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是否存在黄金时光?
我不知道,
但是我会将一些过去的时光称为珍珠,
那是我无数次回顾的时光,
是我在难过时想要穿越回去的时光,
是一尘无暇的珍珠。
我记住他们,就像是在收藏珍珠一样,让我的一生不至于没有一点光泽。
——题记
“恭喜啊,大学霸,噢不对,是纪律委员,”纪某人的尾音拉得很长,听久了就像是防空警报,惹得我跟张张都笑了起来。
原本刚走出教室的几位同学也跟着他叫了一声,“纪律委员~”
同款的尾音拉长,
这阵仗,
我可受不住,赶紧摆了摆手,走出后门之前,也没忘回头瞪某人一眼。
几分钟走到校门,一众家长之中,奶奶矮小的身影格外明显,
最高是最,最矮也是啊。
“奶奶!”
我一把抱住奶奶,兴致勃勃地跟她提起今天班会上的事儿。
“哎呀,乖乖真厉害。”
听罢,我微晃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夜宵,回去我给你下点面?”
“有点饿,哎呀,但是我不想吃,”
准确的表达是我不应该吃,多少还是控制一下饮食啊……
“吃点呗,你这一天在学校都学了这么久,现在恐怕也饿了。”
我饿了嘛?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饿了,但是我不应该吃啊。
可是,真的好馋噢。
“行吧,”我勉强地应下来。
一听这话,奶奶才终于展露了笑颜。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站军姿,想偷懒,但不太好意思开口;然后继续站军姿,不断练习行进,结果又想偷懒,企图装一下病,但是跟班主任相处实在尴尬,下次不装了,又继续练习的循环历程中转圈圈。
其心路历程像是在原地踏步,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吃饭和睡觉。
“中午吃啥啊?张张,”
“好困啊,”然后一沾课桌就睡着,
大家渐渐熟络了起来,去操场的路上,去食堂的路上,偶尔听到一两声招呼,“纪律委员,走路挺霸气哈,”“纪律委员嘛,能不霸气?”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长辈之间老是喜欢打招呼。原来只是我跟那些打招呼的人不熟,熟了自然也会主动问候,笑脸相迎。
偶尔纪某人啪地一下打在我的左肩上,等我从左边回头,他已经跑到了右边,然后右肩又挨了一下。
“搁这儿讲究对称啊,”我气笑了,偶尔也锤他一下。
“哎呀,”他护着自己的背往前多走了几步才回头道,“对称多美啊,不懂欣赏!”
嘿!还说起我来了!
我也追了上去,“你才不懂欣赏!”
他在人群中左闪右躲,我才蓦然发现周围的人那么多,而且好像都在看着我和他。
这家伙,闹就闹,说话声音还那么大!
我加快了‘抓捕’的速度,他也加快起来,跑起来一副被人追杀似的。
“跑那么快干啥啊,鬼在后面追你?!”我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是真不好意思狂奔啊。
隔着几米的距离,整个操场空旷得很。
托他的福,原本我不慌不忙地走出教室,现在反倒成了第一个到操场的了,
显得我多积极啊。
“你不就是鬼嘛,”他看我停下来,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弓着腰,擦了擦汗。
就是这个时候!
我猛地一冲,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哈,叫你跑!还跑不!”
在这个无人的操场,我仿佛突然回到了小学的时候,嬉笑打闹全凭心意,要是有人围观,我更是完全不惧,人越多越好,最好都来看我打人的英勇身姿。
他弓着腰迎合着我的动作,声音满是笑意,“不敢了,不跑了,纪委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啊。”
卑躬屈膝的‘小人’两字被他说出来却多了几分半推半就的妥协,就好像他,
我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赶紧松了手。“哼,知道就好,”我抬脚往前面走去,往前走,我现在不太敢回头看他,
却又怕他距离我太远。
刻意放慢了脚步,余光终于扫到了后来人的身上,我的嘴角微微扬起,将此刻的心情彰显无疑。
“哎呀,纪委,你劲儿可真大,”纪某人揉着自己的脖子走了上来。
“那你是太弱了,”我目视前方,目不转睛地说道。
“是是是,我太弱了,”他一个闪身挡在我的前面,“但是,纪委,你要是再走,就走到一班的地盘去了,”
我突然停下脚步,理智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操场的最前头,面前就是大讲台了。
我扶了扶额,大脑飞速运转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不对,理由。
“那啥,我”
“哎呀,我前几天一直都走错,就今天才记住了,你这儿才哪儿到哪儿啊,走吧走吧,”他推着我就往前走,手心碰到我背的一瞬间,一种触电般的麻酥酥的感觉从脊背一直扩散到了头顶。
“哎呀,我自己走,散手!”我试图睁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心稍微用力我就不敢动了,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快到我还没做什么就已经停了下来。
我回头,直眉瞪眼地盯着他,“你!”
“纪委,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双手合十,顶住脑门,一副求饶的样子,一下子就让我消了气。
“我本来也没生气,”我撇了撇左边嘴角,余光中他笑了起来,逆着早晨的太阳光,嘴角的笑显得格外温柔。
光笑干啥啊,不说话?
余光瞥不到的地方仿佛挠痒一样勾引着我,
可我真的不喜欢仰头看人。
纠结着,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刚跑那么快,累死我了。”
“纪委,这体力不太好啊,”他后退了几步,选了一个半米远的地儿坐下。
我想起了小学要死要活的四百米——一分零3秒,初中要死要活的八百米——四分三十秒,“我中考体育八百米可是满分,”
虽然只有这一次满分吧,当时跑得我真的是嗓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嚯,厉害!”他往操场入口的地方看了看,“蚂蚁大军来了,”
我回头看去,“果然是好大一群,还是巨型蚂蚁。”
太阳晒着,微风吹着,“这天气好适合睡觉啊,”我几乎就要躺下,又被他拉了起来。
“班主任来了,”
“来就来,还不让人坐啊,”我立马站了起来,嘴上却还是一点不让。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汗的上午,吃完黄焖鸡之后,我的心情又重新好了起来,“要午休啦!”
“是啊,这好像都成了你最近每天必说的话啦,”张张调侃道。
“哎呀,睡觉,人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了。”
一个小时过去,两点整的铃声响起,我跟着铃声一起醒来,
啊,这种跟闹钟一起醒来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有一种刚刚睡好的感觉。
慢慢挪到厕所,整个走廊都没啥人,空旷得让人舒服。
提上裤子,洗完手,一转过身来,却在厕所的隔断墙边看见了一个人影——男的?!
“我丢,大哥,这是女厕所,”我赶紧出声提醒,并伸出一只脚挡住那家伙前进的脚步。
‘这家伙应该是走错了吧?刚睡醒?’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长相,那么短的头发应该不会是女生吧?
“哎呀,”不曾想那家伙真的是一点没睡醒,一下子被我绊倒。
“小心点啊,大哥,”我赶紧扶了一把,
紧急之下,我慢一拍反应过来这声音挺熟的。
偏头去看,那家伙已经收回了手,急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真是那家伙?看着那背影,我越看越觉得想。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睡醒懵呢。
日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又过了五天,军训也终于迎来了结训。
在刚刚结束的军训结业仪式上,九班得了三等奖。
其实所谓三等奖,也就是最后一个梯队,前面还有一等和二等。
本来三等听着还挺行——至少极具迷惑性,所以在听到二等奖的时候,班主任的笑容就僵住了,再等念到一等奖的时候,教官的脸已经黑得看不见了。
虽然主要是因为他站在我对面——一个逆光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一群汉子走得悄无声息,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到了操场的入口,站成一个横排,扯着嗓子喊着“1212”地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属于军人的浪漫感扑面而来,
而我惟一的问题就是,这么吼,嗓子不痛嘛?
“来几个男生,跟我们去图书馆那儿搬书!”
这刚回到教室,还没休息几分钟呢,班长就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这一排的男生!跟我去图书馆!”
班长扯着嗓子喊,在一众兴奋的吵闹声中显得有些压不住阵。
管理纪律?这事儿不得我来?
我自觉地站上讲台,
不过扯嗓子这种事儿,我干不来——没办法,嗓子特别容易痛。
气场在这个时候是发挥不了作用的,除非你是班主任,
你必须得发出点声音,
这是两年纪律委员职业生涯的经验之一。
梆梆梆,我使劲儿拍了拍讲桌,铁皮多媒体桌拍起来的手感一定也不好——生疼,但是占了个声儿大的好处,
我一边拍一边提醒说话最大声的几个同学闭嘴,大家果然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
“安静!班长有话说。”
我朝班长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引得他看了我好几秒才转头跟大家说道,“啊,那个,需要几个男生跟我去搬书啊!这个,这一组的同学,男同学,跟我走!”
班长临走前,还特意过来嘱咐了我一句,“你就管一下班级现在的纪律,然后等会儿回来,可能要找几个女生帮忙发一下书。我先去跟几个班委说一下,人越多越好嘛,不然等到吃饭了都发不完。”
我点了点头,听完这么一大段也没觉得他讲了啥,
或许就是通知我一下?
一捆一捆的书duangduang地被放在地上,讲台那一小片地儿根本不够站的。撕开外包装纸,新书的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我率先抱起一捆书。
嚯,小瞧它了,够重的,这才几本书啊。
“给你,发书了”
“谢谢纪委,”
“没事儿,”
……这样的谈话在每一位同学身上持续着,偶尔有几个男生没说,也丝毫不影响我积极发书的心情——班委要主动干活嘛。
重新回到讲台,某人也扛着书回来了,左手一捆,右手一捆。
我的脑海里自动地开始播放,“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你身上的胖娃娃呢?”我打趣道。
“啊?”
‘嗯?他不知道啊?’
“就是,”
“你说我的好大儿啊,在我后面啊。”他打断道,瞅着后面进来的那个男生笑得贱兮兮的。
瞅着那位同学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我都不知道是该告诉他还是不告诉。
只能默默朝着纪某人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
“书抱完了嘛?”我拆开另一本外包装纸,准备继续发书。
“报告纪委,差不多了,后面还有几个人就抱完了。”他说着,朝我伸出双手。
“干啥,”
“书给我啊,纪委,”他又招了招手。
“没事儿,我一个人也行。”我试图绕过他自己去发书。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某人直接上手——借着我手臂跟书的空隙,把书抢了过去。
没见过抢着干活的,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则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别皱眉了,纪委,有人帮忙还不好嘛。”
不好!
我明明一个人也干得很好。
只是现在也不好再把书抢过来,跟着他的脚步往下走着,“我刚发到第五排了,”
他回过头来,我正好开口。
转过来干啥啊?前面有人挡着啦?
我面色平静地朝他前面望了望,没人啊。再次看回去,他已经从刚才那种愣愣的状态重新变回了笑眯眯的样子。
“没有,只是我刚好想问。”
“噢,那还挺巧的,”
“来吧,拿书。”他抱着一垛书,也不知道放桌子上松松劲儿。
“我晓得,”
书一本一本地往下减,两个人合作起来倒确实是要快一些,一边发书我一边瞅着旁边这家伙,
真不准备放啊?
“我发书的时候,你把书放桌子休息会儿呗。”
“这书好臭啊,”
我和他同时开口道,
欸,
我朝他看去,他也朝我看过来。
一秒,两秒,我率先移开了视线。“你先说,”
“我说新书好臭”他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我则是顺着话题就赶紧接了下去,“新书嘛,有点味道也正常,我小学的时候还觉得有这个味道的才算是新书呢。不臭都不行!”
“哈哈,你好憨,”
此话一出,我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后者则是直接选择了举双手投降。
我满意地点点头,颇有一种盯着奴隶干活的奴隶主的感觉。
就差手里拿个鞭子了。
我偷笑了起来,某人不说话了也只是笑,
好像干活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一样。
快到正午的阳光反而不再斜斜地照射进教室里,失去了阳光的教室,白炽灯弱弱地跟灰白色的墙壁相看两厌,教室里反而是一副不太明亮的光景。
两个小小的影子挤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那地面比食堂的地面干净不了多少,黑色的影子大多数时候并不明显,看不出高矮胖瘦,挤在一起却多了几分亲密。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等到吃饭的铃声响起,新书总算是发完了。
“纪委,我们去外面吃饭呀。”张张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洗手池边上洗手,“好叻,等我一下,洗个手!”我从阳台的窗户朝教室喊道。
喊完之后就觉得嗓子痒,“咳咳,”
“你嗓子不舒服啊?”纪某人从身后探出头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有点,咳咳,”扯着嗓子了,呜呜
我清了清嗓,侧身让他去洗手。
“我干饭去了啊,”想到黄焖鸡,我肚子都要叫起来了。
“诶诶,等我一下,你们去外面吃啥啊?我也要去吃。”
欸?
我有点懵,一个男生确定要跟我们两个女生一起吃饭嘛?
迂腐!男生跟女生吃饭怎么了?又不是约会!
我的理智谴责着我的暧昧想法,‘邪恶!居心不良才会这样!’
我心良得很,大大的良民!
说服完自己之后,我跑去问张张,得到姐妹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才跑去答应了他。
“行吧,今天中午我们吃黄焖鸡!”
我兴致勃勃地冲着阳台门口的纪某人说道。
“是校门口右边的那家黄焖鸡?好啊,我一直都是路过,还从来没去吃过。”他赶紧往后门的方向走了几个大步。
人长得高,就是走路也快,眼见他几个大步就站到了我面前。
“那这次正好啊!走吧,纪委。”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评论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