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坐在位置上,伸出手晃了两下。

陈辞会意,弯身听沈铎讲话,沈铎说：“他们是谁？”

“…不都是您的朋友吗？”陈辞说：“我都见过呀。”他顿了顿，大胆发言，：“少爷您是患了脸盲症吗？”

沈铎：“…你是赢了高兴的忘了自己身份？”

“没有啦，我是个恶心的东西而已。”

沈铎：“…刚刚没跟你算账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哪敢，尊敬的少爷。”

沈铎抽抽嘴角,似乎想骂他,又憋下去,说：“你现在什么不敢，都敢把我当作性幻想对象了，不知道我最烦的就是同性恋？还特意选个男的坐我旁边，故意的？”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那位俊秀男孩举着酒杯扭捏说：“沈公子，你现在方便吗？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陈辞笑出声,被沈铎瞪了一眼。

他收笑,贴着沈铎耳边说：“少爷，您怎么知道我把你当作幻想对象呢？您好像很期待是这么一回事？”

沈铎咬牙道：“你都抵着我了,恶心东西。”

“那只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好不好，”陈辞说：“少爷，您不也是吗？”

沈铎脸色潮红，：“你想死？”

“我不敢，少爷，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

陈辞起身,男孩立马把酒杯递到沈铎手中，说：“公子。”

沈铎一口闷下,晃晃脑袋,男孩高兴坏了,坐到他旁边,做抚媚态。

沈铎如临大敌，：“离我远点。”

男孩乖巧坐在原位,周围人见男孩攀上话,也来向沈铎敬酒,有几个女孩已经贴在沈铎身上。

沈铎眼睛一直看着他,也没示意他赶走。

陈辞被音乐吵得头疼,揉揉额角,走向沈铎，说：“少爷，我去下洗手间。”

沈铎瞟他,：“去。”

陈辞去洗手间,冲把脸,照镜子,他严重酒精过敏体质,酒味闻多面色有些发红。

有个男人走进来,看上去喝多了,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那个..”

陈辞：“沈少爷的助理。”

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一身西服,五官端正,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陈辞点头,：“当然。”

男人上完厕所出来后忽然抱住陈辞。

陈辞推开,问：“你还好吗？”

男人声音有点哽咽，：“可以跟我聊聊天吗？”

陈辞点头,男人把他带到角落沙发坐着,他耐心看男人。

男人眼神涣散,说：“你刚刚赢得那些钱，是你自己拿？还是…”

“是给我，”陈辞说：“沈家总是很慷慨。”

男人羡慕地说：“真好啊，就那么一会功夫，赢了很多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

“是的，我也很感恩。”

男人双手撑着沙发,往后倒,仰头看天花板，：“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人跟人差距能有这么大？我花了几乎所有积蓄，就为了来见一个我努努力都能生出来的孩子，见了之后，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些娼妓却可以肆无忌惮对他说着废话。”

陈辞：“…他们只是在完成工作，他们也不是娼妓。你是哪家公司的？花了多少钱买入场券？”

男人比了个二手势，：“不怕你笑话，这是我最后机会，如果再拿不到沈家投资，我公司就要破产了。”

陈辞：“少爷年纪还小，不参与生意上的事，你只能另寻他法。”

男人：“那我就要去应聘沈家仆人工作了，这样还能跟他一起同桌，你要不要带带我？”

“这份工作不对外招聘的。”

男人得不到有用反馈,说：“也是，这种活我也做不来。”

陈辞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是的，你身上的傲骨很让我敬佩，你是什么公司呢？我可以观察一下，使用自己积蓄投资给你。”

男人眼睛一亮,：“真的？”

“把资料拿给我看吧，你应该有准备吧？”

“有有。”男人从公文包拿出资料。

陈辞认真翻,提问问题,男人一一谦和回答,他觉得没问题,说：“留下你联系方式可以吗？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

男人到处找手机,反应过来，：“手机被收了。”

“你念出来吧，我记得住。”

男人东找西找出名片,陈辞没招,只能收好放口袋。

男人恭维他几句,揽上他肩回主厅。

主厅这时在发射霓虹光,放着柔曲,大家都找好了对象正在跳舞,沈铎舞伴是那位千金,两人占据c位,很养眼。

男人问他要不要跳舞,陈辞拒绝,站到一旁静静看,男人只好做陪衬,找服务员拿了两杯酒,要跟他喝。

陈辞礼貌地说：“我不能喝酒，防止有特殊情况发生而保护不好少爷。”

男人夸了他几句,诸如稳健、厉害之类的，又把话题转到公司,颇有种恨不得当场签合同的架势。

一曲完毕,灯光变幻成暖光,好友大声打趣，：“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所有人一齐道：“在一起！在一起！”

陈辞跟男人道别,去找沈铎,刚要开口帮沈铎打圆场,就听到沈铎说：“好啊。”

千金也：“好啊。”

陈辞贴着沈铎耳朵小声说话，：“少爷，您这个病不能谈恋爱。”

沈铎没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说：“跪着。”

陈辞：“…”

早知道沈铎会发病就不该让他进来,真服了。

他单膝跪下,垂下脑袋,等着挨训。

沈铎：“跪好。”

他另一条腿也慢慢跪下,双膝紧贴着地上，身体向前倾斜,双臂平放在身体两侧。

沈铎：“贱东西。”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了,气氛一时凝固起来。

好友上前安抚沈铎，：“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别为条狗生气啊，走，咱去玩去。”

陈辞低着头,看不见沈铎表情,只听见所有人都上来安慰沈铎,声音很嘈杂。

他们把这块空地留给陈辞,去了另头玩游戏。

陈辞盯着地面华丽的大理石地板,有点犯困,眼皮就要合上。

“喝酒吗？”

陈辞一激灵,抬眸看到个俊美男孩举着两杯酒,站在他面前。

陈辞：“谢谢，我不能喝酒。”

男孩就地坐下,硬塞给他,：“这么死板？喝呗，又没人看见。”

“你不去玩吗？”陈辞接过酒,放到地面。

“我有个屁资格玩啊，就在那挤着等发小费，无语死了，”男孩抱怨道：“刚刚里面有两个男的玩游戏亲上了，沈公子直接骂,真恶心之类的，我都服了，钱难挣，屎难吃，下辈子我也要投个好胎，操。”

陈辞心道,沈铎才不会说这种话。但他没反驳,笑笑,：“刘成天没有预先给你们工资吗？”

“给个屁啊，”男孩说：“那个逼扣的要死，估计结束也拿不到多少钱，还是得去钓那些公子哥，他们心情好了，小费直接几万几万来，爽得飞起。”

“那你不再去努力下吗？”

男孩：“算了，就这样吧，我做这行蛮久的了，攒了很多钱，看不出来吧？”

陈辞：“你气质非常好。”

男孩猛灌口酒,：“你要跪到什么时候？反正又没人看，起来呗。”

“只有等少爷让我起来，我才可以起来。”陈辞说：“事实上我并不允许和你交谈。”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男孩用力揉他脑袋，：“你一定没有朋友。”

“请你不要再弄了。”

男孩跳到他背上,双手挽着他脖子,：“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这里隔音特别好。”

“别闹了。”

男孩：“跟我学。”

“你下来吧。”

男孩：“万恶的资本主义——去你大爷…”

男孩突然闭口,陈辞好奇抬头,看到大群人跟在沈铎后面出来,面色古怪。

男孩还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小声说：“完了完了，骂人被抓住了，不会杀我灭口吧？”

陈辞：“不会，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男孩跳下来，又问：“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陈辞由上至下扫视男孩一番,：“不会。”

沈铎步步走向他,就在离他还有半尺时,灯光"啪"地下暗了,原本明亮房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

黑暗中,陈辞感觉到有个身影在靠近他,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捂住了他口鼻,他瞬间认出这是沈铎的手。

陈辞默默忍耐,心想,希望沈铎早点发泄完,别等下求生欲起来自己被迫出手制伏又得哄个好几天。

时间变得漫长,每秒钟仿佛一个世纪,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要伸出手拉沈铎时,声音从人群传出：“十！”

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九！”

声音愈发洪亮而有力，：“八！”

“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人们声音融为一体，：“生日快乐！沈公子！”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灯光亮起,也就在这时,沈铎松开了手,让陈辞得以呼吸。

陈辞睁开眼睛,眼前呈现一片绚烂色彩,人们脸庞充满虚伪笑容。

他听着这欢笑声、祝福声没有丝毫真切情感在,觉得好悲哀。

沈铎没有理他们,让服务员拿来瓶龙舌兰莱伊酒925,40度，很烈。

陈辞心里一抽,感觉不妙。

果然,沈铎冷眼俯视他,音调拔高，：“喝。”

“少爷，我不能喝酒。”

沈铎：“你不是喜欢？”

陈辞闷声道：“我不喜欢，少爷。”

好友拍拍手,几个人举起手臂,把他头强行向上扳起,一个人握住他下巴,另个人将瓶塞取下,迅速将酒倒进他不得不张开的口中。

一股刺激气息从他喉咙升起,他握紧拳头,努力压制怒意。

富家千金骂道：“你们不要命了？知不知道他是谁？刘成天，沈铎还没说话你自作主张什么？叫他们滚蛋！”

好友：“一条走狗而已嘛，黎安。”

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陈辞皮肤上形成,迅速蔓延至整个面部。

富家千金还想说什么,被刚刚搭话男孩打断,男孩用拳头猛打灌酒的人,：“停下来！看不出来他酒精过敏吗？他会死的！”

好友一巴掌就扇上去，：“不该你管的别管。”

男孩一脚就踢到好友□□上,：“去你妈的，大不了我不要钱了，sb，我要出去报警把你们全抓走！”

眼见一群人就要打到男孩身上,陈辞毫不犹豫挣脱束缚,冲向男孩身边,抓住他手臂向门口冲去。

一排人站在门口阻挡他们去路,陈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他们,带着男孩离开这片混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