那便只有公主府中包括左统领在内的十二女卫。

世情如此本不该有所妄想,但是陈瑛自己知道自己事,她比一般男子强多了,凭什么她就不能以武建功立业呢?

而她这一妄念若能有那么一丝实现的可能,必然是在眼前这位永安公主身上。

陈家人也知道陈瑛的本事,一个个都没有吭声说啥,全由陈瑛自己发挥。

“……你也想参军上战场?”时回只是愣一愣,并没有丝毫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这才正常。

就跟现代军人世家的姑娘一样,看惯了父兄的军装,哪里会没有想法。

“是。”陈瑛回答得很干脆,眼神坚定,冲淡了她身上那股子柔弱。

“女兵女将军古来有之,倒算不得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如今的作战方式……”冷兵器时代对于个人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男女身体上的区别是客观存在的,不是喊句平等就可以无视掉的,也只有科技高速发展武备先进降低了对于个人武力的依赖,才能让女兵女将的常态化成为现实。

而如今这个时代,除非身体素质实在厉害,不然女性真的很吃亏,若是陈瑛年纪小多多训练还能补上,但陈瑛看着已经三十多岁了……

时回微微皱眉:“若是担任军中文书军医倒是可以,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若是推荐别人进入军队,时回其实没有什么把握,毕竟她如今明面上可是什么权利都没有的。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讨伐于正威,作为苦主的陈硕芳将军的儿女要为父报仇,她觉着皇帝应该是不会拒绝两人跟着一起去的。

只是要是陈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不怎么好安排了。

“不敢欺瞒殿下,小女会武。”陈瑛背脊挺直,“并且和父兄一般天生大力。”这也是遭遇了丈夫殴打她束手束脚的原因,因为她的力道一个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不过后来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就应该一开始给他们开开眼界,保证这一家子不敢惹她,就像西市那些想要占便宜的街溜子一样。

“哦?”时回一下来兴致了,见陈家人都点头附和,转头看向落霞,“落霞帮我向陈娘子讨教讨教。”

“是,殿下。”落霞抬起头,整个气势也不一样了,转头看向陈瑛,“外头园子里有空地,陈娘子请。”

乔落霞,十二女卫之一,六品中郎将。

一听名字陈瑛就知道这位是谁,毕竟公主府的十二女卫是很有名气的,特别是随侍在时回身边的。

陈瑛自然没有不应的:“不敢,乔大人请。”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男主是经受过社会毒打的,所以冷漠是真的,惜福也是真的,特别会反思,想得很多,就也很会脑补

他到现在还认定女主知道他以后要当皇太子的,那么图他太理所当然了,只不过女主对于他的特殊性,让他觉得把女主放后宅里不太合适,性子不合适,利益也不合适

但是这辈子有女主他和上辈子,一人之差便是天与地的差距,实在不能让人多想,大概率就是一个【天赐贵人】

现在贵人想要图他,但是贵人又不太适合他的后宅,

怎么办?

社会上的各种毒打告诉他,不能用未来的不确定来赌已经抓到手里的,因为后果可能是两头空

于是他决定好好把握贵人,既然贵人不适合后宅,那就让后宅适合贵人

目前这就是初步的思想转变。

男主冷淡漠然,但是并不孤傲,自尊心有,但不会和现实死磕,是个会体面低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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