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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北门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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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对两人说:“女子孕育辛苦,你们抽空去探望探望她,送些贺礼。”

二人福身领命。婉儿趁机问:“陛下,我可以穿棕色、绿色、灰色系的礼衣吗?”

天后当然不介意手下低调,谨慎是她的人需要具备的品质,果断同意:“可以。”

得到答复后,两人带团儿一起前往司药司取了一批名贵补药。随后分头行动,裴禹去司珍司挑选长命锁、婴儿金镯、珠宝首饰,婉儿去司制司挑选小帽子、小衣服、小鞋袜,顺便吩咐下去自己服饰的配色。

而后三人一起去往雍王府。

她们从端门出皇城,经过天津桥向前直走,进入著名的洛阳主干道-定鼎门大街。大街极其宽阔、笔直、平坦,一眼望不到头儿。路上行人车马遍地,熙来攘往,煞为热闹。婉儿终于见识到世间繁华,心情大好。

雍王府就在修文坊,过桥后第二个城坊便是,距离皇宫极近。三人凭鱼符及天后口谕进入,找到刘氏慰问。

刘氏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休息。见她们到来,欲起身接待。裴禹连忙制止,随后坐到床边询问其身体情况,二人一阵寒暄。刘氏并不认识这三人,只从通报中听出这是天后的人。但她们语气十分友好,听的她心里暖烘烘的。

那边结束后,婉儿献上补药:“这是上好的人参、灵芝、鹿茸、雪莲等名贵药材,以及补气血的灵药。都是天后陛下送的,望刘姨娘早日调养好身体。”

刘氏礼貌谢过,三人便离开,转往英王府。英王府也坐落附近,就在雍王府斜对面。

三人分工测量、记录。将府邸房间规划、家具摆设都记下。忙活到下值,方才做完这些工作。

第二天,她们开始策划方案。

拟定宾客名单,撰写喜帖,定喜宴酒菜、安排桌位。去司乐司预约音乐、舞蹈。计算红绸数量、长度,地毯数量、长度。规划红灯笼样式、数量,剪纸样式、数量。

定制大殿金漆喜字大屏风、鸳鸯喜被、红罗纱双层斗帐、新娘团扇、锦鲤挂饰、香袋、龙凤花烛、拉花。

吩咐相关人员准备花轿、旗锣伞扇、马匹仪仗。

二人忙了几日,四处跑动,方才完成。

天后趁这几日时间,翻阅历年进士名录,调阅档案,也已考虑好提拔名单。为了打消天皇顾虑,她选的全部是前途无望的寒门学子,而且都是天皇身边的人。天皇对他们绝对信任。

写好名单后,她拿在手中。对堂下二人说:“禹儿、婉儿。跟朕去一趟贞观殿。朕教教你们说话的艺术。”

二人听命跟上。两殿相距很近,三人步行过去。

接着,天后放低姿态,向天皇申请:“陛下,臣妾近来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您即将放手朝政、安心休养,那么臣妾也该随您隐退。臣妾又素来爱好文史艺术,所以就想召集些文士编撰书籍,修身养性。”

“书籍的内容,臣妾也已想好。自从那日被众臣反对摄政后,臣妾就一直反省。公卿总是对臣妾有着许多许多的意见,想来不能全是他们怀有偏见。臣妾自身大概确实是有些问题的,所以打算重新编撰《列女传》一书。”[1]

“《列女传》一书西汉时期有过一版,后来民间又有些杂七杂八的续编,但是一直没有广受认可的汇总版。那初版书籍距今已是十分久远,很多语句难以理解。”

“臣妾想将那些古篇翻译为易懂的语句,然后把民间的续篇整理好、编入其中,再将东汉以来未写入的一些女子典型事迹全都编写进去。完善为定稿。”

“在编书的过程中,正好还能好好研习妇德。书籍完成后,陛下若是满意,就让我们大唐女子都认真学习学习。修撰完这一本后,臣妾计划再作些雅乐,修一本《乐书》。”

天皇知道天后比较有权力欲,怕她大肆发展党羽、趁机夺权。委婉拒绝道:“公卿都业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帮你吧。”

“陛下说笑了,臣妾哪敢劳烦公卿呢?这种事情让寒门文士来就好,从身边抽调一批人即可。”说罢,天后呈上一份文书,“这是臣妾拟定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天皇狐疑地接过文疏,一眼望去,没看出异样。

天后挑选的都是宫内的闲职小官,就是平时侍奉他的人,性格普遍温吞。包括通事舍人元万顷、起居舍人周思茂、起居舍人胡楚宾、起居郎刘祎之、起居郎范履冰、起居郎苗楚客等。

为了以防万一,天皇又仔细查阅附上的履历。

天后观察到天皇的表情,放松中掺杂着鄙夷,便知道这事已然十拿九稳。虽然他不把她挑的人放到眼里,觉得这批人不行。但是事实上,天才是极少数。大部分官员的可替代性是非常强的。

而且她需要的是执行者,听话、会办事才是重点。她自己很会决策,手下在出谋划策方面不强,完全没问题。

所以这些人选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是她精心挑选的。理由有三。

一则她和这些人相处多年,更加的信任。

二则他们官职小。被她提拔之后,更容易感激她的知遇之恩。而且他们出身低、机会少,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会给他们升迁的机会。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会更配合她的工作,更忠心地支持她。

三则他们现在是服侍型小官员,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将来转为高官时也会习惯性服从她。就像养成系一样,相对好控制,省得她费大力驯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皇全篇读完,竟然真的没有发现问题。看来是他多虑了。这些确实就都只是小文士,一些类奴婢的官员。虽说占着官员名号,但是实际上只是伺候的人比较高贵,沾了他的光,本质上和奴婢也没什么差别,还真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他收起戒心,觉得天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野心勃勃,对此很满意。开口赞扬:“媚娘着实懂事,你这么努力,公卿肯定会看到你的诚意,将来必能认可你。”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弘儿摄政之时,你还是该继续听政的,不能跟朕一起隐退。他一个孩子,身体还不好。离了你不行。而且朕恢复之后,还是要处理朝政的。咱们俩都撒手,将来拿回自己的东西时,会有困难。”

天后敏锐地从天皇的话中捕捉到机会,便果断出击,进一步争取权力:“既然如此,不如这样。陛下分一部分相权给这些文士。将来收权之时,若是某些宰相有了异心,就将他们贬掉,直接换咱们手里的这几个寒门文士上台。”

天皇闻言眼睛一亮、很是惊喜:“这倒是个好主意!”

天后见希望很大,马上再接再厉,用太子打马虎眼,为自己揽权:“那这个工作现在就得做起来。不然弘儿摄政之后,怕他不乐意。”

“正好陛下如今龙体抱恙,不宜操劳。不如就先把不重要不紧急的小事、小型的草诏工作,直接就近交由这批文士处理。他们就在寝殿侍奉您,不用一遍一遍去传唤,您可以省出时间多休息。”

天皇极为满意,再次褒扬:“还得是你啊!那些大臣就从不考虑朕的利益,非得让朕做有损失的选择。真是白养那群狗东西了。”

天后语气温和地开解:“他们也是为您好,只是做法错了而已。陛下不要怪罪他们,放宽心好好休息。臣妾这就退下,不打扰您了。”

天皇点点头感慨:“他们那样对你,你还能为他们说话,真是不容易。不过你放心,他们在朕心中,永远也比不上你。”

天后笑了笑,携二人返回,将门关严。

她开心地诉说:“没想到获得一个这么大的意外收获。把草诏权拿到手了。这次行动简直太成功了!”

婉儿感叹:“陛下和天皇的感情还挺好的。”虽然她自己万万不能接受丑男,但是如果待遇好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不成想天后反驳:“谁跟他个毒夫感情好,恶心死了。”

婉儿很懵。天后问她:“你看到过那个『日色如赭』的天象吧。”

“没有看到,我在室内。不过听人提过。”婉儿回道,但她随即反应过来,那个天象预示皇帝即将驾崩。于是她问,“我知道了,是不是天皇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前对您并不好。”

天后摇头说:“不是。今年接连两个天象预兆他会死。他吓得立刻就要让朕摄政。但是大臣不同意,他拗不过。就改主意让太子替他去死。”

接着她提醒道:“过了今年,他若是还没死,肯定不会再提让别人摄政这事。到时候你就能看明白了。他让权压根儿就不是真心的,单纯为了避灾。当然,他最好是马上挂。省得那么多人被祸害。”

婉儿惊讶:“竟然是这样,天皇也太狠了。”

天后道:“你读过史书,该是习惯了。”

婉儿确实知道,历史上的皇帝都凉薄得很,杀后妃或者杀太子的很多很多,一大半都会杀。她点点头解释:“发生在别人身边和发生在自己身边感觉不一样呢,自己身边的更可怕,也更不愿相信。”

天后点头,坐下写了份文书、加盖好凤印。随即看向裴禹吩咐:“禹儿,去定一批桌椅,安置在贞观殿偏殿。一切就绪之后,让文士开工。到时候,我们就能蹭到拟诏权了。你们俩都有机会尽情释放自己的才华。”

裴禹取过文书,领命离开。

婉儿又听不懂了,她明明都写过一份了。便问:“我们还没有拟诏权吗?”

天后解释:“之前只有家事相关并且涉及人物是女人的,才可以由朕出面。就像你写的那个。其它的是没有的。”

婉儿点头表示明白。

舍人们被征调去编书,他们原本的活儿需要他人接手。天后之前拟名单时,已将此项工作一同做完。遂直接将监察御史裴炎调任为起居舍人。此人明经及第,学业优良。是个合适的培养目标,将来若是表现不错,也可以提拔。

几日后,一切安排妥当。

天后从文士中挑选出两位辞赋最佳者进行职务调动。升任元万顷为著作郎,升任刘祎之为弘文馆直学士。命他们带领其余人等编撰书籍、参决机要、奉命草诏、分割相权。

为了方便称呼,天后打算给他们取个名号。

当年,她前夫太宗皇帝的那批夺权谋臣,是根据共同的工作地点起的名称,叫做“秦王府十八学士”。她自然也是同样的思路。但是自己的人都在皇宫任职,总不能叫“皇宫学士”,得另找一个共同之处。

她想来想去,想到他们都是为宫廷服务的小官,不是管理国家的大臣。按照规矩,皇城南衙是管理型公卿上下朝的出入口。皇城北门,也就是玄武门,是服侍型小官员进出宫的出入口。

于是便称他们为“北门学士”。

不久,婉儿的礼衣做好,她的形象从此像棵古树,低调入尘埃。

她和裴禹之前下的订单也陆续完成,她们继续前往英王府布置昏礼。在二人的合作下,项目进展飞快,典礼日期可提前些时日。二人为了早日结束这意义不大的工作,像天后提出尽快举办的申请。天后欣然答应。

此事需避开雍王府的典礼,所以天后趁子女敬茶时,特地询问:“贤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办满月酒啊?”

怎料雍王回答:“回母后,儿臣从未办过满月酒,未打算办。”

“这样啊,那好吧。”天后本来还想给庆祝一下的,毕竟是第一个孙女,没想到人竟然不办。不办就不办吧。她思忖片刻,正式通知,“三日后,朕给你们每个人都放天假,好好收拾一下,去参加显儿的昏礼。”

四人应下,随即告退。公主特别兴奋,约定余下兄妹三人早些到现场玩。李旦虽然不太乐意,但是这种集体活动最好不要推脱,容易得罪人,便也答应。

裴禹和婉儿则在喜帖上填写日期,四处分发出去。

大昏前一日,婉儿最后核对一遍流程。前面读了几次就总觉得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没看出来。这回终于发现了疏漏之处。

她找到裴禹问:“裴姐姐,我发现这流程有漏洞啊。新娘子三拜之后就要进洞房等候,不参与外面的酒席。但是新房布置里吃的只有一点干果诶,没有正餐。这不是会饿到新娘子吗?”

裴禹淡定的回答:“是的。那天胃会很不舒服。”

“啊?”婉儿有些惊讶,还以为会有措施,只是上面没写呢,没想到是真没有。“那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裴禹解释道:“因为昏因是取悦男性、压榨女性的,怕女方嘴里有味道吧。新郎不够尽兴。”

婉儿已经了解到很多偏颇规则,不再惊讶。但依然不解:“就算是那样,也很离谱吧。吃完饭刷一下不就好了吗?”

裴禹亲身经历过,还反抗过,了解颇多,遂说明:“让饿着的目的不只这一个。还有给下马威的意图。为了说明新娘就是最底层,别人吃大餐、新娘得饿着。从此之后,新娘永远排在最后,成为实际上的奴隶。其实还不只这些呢。还让跨那烤得慌的火盆、美其名曰去晦气。实际上没什么比夫家更晦气。还有乌七八糟的各式闹洞房、各式调戏为难。”

婉儿经历了那么多不平,以为以后内心不会再有波动,不想却还是对此于心不忍:“原来被夸上天的喜事的真面目是这样的。处处都在为难新娘子。这不是丧事喜办吗?感觉好恐怖啊!新娘子第二天还得早起敬茶。岂不是状态会很不好,得多难受啊。我们能给她准备点吃吗?”

“可以吧,不让天皇发现就行。”

婉儿点点头:“那就给她安排一份餐点,再送个骨刷,还得补个妆。这破新郎真难伺候。火盆能撤吗?”

裴禹摇摇头:“这个还是别了,这个天皇肯定能看到。到时候我们要遭殃了。”

婉儿又问:“那我们怎么阻止闹洞房、调戏为难王妃什么的呢?可以直接上去揍吗?”

裴禹笑了笑道:“那些不会有的。这是亲王的昏礼,宾客不敢造次。放肆的天后会收拾。不用咱俩撸袖子上。”

婉儿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相关史料:

[1]

《旧唐书》卷八十七 列传第三十七

刘祎之,常州晋陵人也…上元中,迁左史、弘文馆直学士,与著作郎元万顷,左史范履冰、苗楚客,右史周思茂、韩楚宾等皆召入禁中,共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诫》、《乐书》,凡千余卷。时又密令参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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