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眼睛亮起来了，像阳光穿过阴云唤醒沉寂的海：“你是说，我的巴基还活着。”

灵均靠在背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独自激动的史蒂夫，作为一个记吃又记打的妖，灵均完全不想接史蒂夫的话。

萨尔礼貌又体贴的回答史蒂夫的疑问：“是的，罗杰斯队长，您给与信物的主人依然活在人间。”

“谢谢，”史蒂夫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萨尔认识史蒂夫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纯粹的笑容，这个穿着白头鹰国旗红白蓝配色的男人像卸下某种重担，露出属于他个人的喜怒哀乐，史蒂夫在这一刻冲破某种枷锁，他不再把自己束缚在美国队长的符号里，史蒂夫再次变回了布鲁克林的罗杰斯。

“不客气，罗杰斯队长，很高兴能帮到您。”

萨尔翻看记录的数值，属于史蒂夫的那部分碎片能量波动，在得知所谓的巴基还活着的消息后，并没有出现大范围的波动，他身上的能量碎片的数值一直在安全线之下，就像是陷入深深的沉睡，不为外界所动。

“灵均，”萨尔侧头询问一旁的百无聊赖但是坚决不开口的灵均，“他还带着食物的香味吗？”

灵均听懂了萨尔没头没尾的话，他看了一眼满脸疑问的史蒂夫，无奈地点头，还没变回去的兽耳随着主人的动作在风中晃悠着。

有灵均的亲自认证，萨尔不再怀疑史蒂夫的激动情绪造假的可能性，但是仪器提供的数据不会出错，那么，其中一定出现了特殊情形。

而特殊情形代表加班。

萨尔望向一无所知的灵均轻轻叹气，灵均在被萨尔的眼神下如坐针毡，直觉让他察觉到不对劲，灵均揉了一下耳朵，支起身子直白地问萨尔,：“又怎么了？！”

萨尔慢吞吞地说：“事情出现了意外。”

灵均：“……”

灵均：累了，这个家不回也罢。

卡洛琳和爱丽娜各自捧着邻居赠送的礼物过来，小姑娘将糖罐放在桌上，看向满脸郁闷呆滞看天的灵均：“你怎么？楼下夫人送了我一罐糖，你要吃吗？。”

灵均摇头，继续摊倒在座椅上：“别管我，让我静一静。”

卡洛琳耸肩，她转身接过爱丽娜手中的甜菜根，拉着爱丽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爱丽娜认真地看着桌对面的史蒂夫，像在在回忆什么，早就习惯他人注视的史蒂夫对陌生的金发女孩礼貌点头示意，他将之前取下的军用识别牌戴上，重新放回胸口处。

“不好意思，请问你的名字是史蒂夫吗？！”爱丽娜突然提问。

知道爱丽娜真实身份的众人诧异地看着她，并不知情史蒂夫拿出应付媒体的冷淡笑容，点头承认：“是的。”

“比宝，你听到没有，我就说没认错，他就是那副画里的人。”爱丽娜侧头对肩上的毛绒球说着，声音充满了惊喜。

原本冒充毛绒玩具的比宝，在史蒂夫警惕的目光下，扑腾着小翅膀飞到爱丽娜耳边小声说着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史蒂夫看着对面的三人，从年纪最小的卡洛琳到萨尔和灵均，面对毛绒玩具开口说话这件事毫不惊讶，史蒂夫觉得自己的警惕在他们面前显得大惊小怪。

好吧，属于孩子们的秘密。史蒂夫无奈地想着。

回去就让JIS增加面向学校的“提高对非人生物的警惕性”系列宣传视频，史蒂夫忧心忡忡的盘算着。

至于爱丽娜所说的画里的人，史蒂夫并不在意这个，他将爱丽娜错认为人类，以为金发女孩是在学校组织的史密森尼博物馆参观日见过他曾经的画。

或者说，是巴基曾经画的他。

只有少数人知道，史密森尼博物馆里保存的所谓的“美国队长早期画作”，并不是史蒂夫·罗杰斯所画，而是出自咆哮突击队里狙击手詹姆斯·巴恩斯之手。

史蒂夫在没成为美国队长之前，或者说在那场惨烈的战争开始之前，他对未来的憧憬一直是成为画家。

面对体弱多病的小史蒂夫，父母尽全力满足他的愿望，作为远渡重洋的爱尔兰移民，罗杰斯一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差，父母为他购置最好的画笔和颜料，邀请专业的美术老师在家教导小史蒂夫绘画。①

平时里爱欺负他的孩子，得知瘦弱的史蒂夫成为画家心愿后，编排些嘲笑他的顺口溜，站在史蒂夫的窗下大声传唱，巴基听到这些不着调的顺口溜后，特意请了几天假，将嘲讽史蒂夫的孩子们狠狠修理了一顿。也因为这件事，巴基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两人在事后躲进秘密基地里——一间隐藏在灌木丛后的废弃狗屋，史蒂夫红着眼睛为巴基处理伤口，巴基忍着脸上的刺痛，安慰一言不发的史蒂夫。

“嘿，高兴点，他们再也不会打扰你画画了，别哭丧着脸了，伙计笑一个。”

史蒂夫将药水放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可是你丢了工作，”他难过地说，“又是因为我帮我。”

巴基挠挠头，史蒂夫这个状态是钻了牛角尖，史蒂夫·罗杰斯的执拗性格和他瘦弱的体格成反比，如果不解开史蒂夫这个心结，他说不定会放弃画画。

巴基把手放在史蒂夫的肩膀上，将生闷气的人拉到自己身边，他换了个话题：“老师今天教你画什么了？”

史蒂夫低着头说：“威廉老师让我画人。”

“那你教我画人吧，”巴基语气轻快，“老汤姆说红房子餐厅要一个会画画的服务生，加上小费一天能赚10美分呢。”

“真的吗？”史蒂夫抬起头看着巴基。

巴基面不改色的瞎编：“当然啦，我干嘛要骗你，之前那份工作我本来就不喜欢，每天就坐着补鞋闷死了。”

家境良好的史蒂夫被巴基轻松糊弄过去，他高兴地对巴基说：“你用我的画笔和颜料，你想画谁？”

巴基不在意的挥手：“用不着纸笔，就在地上画，至于画谁嘛，”巴基停顿一下想了想说，“就教我画你吧。”

史蒂夫有点苦恼：“我没什么好画的。”

“谁说的，”巴基反驳他，“你可是史蒂夫·罗杰斯，多好的绘画模特。”

“这样吧，”巴基提议，“我画你的模样，你画我，我们比赛看谁画的和本人相像，敢比吗Stevie？”

史蒂夫不服气地瞪着巴基：“当然敢，Bucky你输了别再耍赖。”

这场幼稚的比赛曾被1929年的秋天打断。

暴跌的股市让史蒂夫的家境急转直下，他们一家搬进了被称为贫民区的布鲁克林。史蒂夫在深夜的餐桌上告诉早出晚归的父母，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想法，他要和巴基一样去红房子餐厅当服务生，加上小费一天能赚6美分。

那晚之后，史蒂夫就如他所说，不再父母面前接触绘画有关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巴基把史蒂夫带到秘密基地，将崭新的画本递给史蒂夫。

“甜心，比赛还没结束呢。”步入青春期的巴基哑着嗓子说，“现在就想认输了？”

史蒂夫捏着手里的画本，他一言不发地抱住巴基，原本想调笑两句的巴基感受到胸前的眼泪，他站直了身体环抱住史蒂夫。

“史蒂夫别放弃，我在这呢。” 史蒂夫听见巴基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个画本被史蒂夫珍藏着，上面记录着史蒂夫认为最重要的时刻。后来巴基下落不明，这个画本被史蒂夫封存着。直到史蒂夫在七十年后醒来，年迈的好友将这个画本原物归还。

“我没让他们把这个放到史密森尼，”满头白发的佩姬对史蒂夫说，“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的私人物品，和美国队长无关。”

“我和霍华德约定，要把这个保存到你回来，”女士俏皮地说，“这里面写满了打败美国队长的‘秘密武器’。”

史蒂夫失笑，并不在意老友的调侃，他翻开画本看见自己用稚嫩笔触画着的人，泛黄的纸张忠实的记录着1930年的那个下午。

巴基让他不要放弃的下午。

史蒂夫用手轻轻触碰夹在右上角的照片，黑白照片定格着那个人神采飞扬的面孔，他不舍地合上画本，抬起头对佩姬说：“谢谢。”

佩姬轻轻摇头，她认真地对史蒂夫说：“史蒂夫，来之前我本来想劝你放弃，但是现在，”她用一种看晚辈的、柔软又慈爱的眼神看着史蒂夫，“很抱歉史蒂夫，我们没能找到他，现在你睡醒了。”

佩姬挺直脊背，经历风谲云诡七十年时光的高级特工，用锐利地眼神看着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寻找咆哮突击队失踪狙击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任务正式移交给你。”

“上尉，能不能完成任务。”

史蒂夫站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佩姬：“一定完成任务。”

自从知道巴基还活着消息，史蒂夫完全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旧日回忆。

在今日之前，这些记忆是史蒂夫埋藏最深的宝藏，他只有在最无助的时候才放任自己沉入回忆，小心翼翼回顾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从那些记忆里汲取再次站起来的力量。

灵均板着脸问萨尔：“他是不是又神游了。”

萨尔看了看史蒂夫，金发男人礼貌微笑着，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是不聚焦的眼睛出卖了他，史蒂夫正用他比常人多四倍的精神力堂而皇之的走神。

萨尔把杯子倒满饮料，递给灵均：“我又加了冰块，你还要再喝一点吗？”

灵均睨了一眼史蒂夫，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接过萨尔递过来的玻璃杯并不喝，“我已经饱了。” 灵均嫌弃地说着。

旁边的爱丽娜和比宝结束加密通话，她打断史蒂夫的神游：“史蒂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你认识一个叫Bucky的人类吗？”

“他被困在永恒火山下的时间的间隙里。” 来自梦幻仙境的花仙子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更晚了，明天努力调整到下午6点更。

①队长家庭状况：根据原设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