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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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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是怎么想的不关我们的事。

——叔本华

郁楚楚回教室时,发现很多眼光注视着她。

“十班那男的,是个‘问题’学生。”虞凌霄走了过来。

“啊?”郁楚楚又习惯性惊讶。

“离他远点。别怪你哥没提醒你。”

“哦。”郁楚楚勉强应了一声。

座位边上都挺安静,没人接话。

陈挺靠在椅背上,长腿伸着,歪头看着她的后背,默然地看向了窗外。

晚自修铃声刚响起,夏南枝就站在了窗外。

这次,他没敲窗,就笑着看她。

郁楚楚慌乱地理了理书包,要出去。

“你跟他走?”田园不理解。

“你还是不要搭理他的好,等下周边同学不知道怎么传呢。”田园没有要起来让座的意思。

“没事的,就今天,刚有点事,同路。”

田园不情愿地起来。

陈挺在座位上,看着她忙乱地出了教室,出门前,还和同学撞在了一起。

走到校外,夏南枝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茶叶蛋,热乎着呢。”

“干嘛。”

“你不晚饭没吃?”

“刚你给的面包吃了呀。”

“多吃点。”

郁楚楚收下了。

“你还挺细心。”

“你看着不像坏学生。”她又补上一句。

“谁说不是呢。”

“就是离经叛道了点。”郁楚楚笑着看向他。

他哈哈一笑。

“吃啊,别冷了。”

郁楚楚边走边剥着吃。

“很香。”

他浅浅一笑。

“我爸妈吵架了,吵得很凶,他们经常吵,还打,那就是我在实验楼哭的原因。”

为什么在他面前,敢于坦诚一切,郁楚楚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他是大家公认的“坏学生”,她才愿意将自己不堪与他诉说,似乎是某种意义上的对等。

“哦。”夏南枝点了点头,没有问其他。

“我怕班里其他同学知道我家的情况。”她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这种女生的小心思。

“爸妈是爸妈,你是你,况且大人吵架也不少的吧。你遵纪守法,没有违背公序良俗,干嘛要在乎别人说什么。”他回视她,眼神坚定。

“……”郁楚楚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的思想已经这么成熟了?

“你没做错什么,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感受。”夏南枝又解释,简单明了。

郁楚楚的天灵瞬间一怔。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要在乎自己的感受。

嗯,她想,是的,她遵纪守法、努力上进,没有自卑的必要。

她笑着看向他:“书上说的是没错的。”

“什么?”

“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现象差了点意思,本质不坏。”

“是吗?”

夏南枝笑得很大声,震得梧桐叶乱颤,灯影摇晃。

郁楚楚也笑了,轻快地笑。

夏南枝看着她,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在融化,以往缔结在心底的,压着他沉沉下坠的情绪,在慢慢流逝,他感觉自己肩膀在放松,不想像以前一样耸肩对抗生活了。

陈挺慢步走在远处,看得见他们停下来,在笑,风里是零碎的笑声,梧桐叶自枝头慢悠悠地打着圈滑落。

周六下午放学。

夏南枝又等在六班的窗口。

“我要去办公室补物理。”郁楚楚打开窗户。

“行,我去篮球场,你结束来找我。”

“补好,挺晚了。”

“没事,我等着。”

“好吧。”郁楚楚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陈挺又恢复了压着铃声出教室的节奏,郁楚楚看着他和覃川几个出门后门,走过她的窗前。

“姑娘,小心有狼。”虞凌霄对着她说,然后,飞快追上了陈挺。

覃川看看陈挺,最终也没说什么。

“看什么?”陈挺问。

“你自己知道。”覃川不屑回答。

“不知道。”陈挺懒得回答。

“你高兴还不高兴,我不用睁眼都知道。”覃川道。

“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虞凌霄追上去,说道。

“有你什么事。”覃川和陈挺异口同声。

风里是少年阳光的笑声。

办公室,还有几个老师也还没回去,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出。

顾守理照例把这星期学的内容的难点和郁楚楚讲了遍,又问了她,还有哪里不懂的。

之后,在一本练习册上,折了几道题,让她巩固。

很多年后,郁楚楚一直记得顾守理。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顾守理就给她一个补课,班里比她物理成绩差的还有不少。

顾守理曾说,乡下就她一人考到这里,那她肯定有特别之处。

他似乎是怀着纯粹的理想,在教着一个自己认定的学生,甘心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不求回报,毫无怨言。

尽管最后,郁楚楚还是没留在他的理科班,但她一直感激他的执着,他的坚持,那是她低谷时的光,闪着与众不同的别样光芒。

后来,在大学里,郁楚楚又遇到像顾守理一样执着认可她的老师。

人生中总有那么多值得感激和珍藏的人。

补课结束后,她去篮球场找夏南枝。

球场边还围着几个女生,三五成群的。

她坐在稍远处的树下长荫里看他,头发剪短了,也染回了黑色,倒是少了痞气,更显精神了。

风贴着他的肌肤穿过,宽大的球服在他身上起伏,是青春里的阔大在涌动。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专注地抬头,任汗水洒落。

在他回头看到她的时候,他笑了。

阳光笼上了他坚实的臂膀,给他坚硬的轮廓一道柔和的外影,看起来,整个人更驯服了。

他和同伴说了几句,拎了包出来。

有女生上前和他说着话,他低下头侧耳听着,笑着,指了指郁楚楚。

然后,诚恳地笑着走了。

西天的红霞层层叠叠,自城市的底部幻起,似胭脂,并不均匀地抹在青蓝的天上,随意的,涣漫的。

光影笼着这个少年。

于是,他青春的底色里便有了氤氲的霞光,在他自在的人生前程里铺陈。

似乎可以这么说,夏南枝遇见郁楚楚,就如同《德米安》中的辛克莱遇到了贝阿朵莉丝,从此一扫消沉,重燃了对生活的热爱。

郁楚楚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大家口中的“问题”学生,并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却有着诚挚的内核。

“笑什么?”

“你还蛮有礼貌的。”

“啊?”

“你刚刚侧耳倾听女生的样子看起来很乖顺的。”郁楚楚指了指刚才的女生。

“你以为是小狗啊,还乖顺。”

“啊?”

“你怎么不问,刚才我和她们说什么?”

“什么?”

“不告诉你。”

郁楚楚笑了,笑他有时成熟,有时幼稚。

他们走出校门。

看着他汗意涔涔的样子,郁楚楚觉得自己也浑身通透。

“晚上一起吃饭?”

“啊?”

“一起吃饭。”他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汗滴。

“我和家里说下。”其实,郁楚楚也想出来透透气。

“你晚点出来,我回家先冲个澡。”

“好。”

他们约好在郁楚楚家小区门口等。

她进小区的时候,看见陈挺他们在打球,她想起他们的相撞,他画的玫瑰,还想起母亲何嘉文在开学时的叮嘱:“高中遇到喜欢的男生,牢记一条,只能心动,不准行动。”

她在心里苦涩一笑,她放弃行动,不是因为母亲的叮嘱,而仅仅是因为害怕。

害怕陈挺知道她家的一切。

等她再出门的时候,陈挺还在打球。

她站在小区门口,左右张望,天气清爽,傍晚起了层层凉意。

她站在风里,形单影只,只为逃避。

陈挺瞥见了她,扔了球,和球场里的人说了声,先走了。

“吃饭别忘了。”覃川在后头喊。

“嗯。”陈挺没有回头。

她转回了回望的视线,重新认真地看向小区对面。

期盼,紧张,想说又收回的话语……

郁楚楚知道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他从她身边走过,仿佛无关紧要的人。

风掀起一阵涌动的气流,带来少年湿淋淋的气息。

他没有说一句话。

她早知道他们会擦肩而过,就如同巷口的陌生人,尽管相遇,但不会相交,也许,他们的宿命里就是平行线。

她看着他的背影里有了决绝,不似图书馆里的温柔,也不似梧桐树下递给她巧克力时的明快。

她低下头,双手交叉在一起,落寞传遍全身。

她是活该,她想。

陈挺没走几步,就看到那个和郁楚楚在一起的男生,在马路另一侧,将自行车骑得飞快。

哦,原来是等他。

风吹来,凉了,陈挺拢紧衣服,回头,看了眼那男生的背影,又朝前走去。

今天回家的路,格外长,他突然觉得。

“等久了。”

“还好。”

“怎么骑车了?”

“怕你等不及,平时有时上学也骑的。”

他们一起走了一阵。

“坐上来?”

“啊?”

“啊什么,快点,你不饿?”

“好吧。”

郁楚楚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

她犹豫着坐上后座,手不敢抓他衣服,就抓住后座。

夏南枝长腿一蹬,骑了起来,车子有些左右晃动。

郁楚楚将后座抓得更紧些,还是感觉重心不稳,浑身肌肉都紧张,喉咙也发紧。

灯影、人流从眼前晃去,是模糊的流线式的。

她的腿垂得僵硬。

“你如果不怕死,可以不抓我衣服。”他身子往前倾,速度加快,她看到他的后背在晃动,他在前头笑得肆意。

郁楚楚无奈抓住了他的衣服,这样,惶恐感消失了,似乎更稳当了。

他的外衣鼓起了风,贴在了她的手臂、脸颊上,是棉麻的质感,温和的凉。

他身上有清爽的气息,沐浴露混着少年的朝气,薄薄一层,轻快的,灵动的,远离混浊。

他在南门菜馆停车。

菜馆再过一条马路就是榆余运河。

菜馆不大,只一个门面,生意却是红火,一楼座位全满了。

他们走到了二楼。

推窗,看过去,郁楚楚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运河上的水汽。

打小,长在水边。

屋后是河,村口有河。河埠头,连着一家又一家,洗衣、淘米、嬉戏,河水联结他们的日常,也承载着她的童年。

“你在实验楼不是老往这里望么,这下,让你看个够。”

“那谢谢啊。”

夏南枝没吱声,只顾点菜。

“爱吃什么?”

“都吃,不挑食。”郁楚楚想说土豆丝,但是没说,也不知为什么。

“倒是好养。”夏南枝笑着划下几个菜。

等菜的时候,郁楚楚看了看运河及对岸的人家。

“我看会书。”她从单肩包里掏出一本书。

夏南枝也凑过来看。

一字一顿读了出来:“荒-原-狼。”

“感觉很深奥的样子。”他笑着对她说。

她也被他感染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在准备考试,试卷里有单选、多选、案例。考场上,做好试卷,忍不住又去读读改改,就像写好文字,不到提交,总想着再去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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