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依？屋外的光似乎更加旺盛了，反射到了屋内，陈笑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样子”。“朱斐然？是你吗？”陈笑在心里偷偷问，可是半晌，没有人回答。洛依依出来的瞬间，朱斐然就不见了。

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一面出来，另一面就必须隐藏下去。

“你是个女孩？”朱斐然不出来，陈笑自己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需要‘朱斐然’露面的场合，都是你？”

“朱斐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身上，渐渐散发出火红色的光，如同明亮的火焰、西天的神鸟：“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眼前的影子，和下午出现的影子，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如果我说，我就是朱斐然，你会怎么想？”“朱斐然”将随身带着的扇子打开，“你也验明了，我的脸可不是假的。”

“假的真不了。”陈笑眨眨眼，附着在他身上的金光又消失了，他又变成了那个“零”。

洛依依眼角眯了起来，笑着摇头，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白含还不时朝着自己瞟，这些热闹与他无关：“猜对一半，不过我可不是女孩。当然，你还是很聪明的，能综合你能得到的所有消息，拼凑出这样一个结论，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厉害了。”

“多谢？”陈笑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欠揍，他有把握，洛依依不会揍他，他应该很喜欢自己，就像朱斐然一样。

“别那么大的敌意。”洛依依合上扇子，抵着自己的下颌，“你该见到过正版的朱斐然了，他那个正版都撼动不了你的地位，我这个‘盗版’你更不应该放在眼里。”

陈笑低下头，那张和朱斐然过于相似的脸，总能干扰他的神智：“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真是万能语句，这句话几乎可以解释任何自己不愿意做的理由。说出这话的人，也相当任性。“被宠爱的人，才能如此有恃无恐地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吧。”洛依依叹息，“我一生，都在讨好别人了。”

“这和被爱有什么关系？”陈笑疑惑地问，“我就是任性，什么都不在乎罢了。”无欲无求，就没什么能够伤害到我的。

洛依依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一个选择：“那朱斐然也和你一样任性。”

“你不是朱斐然，朱斐然才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陈笑下意识地为朱斐然辩解，“朱斐然什么都不在意，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加无欲无求的人了。”

“说的就像你认识他很久似的。”洛依依捂着嘴，像个淑女一样笑了起来，这么笑起来，更不像朱斐然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能把他们弄混。

“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陈笑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中也能出透露出不一样的神情，“但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就像……”

前世就认识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碰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抖动起来，水晶灯劈里啪啦晃了好几下，灰尘扑簌簌往下落，香槟塔倒了下来，溅起一地玻璃，大厅顿时乱作一团。洛依依扑到在陈笑身上，死死护住了他。

震动只有一下，女仆们从容不迫撤下所有的东西，又开始上了其他的东西，宾客们也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开起了赌，桌，看这次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所有的人都若无其事地继续手头的事，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响，陈笑越发不安，他挣脱洛依依的手，踉跄着，向窗边跑去，白含一把拉住了他：“别——”

已经晚了，陈笑“看”到了。湖水发出巨大的咕噜声，一条巨蛇腾空而起，重重拍在湖面上，溅起的水花，浇了陈笑一头一脸，湿哒哒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

“这就是他们。”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每年节目都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洛依依看着外面的热闹，啧啧了两声，极其扫兴地坐回了沙发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盯着白含，“还不快回来。”

陈笑有些恍惚，由白含扶着，坐回了沙发上，屋子里的歌舞升平，一瞬间被拉到极其遥远的地方。或许巨蛇是投影，每年都上演的把戏，所有客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在蛇腾空而起的瞬间，他看到了，有什么，被丢到了湖里。

洛依依和白含一直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陈笑轻轻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们的演技很差？”

“能开玩笑就好，我还以为你被吓傻了。”白含拍着自己胸口的手搭到陈笑肩上，一套锐利的目光钉在她的手上，抬头一看，立刻正襟危坐，老实地把手背到后面，深怕被剁了喂鱼，“何总。”开玩笑，外面的湖里真的养着“食人鱼”的。

一群人玩闹的不自在，准备开溜，林羽生一声咳嗽，所有想跑的都乖乖留在原地，僵硬地将游戏继续下去。

陈笑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何潜行坐到了他的身边，他闻到了不熟悉的味道，硝烟味。很轻微，如同黑胡椒附着在西服的袖子口。

“我累了。”陈笑不想去猜测，这个味道是从哪来的，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侧卧在何潜行的怀里，像是刚刚端上的脆饼，稍微用点力就碎了，“我有点困。”

“还不行。”何潜行拿着毛巾，帮陈笑擦着头发，“再坚持一会儿，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开始。”他脱下衣服，换下陈笑的外套。何总的衣服，外面沾着露水的阴冷，里面却很暖和。

陈笑安心得快要睡着了。

好像不论遇到多恐怖的事，何潜行都有办法，让他远离一切危险。

“想睡就先眯一会儿，到时间我叫你。”何潜行拍拍他的脸，将他推到在沙发上，随即站起身，比出一个“嘘”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被按下了暂停键，面前的红色帘子被放了下来，厚厚的帘幕盖住了一切干扰。

看着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的陈笑，何潜行终于松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此刻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不出所料，应该是断了两根肋骨。只是看到他睡梦中都在笑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睡梦中的陈笑，依旧是在这个宴会上，可是，所有的场景都变了，似乎很久之前的场景重现了，被忽略的种子重新唤醒了——

“你是不是喜欢朱斐然。”陈笑叉腰，“告诉你，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不能喜欢他。”

“我喜欢朱斐然？”何潜行难以置信，“你一天天想象力挺丰富的啊。”

陈笑的心放下了大半，还是决定探一下：“我哥说的，刚才朱少爷也承认了。”他刚才和朱斐然一句话都没说上，不过是仗着何潜行刚刚不在场，胡说八道罢了。

“你是在审问我？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假想敌”何潜行眯起眼，“你的心眼可真小。”

我心眼小？陈笑想，那就顺着你的话说，我心眼小就小，无所谓。

“朱斐然绝对不会说那样的话。”何潜行把他带到餐桌边，仔细选了两块小点心，最近陈笑有点冒痘，不能吃乳制品，“有一点小心机是可爱，不要随便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陈笑撅着嘴，“心偏的都没边了。”

“喜欢也分很多种。”何潜行说着，把小碟子塞到他手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

陈笑尝了一口，甜度刚好。他眯起眼睛，觉得他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你们之间的关系神圣不可侵犯，我才是那个入侵者是吧，破坏了你们的感情，真对不起呢。

“你对他是什么样的喜欢呢？”陈笑轻轻咬着勺子尖问。

“朋友吧。”何潜行漫不经心地回答。

“万能的回答。”陈笑伸了个懒腰，“其实我无所谓，只要陆总不生气就好。”才不是这样，你看朱斐然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也挺小心眼的。”何潜行说着，转头看了陈笑一眼。“你要怎么才能高兴起来？要是个姑娘，我直接买包了，你要什么，给你买双球鞋？”

“一看你就不上心，这么敷衍。”陈笑不满。

何潜行的眼睛暗了暗。你喜欢的东西好像很多，仔细看下来，却都只是掠过，从来没有长长久久地注视着那样东西。

对人也是。

何潜行不知道，自己能在他眼中停留多久。或许哪一天，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陈笑举起手，五根手指，修长干净，真的很漂亮，好像缺点什么，下次买对指虎好了，对何总也能有点威慑。

“怎么，你手上缺点东西？”何潜行抽空，看了他一眼。

陈笑点点头，大方地承认：“是啊。”

何潜行眨眨眼，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色：“我之前买过，等到家，你看看？”

陈笑：？？

你买指虎干什么？防身吗？有钱人的生活我真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业：陈笑你有点迟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