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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儒宗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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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斜,光如水满而溢,透过窗户漫入室内。

谢景行醒来时,正躺在床铺上。

他吃力地起身,在床边咳得撕心裂肺。待到缓过了一阵,他才抚上自己的手腕探查,只觉灵气空空。

灵气透支倒是正常,但是殷无极给了他魔种,自己却没有在灵脉里发现魔气,这点很反常。

谢景行皱眉,拉开自己的衣襟,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篆的“殷”字赫然烙印在心口。

他伸手覆上去,却感觉那里蛰伏着汹涌血腥的魔气,却乖顺地缩在印记里,半点也不给他病弱的身体添乱。

“这混小子,何苦来哉。”谢景行哑然,似乎也猜到一两分他的意图,“予我魔种,总不会是怕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了吧?”

“也罢,这是我欠他的孽债。”转世圣人摇了摇头,却不知自己唇边竟是含着笑,“幼稚鬼,孩子心性,多大的人了……”

从中窥见一两分真意,他也不急了,悠悠然收拢衣襟,披上放置在一侧架上的儒门弟子外袍,试图下地。

风凉夜端着一盆水进屋,见他清醒,便笑道:“小师叔,您醒了?”

谢景行把长发撩到一侧,懒懒道:“我睡了几日?”

“圣人祭已过十日,小师叔也睡了十日有余。”风凉夜放下水盆,把干净的布放进水里浸湿,“沈师叔以杏林之术为您止血、疏通经脉、治疗反噬,花了足足三日,才将您从鬼门关拉回来。”

谢景行沾着血的里衣被人换过,此时身上干燥舒爽,没有任何不适。

他轻轻皱了皱眉:“这几日是师侄在照顾我?”

风凉夜摇摇头:“前几日您身上的魔气没有平复的征兆,三位宗主怕您一身极佳根骨被魔气毁去,也怕魔君去而复返,便轮流守着。但奇怪的是,魔君留在您体内的魔气并未侵入灵脉,在您度过最危险的三日后,就彻底平息,蛰伏于魔种之中,不再作乱了。”

魔气就在经脉里流动,不但不摧毁,反倒在帮他治疗隐伤,梳理灵脉,以殷无极的行事风格来说,倒是怪委曲求全的。

风凉夜以为他在忧心,便握住他的腕子,用温热的布擦拭他的小臂,笑道:“小师叔暂时不必担心魔种的问题,沈师叔检查完后,难得说了那位帝尊一句好话,道‘他终于干了件人事,不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是沈师兄的风格。”谢景行闻言笑了。

沈游之这一张嘴最是锋利,气死人不偿命。

等到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熬好的药也放凉了。

风凉夜端过来,然后道:“这药凝神定气,调养经脉,晨昏各一次,本来风宗主有药丸,可沈宗主坚持药汤效果更好些。”

托盘上还有一碟蜜饯,色泽温润甜蜜。谢景行捻了一颗,失笑:“怎么还有这个?”

“师尊吩咐的,说小师叔嗓子受了伤,很是敏感,受不得苦,若是醒了,药定要以蜜饯送服。”

白相卿如此谆谆嘱咐,却最是温柔妥帖。

谢景行受了好意,含入唇齿间,果真觉得一阵清甜。然后,他三两下喝尽了药汤,暖意充盈了空虚的经脉。

“不知几位师兄现在在何处,我要当面致谢。”谢景行道。

“应当在凉亭手谈。”风凉夜笑道,“小师叔最好多休养一阵,还是我去唤师尊他们吧。”

“不妨事。”谢景行笑道。

“师尊嘱咐我,待小师叔醒了,定是要去告诉一声的。风宗主与沈宗主圣人祭后滞留十日有余,也是为了等您清醒。”风凉夜却很坚持。

“那我与你一道吧。”谢景行心中微暖。

风凉夜无奈,只得端走空了的药碗,领着谢景行向着屋外的凉亭处走去。

庭中生蔓草,簇簇野花吐芬芳。

亭中坐着三人。风飘凌、沈游之正襟危坐,正在手谈。白相卿坐于一侧,却在吹箫,乐声清远而不幽咽。

厮杀正酣,风飘凌落子,清冷面容上也带着些淡淡的和缓之色,道:“游之,该你了。”

沈游之两指间夹着黑子,一手撑着下颌,懒洋洋地道:“我说,风宗主,圣人祭已结束,你怎么在主宗赖着不走了?”

风飘凌一顿,道:“并非。”

沈游之却是直截了当地揭穿道:“当我不知晓你的心思?你想等景行师弟醒了,把他带去理宗吧。”

白相卿手指一顿,错了一个音,这对乐理大家来说极不寻常。

他半新不旧的白衣垂落,原本懒洋洋的坐姿也正了几分,声音却淡了下来:“我倒不知,风师兄竟是要与我抢人么?”

风飘凌把玩着手中棋子,却没有正面回答:“相卿,我与游之若是离去,你可否能在殷魔头的觊觎之下,护住小师弟?”

白相卿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神色微微一沉。

风飘凌又问:“如今的儒宗,加上景行师弟,也仅有一十四人。有你坐镇,遭遇渡劫之下的威胁自然无事。但北方魔道、西方佛门,东方道家,都曾觊觎圣人遗物,景行师弟又握有师尊洞府传承,怀璧其罪,以你如今的势力,又有几分把握能护住他?”

白相卿面对如此诘问,只得握紧了拳,却又无力地松开。

他先前守着主宗闭门清修,终日浑噩,自以为与世无争,实际上只是逃避责任罢了。

谢景行的身份独特,又有一颗琴心,却又修为低微,需要他看顾,他难免生出些温柔爱护之心。

而风飘凌却说,你没有能力护好他,这让他如坠冰窟。

风飘凌见白相卿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扯了扯嘴角,像是要勾起一个笑,却又转瞬褪去。

“当年,是我与游之对不起你,相卿。”他坦诚道。

“你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白相卿不解。

风飘凌见他温润的眼睛中透着执拗,劝道:“相卿,你为我们让道多年,如今我们早已站稳脚跟。五百年倥偬,你也该振作起来了吧。”

沈游之闲敲棋子,依旧带着几丝轻狂之色。

“我道是大师兄也要下手抢人,没想到是规劝,倒是我多想。”沈游之却是难得地站了风飘凌的那一边,“罢,那家伙说得有理,我便不消遣他了。”

白相卿半晌后,无奈苦笑:“你们俩,倒是要我左右为难。”

沈游之美目流转,笑道:“那你便把小景行交予我们看顾,理宗与心宗如今是儒道的两根顶梁柱,左右亏待不了他。”

“只有这个不行。”白相卿一顿。

他在圣人庙里亲口许下诺言,要亲自教他、护他,尽师兄责任,也算是给自己的生命填上几分意义,此时哪有放手的道理?

再说,心宗与理宗都是如今儒道的上宗门,关系盘根错节,光是处理内部的明争暗斗,都要耗费无数心力,哪有儒宗人员简单清净,适宜修炼?

“三年后,便是仙门大比,以景行师弟的资质,定能有所作为。”风飘凌也知道他的顾虑。

白相卿一怔:“你的意思是……”

沈游之指尖夹着一颗黑子,点了点红唇,仿佛亲吻,眼眸却波光流转,却带着深深的笑意:“与其使明珠藏于匣中,暗淡蒙尘,不如昭告天下,你、不对,你们回来了——”

风飘凌落子,棋盘上白子占据优势,胜负已分。

沈游之弃子,恼道:“怎么又下不过你?”

风飘凌:“你锋芒毕露的性子还是没改,急功近利,意图太明显。”

沈游之索性把棋子扔回棋篓,连声道:“不玩了不玩了,生气!”

风飘凌看他坐没坐样,又是一挑眉,想要说什么,沈游之却一笑,故意道:“大师兄,你瞧谁来了?”

风凉夜领着谢景行穿过百花丛生的小道。

他先是向三位宗主行礼,然后温声回话:“师尊,风宗主、沈宗主,小师叔想要见你们一面。”

风飘凌的目光在风凉夜身上一顿,然后十分自然地偏开。

沈游之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又是轻哼一声,也不拆他的台。

谢景行身着儒门制式的白衣,同样行了一个古礼。

“师兄们安好。”他道:“景行九死一生,多亏师兄们施以援手,才得以驱逐魔君。”

果然拉进关系就需要同样的仇敌,殷无极一闹腾,他们共同抗敌,师门关系看上去缓和了不少。比起之前在幽花小径大打出手,如今风飘凌和沈游之,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下棋。

白相卿搁下手中的萧,拉过他的手腕,细细探脉。

“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适?和你沈师兄说,他会给你开药调养。”

沈游之扫过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一看便是大病缠身,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叮嘱:“修道之人,最重要的莫过于灵根、灵骨与灵脉,三者若是任何一处有损,定然会有碍大道。若有不适,定要及时说清,我施药替你调养,莫要废了你一身绝佳根骨。”

“魔君之事,是我们大意,应该早早把你藏起来。那魔头是个疯的,平日倒还好,一遇到与师尊相关的事情,就极是执着癫狂,尤其是圣人祭前后,我们都不愿惹,你见了他,哪里讨得了好?”沈游之又道。

“倒是无妄之灾了,也罢,能活下来,也算是他下手有数,不是真的疯了。”白相卿叹息,“他那些胡扯之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景行轻咳一声,似乎在掩饰什么,道:“魔君确是一时认错了人,迁怒了,才不肯放过。”

“之前事急从权,我们没有阻止他的办法,只得让你一试,实属无可奈何。但是今后,乱来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天塌下来自然有师兄们顶着。”风飘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温和。

“师兄教训的是,景行省的。”谢景行从善如流。

白相卿以萧敲手心,似在沉吟,看谢景行望向他,他才下定决心道:“景行师弟,接下来的日子同我修炼。”

“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三年后便是仙门大比,你来做带队弟子。”白相卿阖目,再睁开时,琥珀色温润的眸中似有异光流过,慑人而明亮,“今时不同往日,世人都快要忘了我们的名字,儒门若想重回修界,必要取得辉煌成绩。”

“景行师弟,随我复兴主宗,你可愿意?”

谢景行看着白相卿固执直起的脊背,毫不犹豫:“自然愿意。”

“你可知当年儒门为何没落?”白相卿听到答案,心下一安,又问。

谢景行很清楚儒宗道统没落,并非单纯因为自己的遗言语焉不详。

他拢袖,淡淡地道:“儒门无圣。”

仅仅四字,一针见血。

风飘凌执盏的手一顿,然后垂下眼睫,道:“你倒是通透。”

自从儒圣谢衍坠天,儒宗没落已成定局。

佛门有佛宗,道家有道祖,魔道有帝尊。而儒宗曾为正道第一宗,天下之表率,若是无圣,怎能服众?

圣人谢衍心里清楚,若是他登仙门成功,儒宗便能继续昌盛下去,他的目的也能实现。若是败了,宗门必然沦落,只是早晚问题。

但他相信他的三个徒弟,定然能够护住儒宗,护好门下弟子。

事实上,他们确实撑起了失去圣人的儒宗,却并非是以他所期望的方式。

主宗隐世避其锋芒,风飘凌、沈游之另辟新宗,分流弟子。虽然保存了大半儒宗道统,却也使得一个庞然大物彻底三分,不复当年辉煌。

从此,正道第一宗跌下神坛,隐于世间。

谢景行思及此,心中仍有疑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即使无圣,三位师兄联手,也能撑起儒宗一段时日。当年的儒宗发生了什么,使得三位师兄从此分道扬镳?”

风飘凌的茶盏底座在桌上发出脆响,神色骤然凝冻,眼底竟然有激烈而晦暗的一抹红。

谢景行见他动怒,也不换话题,执着追问:“圣人陨落,儒宗五百年前,当真如此难以为继?”

沈游之眸底的光芒凌厉如刀,却又脆如琉璃,仿佛隐藏着深深的伤痛,他冷哼:“若是师尊还在,谁敢觊觎我等宗门,谁敢欺我儒门弟子?”

谢景行很少见到沈游之这副褪去桀骜后的脆弱模样,心里一抽,又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相卿似乎不欲正面回答:“只是些旧事罢了。”

沈游之提起却依旧愤怒至极,将手中茶盏摔于地面,冷声道:“旧事?是旧仇才对吧!四百五十九年前,仙道众门派,在宋澜那牛鼻子的默许之下,联合起来逼我山门,声称圣人与魔君有染,才登仙门失败,德不配位,不应当做这正道第一人。并且要上儒宗搜山收集证据,毁他身后清名,败我儒宗名声——可笑啊可笑,枉我等三人都坐镇儒宗,他们以天下大义的名义来,我们却无法动手!”

“道祖不管俗物,师尊去后,仙门便由宋澜掌管,他默许的事情,若是我等反抗了,便是和整个仙门作对!”

沈游之咬牙切齿道:“他们嘴上说着清查与魔宗勾连,实际上了山门,就是冲着圣人遗物而来的,冠冕堂皇,无耻之尤!”

当年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与道门开战,儒门三相虽身负渡劫修为,道门、佛门的渡劫修士亦然有之,他们若是一个忍不住打起来,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天下大乱。

而道门宋澜恰恰是看准了他们不愿轻启战端,要他们忍气吞声。

谢景行一僵,与魔有染这一点上,他的确洗不干净自己。

但是他却不知晓,三个徒弟竟然承受过如此大的压力与恶意,儒宗又被仙门挟持着,经受了这等屈辱,只得不甘不愿地沦落至此。

谢景行的眼霎时冷了下来,心想:他身故还未五十年,那些他曾庇护的人,就胆敢欺上他宗门欺他徒子徒孙,说他们一声狼心狗肺都是抬举了。

白相卿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此事不宜再提。”

风飘凌闻言,眸中仿佛有血色,他拂袖,桌上残局被他毁去,棋子散落时有琳琅碎玉之声。

“为何不宜再提?相卿,近五百年的蛰伏,你的心气已经毁了吗?”风飘凌看向白相卿,一字一顿,句句生寒。

白相卿眸子骤然紧缩。

风飘凌转而向谢景行叮嘱:“小师弟,要记住一点,道统之争,杀人不见血,你若没落,必有豺狼。”

谢景行也是在刀光剑影中一路走来的,哪能不清楚仙门背后的腌臜丑事,道:“谨记教诲。”

风凉夜听了半天内幕,面上也浮现出不甘之色,他问道:“那三相内乱,分道扬镳其实是一场戏?”

白相卿:“当年虽然只有我留在儒宗,但是飘凌、游之并非忘恩负义之辈。他们与主宗同气连枝,要从死去的道统之上另辟蹊径,保护弟子与儒门传承,我们三人,虽明面上不合,私底下确实是没有闹翻的。”

“他们是不会容许儒宗再强盛的,违逆大势,必然会被毁灭,索性做一场戏,要他们以为三相离心,儒宗已经不足为惧了。”白相卿又道。

谢景行的关注点却不同,他的眸光落在白相卿的身上,问道:“当年儒门围困之局,究竟是如何化解的?”

儒门三相皆一怔,默默不答。

谢景行知道自己问到重点了,旁敲侧击:“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风飘凌道:“也没什么可瞒的,不过是欠了个人情。”

沈游之不甘愿:“天大的人情。”

白相卿接话,为恼怒的沈游之解围:“四百五十九年前,魔道帝尊殷无极率领魔道大军越过北渊洲边界,长驱直入,速攻长清宗,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仙门弟子全在围攻儒宗,长清宗宗门内部空虚,被魔修一围,损失惨重。”

沈游之一乐:“我还记得当时宋澜知道宗门遭围的表情,那个精彩的,和京剧变脸一样。他斥责我们勾连魔道,背叛仙门。当真好笑,殷魔头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他先把人手都抽调出来围微茫山了,怪别人趁虚而入,掐他七寸,怎么说的出口?”

谢景行失笑:“围魏救赵?”这倒是殷别崖会干出来的事情。

风飘凌颇不甘愿地承认:“这个人情,最后魔君向我们换得了参与圣人祭的资格,五百余年的圣人祭中,他无一次缺席。”

白相卿摆弄着玉箫,无奈笑道:“毕竟当年曾助我们维护了儒门仅存的威严、声誉与圣人遗产,即使再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我们对上那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下杀手的。”

所以,殷无极那一日才会在圣人庙外徘徊,他真的是来祭奠他的,甚至在这五百余年里,他没有一次忘记过。

谢景行敛去复杂的情绪,又看向儒门三相。

他们前半生是圣人门下的天之骄子,终日安逸清闲,研究学问与儒道。

在他故去之后,他们经历了世人捧高踩低与酷烈的道统之争,然后随世事分散,却又始终与主宗同气连枝,从不忘本。

这五百余年,着实是辛苦他们了。

师父回来了,哪里需要他们再如此费尽心机,苦苦支撑。

谢景行打定了主意要把落寞的宗门扶起,微微笑道:“三位师兄,既然景行继承了圣人道统,自然会让儒门再现辉煌。”

沈游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取笑道:“大言不惭,以你现在的修为……”

谢景行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唇瓣笑容依然温雅:“沈师兄且看着,仙门大比,师弟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这个笑容,淡而远,却透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沈游之一挑眉,反手抓住他的手,道:“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白相卿一时哑然失笑,他本以为这小师弟是个温和良善的性格,但是他这个神情,高高在上,颇有几分师尊的韵味。

风飘凌见他倨傲,沉声道:“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仙门均势……”

“如今仙门——”谢景行笑了,带着讥诮。“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2022/4/18修

2022/11/13 原12章挪到11章,叙事顺序调整,增加12章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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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其实更多讲的是师门情谊,儒门三相和别崖之间的关系真的挺复杂的,三相其实很嫉妒前大师兄,他得到的关注最多。

尤其是风飘凌,占了别崖的位置。殷别崖看他气死了,风飘凌看别崖也气死了,属于两看相厌。

白相卿则是个好性格,对前大师兄的态度也最温和,甚至默许他偶尔可以回主宗看看,反正儒门没什么人,撞见他,他也不会乱杀人,反正大家都很想师尊,何必打架呢?

沈游之,性格最激烈,不过入门最晚,前大师兄一般也不欺负他hhh

而师尊的态度就相当微妙了,且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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