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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副本一·其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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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毋弗如不管岑永旼与梁白薇是何反应,转身便走。

岑永昭跟上毋弗如,回得房间后,责备道:“‘娆儿,你何故一再激怒他们?”

毋弗如失笑道:“夫君不会天真地以为只需我们夫妇二人低眉顺眼,日子便能一如往常吧?”

岑永昭不悦地道:“你若不提出表决,兴许尚有回旋的余地。”

方才岑永昭分明是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一旦落败,便归咎在了“秦娆”身上,全无担当。

也是,在这河西岑氏,只消是男子皆英明神武,只消是女子皆愚昧无知。

岑永昭落败自然是她这个做娘子的不是。

便如同当年梁白薇向岑父哭诉岑永旼夜不归宿,岑父反而怪罪梁白薇无能,留不住岑永旼一般。

毋弗如正色道:“即便岑永旼与梁白薇俱有杀人嫌疑,族人们依旧选了岑永旼,这是何缘故?夫君不会不清楚吧?除非岑永旼被定罪,否则身为次子的夫君绝当不成族长。岑永旼之所以谋害公公,便是因为公公觉得岑永旼朽木不可雕,想扶夫君坐上族长之位。夫君,公公在族中一言九鼎,有了公公的助力,你才有越过岑永旼的可能。现如今,公公业已身故,无人帮得了你,待岑永旼正式继承族长之位,这河西岑氏便再无我们的立锥之地。”

父亲的确透露过有意让他继承族长之位,岑永昭望着“秦娆”道:“依‘娆儿’所见,我们要如何做?”

毋弗如答道:“自是教岑永旼与梁白薇认罪。”

岑永昭无奈地道:“我已仔细查过了并无证据可证明是岑永旼害死了爹爹,至于梁白薇,爹爹已处置过梁白薇了,且稳婆已不知去向。”

毋弗如发问道:“那依夫君所见,我们要如何做?”

岑永昭抬手将“秦娆”抱入怀中,哄道:“由‘娆儿’动手将他们除了吧,万一‘娆儿’不幸暴露,我定想方设法不让‘娆儿’定死罪。岑永旼既去,河西县令之位我唾手可得,多则一年半载,我便能将‘娆儿’救出来。为了报答‘娆儿’的深情厚意,我可为‘娆儿’坏了河西岑氏的规矩,纵然‘娆儿’产下了女儿,我亦会放过她,将她送到别处抚养,再寻个名目接回来。”

放亲生女儿一条生路果真是天大的恩典。

毋弗如心下不耻,面上恐惧地道:“我不敢杀人。”

岑永昭施恩般道:“我还可保证不再纳妾,与‘娆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让‘娆儿’当我河西岑氏的当家主母。”

岑永昭曾有妾室,且颇为宠爱,妾室生下女儿后,岑永昭却毫不犹豫地将女儿摔死了。

后来妾室思女成疾,为岑永昭所弃,更是被岑永昭丢出了岑府,孤零零地死在街头,惨遭野犬分而食之。

那妾室倘若知晓河西岑氏有“九代洗女”的传统,绝不会对岑永昭假以辞色。

岑永昭这话说得好像想当其妾室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一般。

毋弗如险些笑出声来。

岑永昭接着道:“天下男子无一不爱三妻四妾。”

毋弗如心道:这岑永昭显然想要我感恩戴德。

她便如岑永昭所愿,做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夫君定要言而有信。”

岑永昭见“秦娆”上钩了,指天发誓道:“我若言而无信,愿受天打雷劈。”

“既是如此,我便听夫君。我要为夫君,为我儿子挣一个好前程。”毋弗如好奇地道,“夫君具体有何计划?”

岑永昭答道:“岑永旼绝不会跟你出去,所以我们用不了他杀害爹爹的法子,只能下毒了。”

毋弗如发问道:“毒从何来?”

“我会想法子弄砒.霜来给你。”岑永昭一把握住了“秦娆”的手,“‘娆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夫君好,儿子好,我便心满意足。”毋弗如浑身发抖,“只是……只是我还是害怕得很。”

岑永昭轻拍着“秦娆”的背脊,安抚道:“‘娆儿’莫怕,这世上若真有鬼,便教鬼来索我的命。”

五日后,毋弗如从岑永昭手中拿到了砒.霜。

岑永昭低声道:“‘娆儿’,明后两日,我不在河西,你想法子将砒.霜下到岑永旼与梁白薇的饮食当中。然后,你便马上回娘家。无人能查出这砒.霜的来路,就算你暴露了,亦不要承认是你下的砒.霜。”

毋弗如右手发抖,差点将砒.霜摔了去。

岑永昭捏紧了“秦娆”的手,道:“‘娆儿’,夫君我的前程与我们儿子的前程皆系于你一人身上。”

“我……”毋弗如抿了抿唇瓣。

岑永昭歉然地道:“是我对‘娆儿’不起,此事原本该当由我这个当夫君的来做,奈何我若暴露,我们一家三口便没活路了。”

毋弗如瞧着假惺惺的岑永昭,善解人意地道:“不怪夫君,夫君言之有理。我相信万一我暴露了,夫君定能将我救出来。”

万一我暴露了,岑永昭定会极力撇清干系,不顾我的死活。

这天底下多的是女子,再娶便是。

至于我肚子里的胎儿,既然十之八.九是女儿,死不足惜,再生儿子便是。

次日,岑永昭依依不舍地别过了“秦娆”,心里头想的是待他回来,岑永旼与梁白薇俱是死肉一具,族长之位便唾手可得了。

毋弗如面对岑永昭的虚情假意,只得应付着。

岑永昭前脚一出门,毋弗如后脚便去寻了岑永旼与梁白薇。

梁白薇见得“秦娆”,方要讥讽一二,岂料,“秦娆”竟是道:“我夫君想毒死你们夫妇。”

岑永昭想毒死他们夫妇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秦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毋弗如直截了当地将装有砒.霜的纸包从衣袂中取了出来,递予梁白薇:“这是夫君给我的砒.霜,夫君今明两日不在河西,他命我在这两日之内毒死你们,他便全无嫌疑。”

梁白薇命人捉了条黄狗来,喂下“秦娆”所谓的砒.霜后,眨眼间,这黄狗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显然易见,所谓的砒.霜当真是砒.霜。

岑永旼奇道:“‘秦娆’,你为何不帮你夫君,而要帮我们?”

梁白薇幸灾乐祸地道:“这阵子,这‘秦娆’日日与我们作对,一则是为了帮岑永昭争族长之位;二则是为了讨好岑永昭,以保全腹中女儿的性命。没想到,岑永昭居然想牺牲‘秦娆’,‘秦娆’自然不肯,是以,岑永昭一走,她便来找我们了。”

“嫂嫂所言便是我所想。尽管夫君许诺我事成之后,留下我女儿的性命,不再纳妾,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且我万一暴露,夫君亦会想方设法来救我。但口说无凭,假使夫君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我不但得一人背上两条人命,且毫无生机。我左思右想,觉得夫君靠不住。遂厚颜无耻地来求助兄嫂。”毋弗如“噗通”跪下,卑微地道,“望兄嫂为我指一条明路。”

此言正中梁白薇下怀,梁白薇将“秦娆”扶了起来,心疼地道:“妹妹,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岑永昭竟想利用你害我们夫妇,委实是丧心病狂。”

毋弗如暗道:岑永昭确实丧心病狂,你们夫妇亦不遑多让。

梁白薇继续道:“这样吧,我们秉公处理,向知府大人告发河西县尉岑永昭意欲毒杀河西知县岑永旼。”

毋弗如恭声道:“便如嫂嫂所言。”

两日后,岑永昭兴冲冲地回了河西岑府。

他以为岑永旼与梁白薇俱已丧命,府内必定惨白一片。

未曾想,府内一如往常。

可想而知,那“秦娆”根本没下手。

不中用的贱人,连区区小事都做不好,还生不出儿子,他迟早得将那贱人休了。

他正欲向“秦娆”兴师问罪,陡地被一群衙役围住了。

为首的衙役道:“岑县尉得罪了。”

岑永昭不明所以:“出何事了?”

只见梁白薇走了出来:“小叔,多日不见了。”

岑永昭质问道:“梁白薇,你在捣什么鬼?”

“我捣什么鬼?”梁白薇冷笑道,“岑永昭,你泯灭人性,妄图利用‘秦娆’毒杀我与夫君,你问我捣什么鬼?”

“‘娆儿’她人呢?”难不成不是“秦娆”没下手,而是“秦娆”下了手,不慎被岑永旼与梁白薇发现了端倪?

那他岑永昭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梁白薇吃惊地道:“我本以为你不顾‘秦娆’的死活,却原来你对于‘秦娆’并非毫无感情。”

“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对‘娆儿’自不可能毫无感情。”只是这感情不及利益份量重。

倘使“秦娆”为了下砒.霜身死,他岑永昭作为“秦娆”的夫君,亦是会伤心的。

“妹妹,你可听到了?你夫君承认对你有感情呢,是你错怪了你夫君,你后不后悔出卖你夫君呀?”梁白薇最喜落井下石,她见岑永昭面色大变,假意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永昭,你真是痴情错付。”

毋弗如行至岑永昭面前,道:“不后悔,岑永昭绝非良人。”

岑永昭如遭雷劈:“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贱人!”

毋弗如反唇相讥:“你这个摔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禽兽有何资格说我?”

事到如今,她终于不用再同岑永昭虚以为蛇了。

岑永昭失望地道:“我以为你想通了,未料到,你一直记恨我。”

“面对‘九代洗女’这等恶习,作为一个人,我岂会想通?我不过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委曲求全罢了。”毋弗如含笑道,“更何况你变本加厉,压根不顾我身怀六甲,要我下毒。”

岑永昭原以为自己已恩威并施将“秦娆”训得服服帖帖了,“秦娆”一朝反水,他恐怕无力回天了。

他瞪着“秦娆”,极尽恶毒地道:“你莫要认为你投靠了岑永旼与梁白薇便会有好日子过。你终究是个外姓人,且是个怀着女胎的女子,没了我,你在河西岑氏无依无靠,惟能任人宰割。你生下女胎后,女胎定会被洗,而你终将被赶出去。你已出嫁了,回不得娘家,怕是会在外头挨饿受冻,指不定得出卖皮肉为生。”

毋弗如嗤笑道:“我便没打算留在这岑府,待你的官司一结束,我便走。你稀罕待在河西岑氏,我可不稀罕。至于我如何谋生,不劳你费心,但我决计不会沦落至出卖皮肉为生。”

听得这一席话,梁白薇暗忖道:我以为是自己利用了“秦娆”,其实我反被“秦娆”利用了?抑或是这“秦娆”仅仅是嘴硬?不论如何,能除去岑永昭这个心腹大患便好。

岑永昭怒极攻心,还要再咒骂“秦娆”两句,却是被衙役押走了。

他被押到了公堂下跪着,公堂上坐着李知府。

李知府素来颇为欣赏他,他当即向李知府喊冤:“李大人,我是被岑永旼、梁白薇以及‘秦娆’合谋陷害的。”

李知府恍若未闻,一拍惊堂木:“升堂。”

岑永昭心道不好。

李知府道:“传证人‘秦娆’。”

毋弗如上得公堂,跪下.身去。

李知府问道:“证人‘秦娆’,是否岑永昭指使你下毒毒杀岑永旼与梁白薇?”

毋弗如回道:“启禀知府大人,岑永昭确实指使我下毒毒杀岑永旼与梁白薇,他说他给我的砒.霜查不出来路,他还特意挑了他不在河西的两日要我动手。”

岑永昭矢口否认:“我是冤枉的,我没给‘秦娆’砒.霜,是‘秦娆’不知从哪里弄了砒.霜来诬陷于我,李大人,我识人不明,何罪之有?”

李知府看都不看岑永昭一眼:“传证人岑永旼,梁白薇。”

岑永旼满面悲痛地道:“我自小与永昭一同长大,绝料不到永昭会为了族长之位,全然不顾兄弟之情,甚至要取我的性命。”

梁白薇配合道:“夫君啊,人是会变的,长大后哪里有小时候单纯。你以为他口中唤你‘兄长’,便真心将你当兄长?唉,他其实巴不得你死得透透的。公公要是九泉之下有知,见兄弟阋墙,必定痛心疾首。”

岑永旼厉声道:“白薇,不许这般说永昭,永昭他兴许已经后悔了。”

梁白薇气愤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念着你弟弟,是,他是你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弟弟,我这个为你生了两个儿子的娘子不过是个外人,行了吧?”

岑永旼解释道:“白薇岂会是外人?我只是觉得永昭他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毋弗如听着岑永旼与梁白薇一唱一和,好容易才未笑出声来。

“李大人,你看看我夫君,再看看我小叔,还看不出来谁人善,谁人恶么?我夫君不会做人,风评尔尔;小叔会做人,风评上佳。要不是这一回妹妹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怕是至死都不知小叔的真面目。”梁白薇望向岑永昭,“小叔,你兄长待你赤诚,你却报之以砒.霜,你便不觉得羞愧么?”

“兄长害死爹爹在先,伙同‘秦娆’陷害我在后,我有何可羞愧的?”岑永昭朗声道,“望李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李知府向岑永昭亮了亮砒.霜:“人证、物证俱在,你竟想抵赖,冥顽不灵,杖责三十。”

岑永昭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受得了三十杖?慌忙道:“望李大人开恩。”

李知府一丢签子,道:“打。”

紧接着,两名衙役制住了岑永昭,一名衙役行刑。

毋弗如望着岑永昭,用惟有岑永昭能听见的音量道:“你以为你一直会是生杀予夺之人么?还高高在上地说什么要饶我女儿一命?我女儿本不该死,该死的是你。你以为‘九代洗女’当真有用?你爹爹死了,你亦活不了多久了。不日,你河西岑氏长房将败落,你整个河西岑氏将随之败落。”

此言字字诛心,岑永昭在剧痛中,盯着“秦娆”道:“你……你……你当真……是‘秦娆’?”

毋弗如从容地道:“我自然是‘秦娆’,如假包换。”

“一。”

“二。”

“三。”

……

“十。”

十杖之后,岑永昭已然昏沉。

他努力地睁着双目,只见“秦娆”,岑永旼以及梁白薇皆是一派得意模样。

他遂拼命地提声道:“李大人,我要状告岑永旼害死了我爹爹!”

李知府道:“令尊一案已以意外结案了。”

“不能以意外结案,李大人,是谋杀!是蓄意谋杀!爹爹更偏爱我,岑永旼生怕爹爹将族长之位传予我,便将爹爹推下了山,绝不是意外!”说罢这番话,岑永昭已是声嘶力竭。

然而,李知府并未动摇,依旧是那一句:“令尊一案已以意外结案了。”

岑永昭心念一动:“我知道了,我知道李大人为何不容我分辨,偏袒岑永旼了,李大人定然收受了岑永旼的贿赂。”

毋弗如闻言,暗笑道:被你猜中了,这李大人可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一早便被岑永旼收买了。故而,你就算能活着下这公堂,亦不可能活着出牢房。你自诩聪明绝顶,为何要当堂戳穿李大人?李大人必然恼羞成怒,你十之八.九会被活活打死。”

果不其然,李大人做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又扔了一根签子:“藐视公堂,再加二十杖。”

现下仅仅打了十五杖,岑永昭已是皮开肉绽,再打三十五,定会命归黄泉。

毋弗如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道:秦娆,你在天有灵,看看岑永昭吧,解气否?

岑永昭破口大骂:“草菅人命的狗官!你定会遭报应的。”

李知府命令道:“大胆岑永昭,竟敢当堂污蔑本官,打,给本官重重地打!”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

“四十八。”

岑永昭的下.身业已血肉模糊。

岑永旼不敢再看,别过了眼去。

梁白薇却是一眨不眨,还对岑永旼道:“胆小鬼。”

岑永旼颤声道:“他终究是我的同胞弟弟。”

“你的同胞弟弟可是想用砒.霜毒死你呢。”梁白薇冷声道,“挨打的若不是他,受死的便是你与我了。”

岑永旼觉得梁白薇说得在理,可他还是不敢看。

最后一杖终是落下了。

岑永昭早已阖上了双目,整个人一点动静也无。

毋弗如探了探岑永昭的鼻息,道:“这岑永旼已然断气了。”

李知府道:“那便退堂吧。”

岑永旼的身体晃了晃:“当真断气了?”

毋弗如建议道:“兄长不若自己来看看吧。”

岑永旼行至岑永昭跟前,低下了身,去探岑永昭的气息。

下一瞬,他的咽喉陡然一凉。

毋弗如见岑永旼咽喉处喷出了血来,不由想拊掌叫好。

却原来,这岑永昭命硬,尚未毙命,此刻正手持一把匕首插入了岑永旼的咽喉。

梁白薇见状,吓了一跳,疾步到了岑永旼身侧。

岑永昭拔.出匕首,接着去刺梁白薇。

岑永昭力不能支,对付岑永旼是仗着其猝不及防,一击即中,对付梁白薇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梁白薇被岑永旼的血液洒了一脸,一时间怔住了。

见岑永昭向她捅来,她侧身一避,便要抢岑永昭的匕首。

她的手堪堪覆上匕首柄,正要掰开岑永昭的手,不知是谁人推了她一下,以致于她将自己的小腹送向了匕首尖。

匕首不及她想象当中的凉,兴许是被岑永旼的血液焐热了吧?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将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了满目的猩红。

这是她的血?

对,这是她的血?

她本可以顺利地从岑永昭手中抢走匕首,是一人推了她。

她回首一看,哪里有什么人?

李知府一走,衙役皆做鸟兽散。

对了,“秦娆”呢?

“秦娆”去何处了?

是否“秦娆”推了她?

目前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得找人来救她。

“救命,救命啊!”

岑永昭看看岑永旼,又看看梁白薇,气力耗尽,死不瞑目。

他要是能再杀了“秦娆”该有多好?

由于失血过度,梁白薇面白如纸。

岑永旼双目圆睁,未及说出遗言,轰然倒地。

梁白薇见无人理会她的呼救,急欲向外走去,左足足踝突地被岑永旼抓住了。

这岑永旼竟然还没死。

梁白薇用力地以右足去踩岑永旼的手:“松手!”

岑永旼不肯。

显然这岑永旼想要她陪葬,好生歹毒。

俩人僵持间,岑永旼断了气。

梁白薇一时半会儿掰不开岑永旼的手,索性用匕首将这手砍断了。

而后,她终是站了起来,一手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小腹,一手扶着墙,往外走。

岂料,原本敞开的门猛地被关上了,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打不开,定然是关门之人将门锁了。

“是谁!是谁在外头?是‘秦娆’么?”

门外无人回应。

“‘秦娆’,好妹妹,嫂嫂对不住你,你大发善心,大人大量,大慈大悲,救我一命可好?”

门外还是无人回应。

“好妹妹,嫂嫂错了,只要嫂嫂能逃过这一劫,嫂嫂从今往后,事事都听妹妹的,妹妹要嫂嫂往东,嫂嫂绝不往西,嫂嫂说到做到。”

门外依旧无人回应。

梁白薇唇角溢出了血沫子,深觉自己再不医治,便要同岑永旼与岑永昭这对兄弟一道踏上黄泉路了,她遂哀声道:“妹妹,嫂嫂求你,嫂嫂跪下来求你。”

她当真跪下了:“嫂嫂跪下了,妹妹且救嫂嫂一命吧。妹妹不是不喜‘九代洗女’么?只消嫂嫂能安然无恙,嫂嫂便整顿河西岑氏绝不容许‘九代洗女’的恶习再延续下去。”

见“秦娆”没有任何反应。

她重重地向“秦娆”磕头,头马上被她磕破了。

“妹妹,你不是不喜‘九代洗女’么?你不是认为女儿并非不及儿子么?”

“妹妹,嫂嫂亦是女儿,你为何要这样待嫂嫂?”

这之后,她总算得到了“秦娆”的回应:“你的身体的确是女儿,但你为虎作伥,与这河西岑氏的男子有何区别?你不是以生了一对双胎儿子沾沾自喜么?你倘使生的是双胎女儿呢?你可会放她们一条生路?不会的。于你而言,双胎女儿没有任何价值。既然没有任何价值,被洗掉无可厚非。这河西岑氏若再有女孩儿出生,你亦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洗掉,因为你认为‘九代洗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假若什么都不做,待我女儿降生,你亦不会心软。梁白薇,今日之死,是你应得的报应。岑永昭与岑永旼之死,亦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至于河西岑氏,我自会处置。”

果真是“秦娆”作祟!

梁白薇现下骂不得“秦娆”,只能哭求道:“好妹妹,嫂嫂知错了,绝不再犯。嫂嫂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他们已经没了爹爹,好妹妹忍心见他们再没有娘亲么?他们如若当了孤儿,必定受尽苦楚,乃至于不能长大成人。”

梁白薇的苦肉计对毋弗如无效,毋弗如笑道:“他们年幼且无辜,我会安置好他们的,你这个当娘亲的大可放心。”

梁白薇实在使不出什么招数了,索性破罐破摔:“‘秦娆,你杀了三人,你不得好死。”

“我杀了三人,不得好死?”毋弗如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我这是替天行道,上苍合该奖励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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