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人,将她们所在的院子包围起来。
对方刻意隐匿气息,步步逼近,傅棠没有觉察,青君剑震了几下,被叶珺用灵力封住。
叶珺没有声张,她想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傅棠又画好一张符,笑着向她展示,刚把符咒举起来,一根暗针刺入她后颈,傅棠顿时倒在了桌上。
紧接着,叶珺颈上一凉,她顿了顿,也跟着倒下。
“搞定了!”
那群人从院外闯进来,其中一人的声音听起来是刚才晏生放走的人。
“怎么只有两个人?”此人声音雄浑,略有些沙哑。
“晏生他们刚才带着那鲛人离开了,似乎去了黑市。”
“慈云斋的人怎么会知道黑市?”
“应该是那条鲛人说的。”
“让兄弟们这几天注意点,你们几个,去禀告少主。把这两个人带走!”
叶珺和傅棠被抬上了马车,马车里还放着两个大箱子,车内昏暗,车窗也是封死的,叶珺只能靠周围的声音,判断出她们经过了闹市,走上了一条僻静但颠簸的小路。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几人上来把叶珺她们和那两个箱子一起扛了下去。
“这两人关到天字号,这一箱关到地牢,那箱扔到水牢。严加看守,千万别让她们逃了。”
“是。”
等那些人走了,叶珺睁开眼,发现他们所谓的“天字号”便是人类的牢狱,不同的是这里比普通的牢房大些,床铺饭桌一应俱全,地面打扫的也很干净,和叶珺蹲过的牢不太一样。
门口燃着烛火,有奇异的香气,夹杂着一丝腐臭血腥的味道。牢狱内阴风阵阵,寂静无声,偶尔一两个人前来巡查,黑衣兜帽,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待巡逻的人走后,叶珺起身,把傅棠扶上床铺,拔去她颈间的银针。
针上没有淬毒,只是会让人短暂昏迷。
她躺在傅棠身侧,魂魄离体,双脚落在牢门之外,眼前是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通道,不时吹来一阵阴风,夹杂着浓郁的妖气。
叶珺径直朝内里走去,头几间牢房都是空的,有些打扫得很干净,有些还没来得及打扫,地上布满血迹。
走到里面,牢门外的火光越来越弱,周围的环境却变得更亮了,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叶珺循声走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一条五彩斑斓的鸟尾铺满了整间牢房,像一把华丽的舞扇,金碧色眼状花纹宝石一般镶嵌其中,在灰暗的地牢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而在羽尾之下,苍白纤弱的女子以趴伏的姿态静静地跪在床铺上,羽毛在她腰部以下散开,羽毛打理得极好,油光发亮,但女子身体与羽毛连接处布满狰狞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白色床褥。
像是察觉到了叶珺的到来,女子抬起头,原本该有一双蔚蓝眼眸的眼睛中,黑漆空洞。她的动作带动手腕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彩芝孔雀,羽毛最华丽的种族之一,拥有鸟族中最大的尾巴,眼眸蔚蓝,在夜间能够发光,生性爱美,能花上三个月的时间去打理羽毛。
但叶珺眼前这只彩芝孔雀,除了这条熠熠生辉的尾巴,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般,暮气沉沉。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珺蹲在她身边轻声询问,女子颤抖一下,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没有眼睛,叶珺只能通过她张大的嘴巴判断出她现在应该是害怕的。
叶珺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往后爬,同时慢慢地给她输送灵力,帮她疗伤。
感受到体内纯粹温厚的灵力,女子歪头,脸上的害怕减少了一些。
“你……”
尖叫挣扎过太多次,她的嗓子已经变得嘶哑,停顿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西山叶珺。”
“西山天宫?宫、宫主……”
她声音微颤,眼中挤出两滴血泪。
叶珺道:“行了,都这样了就别哭了。你也是被抓过来的?”
“嗯、嗯。”
“叫什么名字?”
“非琼。”
“被抓来多久了?”
“可能半年了,我看不到。他们每半月来取一次我的羽毛。”
“……”
叶珺沉默地将右手覆上她的眼睛,非琼感到一股暖流注入身体中,缓解了因剜眼拔毛带来的痛苦。
“宫主,您是来救我的吗?”
她与叶珺素不相识,也只是在族中听过叶珺的名字,不敢想象她会特地来救自己。
叶珺诚实地回答:“不是,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
“……多谢宫主替我疗伤。”
她的声音落了下去,再次趴回床上。
“我会救你。”
“我现在瞎了眼睛,就算出去,也怕是活不了了。”
“一双眼睛而已,我再帮你找回来便是。不过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做,你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先替你疗伤。”
“我只是一只小妖,无以为报……”
“别说这些虚的了,我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这里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妖族吗?”
非琼顿了顿,说:“有,天字号大概有七八只鸟族,其他地方我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
说完,叶珺便消失在了牢房中。
非琼抬眸在空中细嗅,感受不到丝毫的痕迹,如果不是体内的暖流,她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濒死时的一场梦。
叶珺突然消失,是因为傅棠醒了,醒来发现叶珺没有气息地躺在她身边,以为她死了,正哭着拼命摇晃叶珺。
“咳……我没事,傅姑娘。”
“叶小姐!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有没有事啊,怎么一点呼吸都没有!”
她捧着叶珺的头,在她脖颈上仔细查看,发现了后颈处那细微的红点。
叶珺将她拔下来的银针拿给傅棠看,傅棠仔细察看后,却有些犯难。
“烈光门善刀剑长枪,不屑于暗器。难道国都还有其他门派?”
叶珺想着那些人中有烈光门弟子,又提起什么“少主”,多半是烈光门的人了。但她若告诉傅棠,又要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也挺麻烦。
她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傅棠自言自语。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他们为何要抓我们过来?也不知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叶姑娘,拖累了你,真是抱歉。”
“没事,是我要跟着你们的。”叶珺说。
他们这些修仙的,经常把天下苍生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喜欢道歉,恨不得把所有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叶珺见傅棠满脸愧疚,拍拍床板,示意她坐过来。
“我中途醒来一次,似乎听到他们说到晏生的名字,难道是你们的仇家?”
傅棠大惊:“真的吗?难不成真的是烈光门的人?”
叶珺问:“你们和烈光门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们要这样对你们?”
“此事说来话长……”傅棠面露难色,长叹一声。
“五年前,烈光门门主的妻子冯夫人身患重病,来到慈云斋求医,慈山为此开放禁地,寻来灵药,但也只给她续了三年的寿命。”
“续命三年还不够,难道这都要把错推到你们身上?!”
傅棠道:“不是因为这个。虽然只有三年,但冯门主对慈云斋心怀感激,这些年也一直以礼相待,只是他们的少主冯萧寒一直抓着不放,总是想方设法地给我们使绊子,他才二十出头,我们也不想同他计较。”
“年纪小就能随便惹事?”
这次他们直接把人绑来了,如果这都能忍,那都称不上慈悲,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