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丽人重视遥灯节，但现在生活在常人社会，纵然特查局为商丽人所设立，大部分的职员都是商丽人，但特查局并不会在遥灯节当天为商丽人放假，所以导致今天很多人请假。历来四月的最后一天都是如此。

“什么时候遥灯节特查局能统一放假就好了，我真比他们还想在这天放假，不然他们走了，活儿全压我们这些不过节的身上了！”

一个上午，梁策带着张晚照出了三个外勤了，她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么多年，显然梁策也没有习惯他们全都跑去过节，灌了一大瓶矿泉水，嘴里还忍不住吐槽。

今天一支队里就剩下梁策和张晚照还有魏昭，其余支队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去哪里去。但让人欣慰的是，透过玻璃门，能看到二处的最高领导还在里面坚守着。

“梁队，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能当队长，纯属因为你不过商丽人的节，多出时间来，然后业绩压他们一头！”

“我现在也开始有这个怀疑了！”梁策无奈。

顾简面对落地窗站立着，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手机通话，他背对着透明的门和门外的人，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在外面说笑的声音，他转过身，电话还没有挂断，看着他们休息聊天，张晚照一瞬和他隔着玻璃门对视上，他朝张晚照招手，示意她进来。

张晚照疑惑的进门，走到顾简跟前。

顾简抬手取下张晚照头上没被任何人发现的一片花瓣。

“阿照也开花了。”他把花瓣举到张晚照眼前。

门外的梁策大大的脑袋带着大大的疑惑。

“他们两个什么情况，就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点什么吗？进展是不是有点突飞猛进了！”

魏昭乐呵呵的回道：“阿照和简哥是天生一对，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个屁。”小情侣什么的最讨厌了。

是夜，成百上千的车辆往一个方向而去，汇成了车河，如果有人住在天上，会不会把地面的车河叫“银河”。

这些车辆都是赶往定都山群。

商丽王朝不在，但只要定都山在，商丽人就永远有一个方向。

这是张晚照第一次过这么特殊的节日，和魏昭顾简一起。他们离定都山越来越近，夜空中已经升起了不少的遥灯。

他们最后停在定都山群里未被取名的一座山脚下，早来的人去山上，晚到的人在山下，附近还有很多很多人手里也拿着一盏盏遥灯。

张晚照心中惊叹，这些人都是商丽人，都是长生的人。如果自己没有接触到特查局，大概永远也见不到这么多商丽人，若是某天碰巧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也只会觉得他们都是普通人，在放普通的孔明灯而已。

而如今，她已经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心中暗自好笑，觉得梁策不愧是她的良师益友，总是能一针见血，她的“入场券”确实是顶配的。

遥灯在空中汇成了灯河，千灯万灯夜未央，就好像每个人放离了一颗星辰。

她们三个也把手里的遥灯放飞升空。

张晚照看着顾简的遥灯，此时对着她的那面正是写有“阿照”的，她还是很好奇，顾简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决定把这份好奇放在心底。

她侧头看着顾简仰头看遥灯升空，她释然了，那就祝我们都得偿所愿吧。

“阿照你看，那一座就是定都山！”

回程的路不是来时的路，绕了一个整圈，回程时会路过定都山外峰，魏昭激动的指着被外峰遮蔽大半的定都山叫张晚照看。

张晚照顺着魏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凭借月色和遥灯升空的光亮来辨认，看不清晰，但依旧觉得震撼人心，定都山没有想象中圣光四溢，相反较群山更暗沉，但正因如此才显得它巍峨大气。

身处群山之中，世人如此渺小。

五月，是在回程的路上来到的，魏昭一直精神很好，张晚照坐了太久的车有些撑不住，靠着魏昭的肩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晚照是被白帝舔醒的。

她悠悠睁眼，看着自己的手臂耷拉在床外面，白帝专心致志的舔她的手，她的手上都是白帝的口水。

她清醒过来，这是又在顾简家过夜了。

她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出房间，白帝就跟在她屁股后面。

顾简出门之前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魏昭也是刚刚起来，见张晚照起来，叫她洗漱。

吃饭的时候魏昭问着张晚照，“阿照，你是不是还在怪简哥啊！”

张晚照：？

“我看你这两天对简哥有些奇怪，我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反正有这个感觉！”

张晚照想，她这两天确实对顾简的态度很奇怪，但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她发现自己好像在……为人替身！

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难不成是帝烟！她心里已经有过无数的猜测，可都没有一个求证答案的途径。

问顾简？她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

面对顾简，她想要保持距离，但看见他时又忍不住会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她可以大胆猜测、怀疑他们非常人的身份，却不敢深想这件事。

她凭借一些相处的异常，就基本确信了那个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梁策说得对，她洞察力太强了。可这么强的洞察力，怎么会不怀疑她无缘无故得到的那些例外。

313案那个男人看她时，想要透过皮相看穿灵魂的眼神，转身低头轻唤阿烟的语气。

魏昭对自己的亲近，甚至远超于把她养大的顾简，而这都是顾简默许的。

白帝是有灵性的动物，它能感受到与它主人相似的东西，所以不肯离开。

顾简说什么一条特例的路走到黑，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自己身上与那个人的相似之处。

顾简，那一刻，灯河流转，在你心里，我是阿照还是阿烟呢！

这些，她猜测的一切都不打算问出来了，她想，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常人。如果无法释然，就强行释然。

那就顺其自然。

早饭之后两个人一起去特查局参与《违禁植被入菜案》行动确立大会。会议确立，初步行动时间为五月五日参加方夕婚礼，一线现场行动人员为队员张晚照和副支队长常乐，编外组员林琪琪和队员秦舟。

顾简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参与这次大会。张晚照听梁策说，这次行动就是试水，基本上不会有收获的，顾简那么大个处长哪里什么大会小会都参与。

张晚照还以为这次会跟梁策搭档，但也可以想到，梁策这张总是出一线的脸，若是这个案子背后真有什么高层领导在做幕后黑手，一下子就把梁策认出来了。

之后几天忙违禁植被入菜案的同事都在暗中做调查，张晚照他们四个婚礼一线行动的目前就轻松多了。为了尽快熟悉，每天晚上下了班都约了一起出去。

林琪琪成了梁策的编外组员，虽然不知道什么内幕详情，但还是一腔热血，甚至比张晚照还要积极。

“副队……”张晚照又下意识的喊常乐副队，然后被常乐看着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是恋人了，“不好意思，我老忘记。”

“阿乐！”张晚照又郑重的喊了一声。

林琪琪和秦舟配合的挺好的，两个人会像真的情侣一样，被各种新奇可爱的东西吸引然后拿给对方看。看着他们两个走在前面，后面的张晚照和常乐疏离的真的就像才认识。

“做什么事情会让你放松？”常乐想要帮张晚照找找状态。

张晚照想了想：“我知道了。”

花店里剩余的所有玫瑰都被他们买下，他们写下语录字条粘贴在花杆上。

林琪琪和秦舟也加入他们的队伍。

四个人把一支支玫瑰用字条黏贴在树干上，在公交站牌上，在电线杆上，在墙面上……上大学的时候，张晚照他们就喜欢做这种事情，因为年轻张狂，因为热爱不死，因为她还是那个鬼马精灵、什么也锤不倒的张晚照。

他们在马路上做着“行为艺术”，肆无忌惮的奔跑在晚风里，张晚照才觉得轻松与释然。

她毫无负担、肆无忌惮的大笑。

顾简在监控室里，看着他们路过的那些街道，他们黏贴的玫瑰被人欣喜取下，看着他们停留在月湖桥上，看着月亮掉落湖面上。

“简哥是想阿照了吗，那怎么不去找她？”魏昭直接进到监控室，门都没敲。

因为顾简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让她顺其自然的活过，随心所欲的活过，不要因为前尘往事而纠结。

而自己也是前尘往事的一部分。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不错过留在她身边的机会，但现在不一样。

今非昔比，只是他更希望，她平安喜乐。前身过千年，想起自己、想起一切的代价太大了，顾简宁愿她就这样。

顾简突然想起来，当年在洪都王宫奴廷里，阿烟也是这样，给每个人发了一支玉槐花，她问，你们手里的玉槐是什么颜色？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白色，只他一个看见的是红色。

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