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何潜行倒是不敢躲了，他稳当当接住了杯子。
杯子、人皮书、手机砸过去，何潜行一件件接住，放到一边。
椅子——
陈笑闪了腰，他忘记椅子是实木的了。
痛死了。
何潜行过来，将他扶到一边坐着。
陈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何潜行给他揉着腰，衣服掀了起来。
陈笑警惕地甩开他的手：“你是个畜生！”
“我只是想给你疗伤。”何潜行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无辜。
陈笑平躺下来，打着嗝，眼泪还是没办法停下来。
“陈笑，我发现你最近挺能哭的啊。”何潜行调侃他。
陈笑转身，不理他，他一定是故意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潜行给他盖好被子。
每次两个人吵架，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床头夫妻吵架床尾妖精打架，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何潜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很久之前，朱斐然捧着还是一只小乌龟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就放下一切吧。”
何潜行当时毫不犹豫点头。
天下苍生，关我屁事。我又不是朱雀。
这个神位，要不要，又不是那么重要。
再说，天底下也没几个神像朱雀，愿意为苍生牺牲自己。
饱食终日的多了去了，不多他何潜行一个。
只是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陈笑。他不知道，陈笑会不会如同陆巡当年一样，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朱斐然遵循陆巡的期待，长到了陆巡再也无法够到的高度。
他不知道，陈笑会不会亲手推开他，他赌不起。
————
本来陈笑以为，任何困难都不叫事，想着洛依依的下场，他能原谅何潜行的任何小心思。
嗯，这家伙不值得原谅。
蹬鼻子上脸。
陈笑赌气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去继续手术。
原因无他，何总砸了一大笔钱。
陈笑觉得自己好可怜，和别的阔太太一毛都不一样，不仅从没收到过何总的黑卡，何总还总用金钱来遏制他命运的咽喉。
本来陈笑可以不在意这些，可是寻寻看着鬼市里小玩具那种渴望的小眼神，让他不得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小东西特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在人类的世界中，眼睛就跟着那些姑娘身上的首饰，转个不停，直接跟进了珠宝店。
这家店员似乎认识陈笑：“何夫人。”
陈笑：？？是在说我？
他极力掩饰着眼中的惊讶，大大方方结果店员递过来的画册，一页页翻了起来，寻寻就趴在一遍，盯着画册使劲看，恨不得整本都抱走。
真好看，这一对钻石袖口在何潜行的手腕上一定熠熠生辉。陈笑偷偷扫了一眼价格。
这年头，想存点私房钱可真不容易。
陈笑遗憾地合上画册，何总给的钱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
“刚才那个戒指好好看。”寻寻说。
他又鬼使神差，翻开了那本画册，上面的戒指，真好看啊。
陈笑指尖拂过寻寻强调的那枚戒指，主宝石是鸽血红，边上一圈都是红色的细钻，看起来主石特别大，大大小小几十颗钻石，就为了众星拱月。
戴在何潜行修长的指尖，一定很好看。
可惜买不起。
“买嘛。”寻寻晃着他的胳膊，不断撒着娇。
“你一个小兔崽子，要那么贵的戒指干嘛？”陈笑瞥他，等等，他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这么早就开始勾搭人家小女生了吧？”
寻寻叉腰：“在你们的影响下，我会去勾搭小女生？”
“就是小男生也不行！”陈笑要奔溃了，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给何潜行买一个。”寻寻老气横秋地说，“你要是不送他礼物，他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你就这么叫何潜行的？”
“他也是这么叫朱斐然的。”
陈笑反思，我们给寻寻开了一个多不好的头啊。
陈笑决定放过这个问题，免得最后变成了他自己的反思，捏着寻寻的脸：“不该是他给我买礼物？”
“他已经给你买了很多礼物了。”寻寻尽量说，“你不能因为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成了老夫老夫，就把浪漫从生活中剔除了。”
可我们并没有结婚啊。
寻寻大概没办法理解。
陈笑看着那个戒指，确实很好看。如果它是结婚戒指的话，我一定买下来。
不知道何总会不会收呢。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陈笑试图和寻寻讲道理，“如果我们买了，今天你没饭吃了。”
寻寻很坚定：“我们可以去何氏吃饭，那边有员工食堂。”
柜姐也笑眯眯地逗着孩子：“如果你买了，我请你与何夫人吃饭。”
寻寻更坚定了，瞪了她一眼：“我知道我爹地很受人欢迎，你诱拐不了他的。”
陈笑的脸红了：“我们要和你父亲说一声，由他决定买不买。”
“你跟他撒撒娇，他肯定给你买。”
“你刚才不是说要我给他买？”陈笑反问，深度怀疑起这孩子的动机，他就是单纯想买这个戒指吧。
“你们可以买一对。”寻寻的眼睛转的飞快，小算盘打的很好，如果他们买对戒，他岂不是就能有两个戒指了？“以后当传家宝，正好传给你儿子和你儿媳妇。”
陈笑冷笑一声：“那我给你弟弟。”
寻寻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弟弟的危机。
未来他还能感受到很多次。
陈笑最终还是选择去吃饭，而不是买一颗大石头。
不过他还是买了那对袖口，那个有现货。
寻寻悄悄和柜姐说了一句话。
陈笑都看在眼里，悄悄把楼上的x料大餐换成了m记快餐。
寻寻不以价格评定餐食的好坏，他非常满意汉堡薯条冰淇淋。
陈笑觉得自己失算了，等餐的时候，他问寻寻：“你刚跟柜姐说什么？”
“我让她跟何总汇报说你看上一枚戒指。”
陈笑：==“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我说他虽然会给你买，但也会揍我一顿。”
“现在我会说，他照样会揍你一顿，并且我不会拦着。”陈笑端着餐盘，走到离儿童乐园最远的地方，换来寻寻一个不满的白眼。
“没关系，我会去找朱斐然。”
又是朱斐然。
如同一个魔咒，他存在一天，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那颗星星。
陈笑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何潜行也变成了星星，他看着寻寻，那我会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所以现在要多攒点钱。
一边吃饭，寻寻一边教育陈笑：“你态度要坚决一点，不要被一顿饭就拐跑了。”至少要一颗钻石才能被拐跑。
陈笑心累，也不知道这七窍玲珑像谁？难不成像朱斐然？
何潜行将餐盘放到他身边：“什么一顿饭？”
“没什么。”陈笑说，捏着口袋里的小盒子，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
也许在何总眼里，这就是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一犹豫，就错失了良机。
何潜行看着面前的汉堡，肉饼的汁水不够，薯条也有点软塌塌的，冰淇淋太甜了，全是糖浆，巧克力酱也不纯。总之，特别嫌弃。
“别那么勉强。”寻寻说着，把他面前的东西全都收到自己面前。
“吃那么多会难受。”陈笑毫不犹豫没收。
“给他多吃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何潜行显然也憋着一口气，满满恶意，“毕竟他将有很长时间吃不到垃圾食品了。”
寻寻的耳朵竖起来了。
“从明天起，你给我待在陆园哪都别去。”何潜行说。
寻寻立刻寻找朱斐然求助：“爹爹你忍心见不到你的好大儿吗？”
“放心，上幼儿园之后，你们会天天见面。”何潜行说，“朱斐然最近会看好你的。”他这纯粹是瞎说，洛依依给了致命一下，朱斐然这会儿还躺在床上。
寻寻挺怕朱斐然的，他就拿朱斐然吓唬他。
“你就不怕我以后跟朱斐然亲不和你亲？”寻寻要挟。
“放心，你不会和他亲的。”何潜行毫不犹豫把他扫地出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笑笑着，公式化，无法触及眼底。父子两人吵架，根本没顾得上他。
他默默收拾好东西：“不想吃饭那就回家。”
两个人都安静了，带着心事重重，强装欢喜地吃起了垃圾食品。
————
在寻寻的极度不满的表情中，何潜行依旧把他送回朱斐然那里，满足他“我会去朱斐然那儿”的愿望。
陆巡脾气真好，到现在都没有炸。陈笑不禁感叹，何潜行的话，早就炸了。
知道接下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何潜行格外珍惜每一分钟，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向陈笑邀功：“送给你。”
陈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口袋里的小盒子突然有点重，他拿不出手。
何潜行不见他伸手，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塞到他的手心。
“我也有东西送你。”陈笑眼一闭，一咬牙把那个小盒子递给了他，“我没你那么有钱，以后……”睁开眼，只看何潜行笑得眉眼弯弯。
不管你送什么，我都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