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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黛缃抵京城入荣府,见祖母相携泪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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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日,黛、缃二人弃舟登岸时,便见到等候已久的拉行李的车马并一顶精致小轿子。这轿虽是不大,却也是精巧玲珑,处处透露着贵气。

见贾雨村迎了上去,便知是贾府来的轿子。

自此,黛玉便是更加谨言慎行,生怕被旁人看轻了去。

缃玉却是大方机灵的,被搀扶下船,便对管事的婆子吩咐起来:“我姐姐体弱,这路上甚是颠簸,一直病怏怏的。如今到了外祖母家,竟是精神起来。劳烦领路,快些领我们去拜见老祖宗吧。”

涉及贾母,这些婆子自是不敢怠慢。连忙簇拥着二人上了小轿。

自上了轿子,缃玉仗着自己年幼,将帘子撩开一道缝儿,往外张望着。

黛玉虽是碍于礼法轻轻呵斥缃玉,却也耐不住好奇心以扇子遮面,好奇地向外瞧着。

只见这京城果然与扬州不同。这天子脚下果然热闹气派,背夫走卒、店主小贩,皆是忙忙碌碌。

黛缃二人目不暇接,却没注意到,人群中,一锦衣男子蓦然回头,目光不经意在轿中扫过,出了神。

又行了半日,忽见一宽阔整洁的大街之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座以兽头装饰的气派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可这正门却是不开的,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缃玉瞬间兴奋起来,拍着手笑道:\"到了,终于到了。\"

黛玉确是紧张起来,忙叮嘱道:“待会进了府中,人口众多,可是要细心记住他们的称谓,万万不可乱了礼数才是。”一边说着,一边拉过缃玉来,理了理她顾涌地起了皱的裙摆。

小轿子进了西角门,便稳稳停了下来。又另有一批小厮上前,将轿子稳稳抬起,许久,停在一垂花门前。

待抬轿小厮退下后,一个穿着体面华贵的婆子笑盈盈地走上前,将两位姑娘迎了出来。

众位婆子丫鬟簇拥着二人,进了这垂花门。只见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雕花门的正中间,有一紫檀制成的屏风,精美华贵。

众人拥着二人进入了正房大院,这大院雕梁画栋,好不气派,院子中,各色鹦鹉、鸟雀,叽叽喳喳,甚是灵动。

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这黛玉前拥后簇地来了,便忙露了笑,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于是三四个人争着打起帘子,听得里面有人远远回话:“两位林姑娘到了!”

黛玉、缃玉相携进入房内,只见得两个锦衣华服的丫头,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迎上来,二人便知她便是母亲心心念念的贾母,恭恭敬敬就要拜礼,却被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当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缃玉被这场面吓住了,一下抱住姐姐的腰。

众人连忙来劝,见气氛稍缓,缃玉也回过神来,一手拉住姐姐的袖子,一手拉住外祖母的袖子,轻声道:“姐姐、祖母,你们莫哭,哭了伤身子,缃玉不想姐姐、祖母生病。”

这老太太听了,被吸引了心神,笑问道:“人小鬼大,还知道悲极伤身。”说着,给黛玉擦了擦眼泪,劝道:“好孩子,快别哭了,我们都听缃儿的话,今日应当开心些。”

黛玉方才拭来眼泪,带着缃玉规规矩矩拜见了外祖母。

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二人:“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带着缃玉一一拜见过。

贾母又道:“请姑娘们来。就说我的话儿,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热热闹闹聚一聚吧。”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有两个小丫头起身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三个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三个姐妹长得并不相像,却个个都是美人儿。

第一个丰满而并不臃肿,肌肤水润,如羊脂玉一般,温柔沉默,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含笑,极富亲和力。

第二个削肩细腰,身材高挑,鸭蛋圆脸,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极其精致有神采。

第三个身量未足,脸面还未张开,从目前的轮廓来看,又是个美人胚子。

钗环裙袄,,各色裙摆掩映,如仙女下凡一般。

黛玉二人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认识,这是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又道元春如今深入宫中做事,已多年未见。

“各位姐姐各有千秋,都如洛水女神一般好看呢。”缃玉乐呵呵地说道。

三姐妹听了,甚是喜悦,又奉承黛缃二人不似人间女子,到似天上来的云云。

贾母见众姐妹融洽,甚是喜悦,又道:“你们三姐妹好好照顾黛玉缃玉,她们二人初来京城,又没有父母照料,你们同龄姐妹,多多关照些也是应当。”

说罢,语气又是一变,拉着黛缃二人的手道。“要知道,我这些儿女,最疼爱的就是你们母亲,这敏丫头从小就聪慧,性子又是极好的,只是老天爷见不得如此好女留在人间,早早收了去,走之前,甚至都不曾相见最后一面。”说罢,又是眼泪婆娑。众人又劝。

“祖母,答应我不哭的。竟然又是引得姐姐哭起来,姐姐今日见到外祖母高兴,长久缠绵的虚症也是大好了,可哭不得。”缃玉娇憨道。

贾母连忙擦拭眼泪“是我的错,是我一时心急,竟然忘了给我们缃玉的承诺了。”

又道:“黛玉是为何病症,为何缠绵不断,又如何不急为疗治?”

黛玉道:“我自小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竟然一日未断;父母怎得不心疼?不知为我操了多少心,落了多少泪,请了多少名医,皆不见效。

我两岁的光景,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道:‘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疯疯癫癫,家里人哪里信他,只给了写银两,打发去了了事。

但那人拿了钱财,又言‘你们是善人,我便有一言相送,此女早慧,极易伤身,至及笄后,必有一贵人相护。’

谁曾想,次年,便有了缃儿,自此,我的身体竟然真的好些了。

至于药剂,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小心养着,别无他法。”

贾母轻叹一身,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用最好的药材,可万万不能断了药,亏了身子。”

祖孙三人正亲亲切切地说着体己话儿,忽然听得后院中有人朗声笑道:“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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