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礼貌地问：“你在做些什么？我打扰到你了吗？”

泽宇正经不过三秒,：“有屁快放，你回去时间只过一秒就不管我死活了是吧？”

陈辞被逗笑：“那你能来我这里吗？”

泽宇：“想屁吃啊，没坐标点我怎么去？你以为你们三维宇宙就只有你眼睛看到的那些星球是吧？”

陈辞认真地问：“我要怎么知道地球的坐标？”

泽宇：“我都不知道我们的，还知道你的？你这个踩了狗屎运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巴嘎！赶紧说正事。”

陈辞忽然觉得自己这些破事不值一提,：“…算了，你先忙吧，下次见，再见。”

泽宇：“！！有病啊，快说，不说我跟你绝交。”

陈辞叹口气,：“你还记得我说要统一星球的事吗？现在我老友与大国使者前来相见，多半友人已叛我，我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泽宇：“笨蛋，该哪样就哪样，统一星球是你的梦想，那就排除万难，踩着血刃，杀杀杀！”

陈辞：“你真的中二语句频出。”

泽宇发出铃铛笑声,：“但是哦，你别忘了初心。”

陈辞想了想,：“我已经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是顺其自然、理所应当该如此，如果非要说初衷，那也许是为了活吧。”

泽宇：“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

“嗯？”

泽宇：“笨蛋！你忘记我曾说过，狗上维把程序都设定好了吗？如果你命里该走到这步，那么哪怕你不作为，也可得江山万千，但若你命该绝，喝口水都能被呛死。”

陈辞：“我知道，那难道我们拼搏一生就没有意义了吗？”

泽宇：“在虚无宇宙里皆漠然无意，我们看破这一切，却还是放肆地探询着，寻求着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生命天生缺乏意义，是我们赋予它意义的力量！”

陈辞笑得合不拢嘴,：“你不会真是中二少年吧？还没问你多大。”

泽宇：“巴嘎！我在认真跟你说！陈辞小兄弟，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千万千万要放手去做，知道吗？”

陈辞微蹙眉,感觉哪里不对,：“可你刚刚还跟我说，勿忘初心，这意思不是让我反省吗？”

泽宇：“哎呀呀，算了，告诉你吧，你应该知道宇宙重启这件事吧？”

陈辞：“知道，我们推测出是奇点爆炸所导致。”

泽宇：“哦跟我们之前想的相同，嘿嘿，但其实不是这样，我们发现，真正原因是上维发现漏洞，强制执行重启程序。”

陈辞cpu烧了,：“什么意思？漏洞？”

泽宇：“他给你设定这个线路走，你没走，他会强行修正，也就是说，你可能原本目标不是统一天下，但是，你这个人物，Npc！会被他掰正回原定路线。”

陈辞懂了,：“我天生该去一统江山。”

泽宇：“对！接下来的话你要记好了，如果，如果，你们星球关键Npc多次成功抵抗这天启之愿，那么，你们整个三维宇宙，都会被一刀噶了，重新来过！”

陈辞：“…明白了，感觉我们好惨。”

“但是——”泽宇大喘气,把话说完,：“我跟我老爹妈讲了你的事，他们说，你们星球的异能，很有可能不在上维掌控之内。”

陈辞：“噢！明白，他们也许没检测到这个问题，或者，他们看到了，没法管，还有可能，他们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上维还有之上。”

泽宇：“是的，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按照脑袋想法走吧，免得被重启，说不定你们比我们早上去呢，到时候记得call我，谢谢。”

陈辞疑惑道：“可我两次躯体的事，要怎么解释，这应该是个循环吧？”

泽宇：“等我一下，我去问下我爹。”

陈辞：“…”

泽宇：“回来了！我爹说，你早就该死了，他们为了让程序走，把躯体还你。”

陈辞听得稀里糊涂,：“你的意思是，原本我人生是另个人的，结果现在换由我替代，他们修复我这个漏洞，躯体之事是他们可控范围，是吧？”

泽宇：“啊对对对，我表达能力真好。”

陈辞每次跟他说话都能笑半天,说：“我知道了，你帮我去问问叔叔，为什么判断异能之事不在他们掌控之内。”

“…”

泽宇：“回来了！我爹说，因为上面的人，不会让Npc们发现真相，而你破维啊乱七八糟的，大大威胁到他们。”

陈辞：“那你们不是也同样吗？”

泽宇：“巴嘎，我们是偷偷摸摸的啊，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可以了？怎么跟你说呢？就是程序是一个点一个点，你到这个点就要做这个事，中间过程他们不会管，也不会看，我刚刚说的勿忘初心其实也是要告诉你，别被操控的太久，而忘了自己原本是谁。”

陈辞真诚地说：“谢谢你，泽宇，跟你聊天我醍醐灌顶，那么请你告诉叔叔，上维做这些事目的，大概率是为了取得文明火种。”

泽宇：“！！啊？”

陈辞：“现在我要说我的推论，第一，上维创造我们星球，躯体，但意识，是我们与生俱来，也许是最高级维度分散下来的，现在还不知道。”

“第二，我们死后意识本该回归天地之间，但被上维所截获。”

“第三，上维可间接控制我们关键决定，达到他们预想结果。”

“只要我们文明到达一定阶层，就会引发战争，因为只有人在生死边缘，才会逼发无限潜力。”

泽宇好像不理解,：“他们都设定好了，谁死谁死的，逼又有什么用。”

陈辞：“你忘啦？我的命被换了。”

泽宇：“啊对对对，因为你牛逼，发现了超能力这种东西，所以给你换副新躯体，修正原定数据，厉害啊陈辞。”

陈辞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这些战争、天灾之祸，是他们在进行大清理呢？”

泽宇：“牛叉，把普通Npc先弄回去，留着重要Npc继续玩是吧？”

陈辞：“直到星球满目疮痍，或我们探究到他们之事，就将我们记忆清零，星球重启，我们意识也被重新分派到容器内。”

泽宇：“那你们接下来偷摸点吧，兄弟，真怕你人没了。”

陈辞：“除非，我们真的破解他们谜团，否则，他们不会轻易重启地球，因为，他们肯定想获取更多关于异能信息。”

泽宇：“你好自信哦，别被打脸喽。”

陈辞：“我会注意的，再见，下次再聊，我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都会跟你说。”

回到现实,他依旧在机舱内,手中硬币仍然在转动,他收起,拉开窗,无尽白色覆盖了远近高低的一切,将原本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而神秘。

旁边卓乌兴奋地说：“你居然开窗了，外面好漂亮啊！”

陈辞觑着窗外,感受着冰冷雪花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喃喃自语,：“这样的景色，在华城从来都是看不到的…”

飞机落地, 在边界之外,广袤无垠白色荒野延伸至天际,与天空阴沉云层相接。

在这肃杀雪景中,陈辞看到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孤独身形虽然被大雪遮掩,但目光却坚定地直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陈辞深吸口气,管理好面部表情,慢慢走向陆绪斯,寒风呼啸,雪花在空中翻飞,落在他脸上,寒冷温度仿佛深入骨髓。

远处,陆绪斯也缓缓向他走近,伴随着雪花落下,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陈辞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庞,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的故友。他们在这漫天大雪中相见了。

他们相视而笑,陈辞走上前,紧紧拥抱住陆绪斯,任由雪花落在他们肩上,融入他们的衣领。

陈辞拍拍他背,尽量让语调保持平稳,：“辛苦了。”

雪花在陆绪斯脸上融化,变成了水滴,流淌下来,沾湿了陈辞衣服。

“你瘦了。”陆绪斯声音有些颤抖。

陈辞情绪高涨到无法言表的地步,他拽着陆绪斯大衣,手心被汗水浸湿。

他静静享受这温存,脑海闪过许多他们过去美好回忆,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分享的快乐和痛苦。

旁边使者等不下去了,：“你…”

还没等使者说完,陈辞便快速松开陆绪斯,轻撞他肩,：“你老了。”

陆绪斯噗呲笑开,：“你才老。”

陈辞弯腰抓起把雪,砸向陆续斯,然后急忙快走几步远离他。

陆续斯黑衣上立即出现白色印子,他不甘示弱,弯腰制作雪球,准确击中陈辞。

他们战斗愈演愈烈,雪球像雨点般飞来飞去,笑声、呼喊声在寒冬里回荡。

“说吧——”陈辞朝着陆绪斯说,：“你要什么？”

陆绪斯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双膝跪在雪地上。

陈辞赶忙把他拉起,玩笑道：“你干什么？道德绑架？”

陆绪斯站起后头深深低下,声抖道：“休战吧，陈辞，我求你。”

陈辞无声叹口气,：“我们马上就要…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

陈辞将他头抬起,注视他眼睛,：“你给我个理由。”

陆绪斯眼神飘忽,：“百姓民不聊…”

陈辞打断道：“说实话，绪斯。”

陆绪斯支支吾吾,：“静苒被主宰教洗脑，多年来不断盗取机密…被轻尘抓到了…”

“哈？”陈辞只觉荒谬,：“就因为这点儿女私情？”他后退两步,甩甩手,蹙眉道：“我要是你，就借此为由名正言顺回到我身边。”

陆绪斯闭闭眼睛,闷道：“静苒是因为你才被主宰教有机可乘。”

陈辞噎住,：“你在无理取闹？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绪斯快速说：“你假死那日，她太过伤心，使用能力跑出学校，哭到昏厥，这才…”

陈辞愣住,裤脚被沾湿,也未察觉,良久才说：“我可以想想办法解救她。”

陆绪斯眼角泛红,：“算哥求你。”

陈辞撇开脸,：“除了这个。”

陆绪斯抓住他肩膀,泪水在眼眶打转,：“求你…”

陈辞没忍住,躁道：“这算什么破理由？”他拿开陆绪斯手,音调抬高,：“你自己不觉得荒唐吗？”

陆绪斯吼道：“我爱她！”他抹把脸,声音放轻,哀求道：“静苒怀孕了…那是两条鲜活生命啊，现在只有你能救她，算我…”

“呵？”陈辞语气骤然低沉下来,：“我们那么多弟兄的命不是命？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了区区私情，叛我、负我，让我们将成大业毁于一旦？”

“那么你呢！”陆绪斯身体颤抖,仰头将泪水收回,吸吸鼻子,望着陈辞,质问道：“你呢？只会在背后当指挥家，你当真明白战场残酷，百姓艰辛吗？”

“你不要再闹，”陈辞拨拨头发,将雪扫下,：“告诉我，你把知道的事透出去多少了？”

陆绪斯眼神空洞,一番未经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如果我有性命之忧，你会举全国之力，冒险激进攻华城吗？”

陈辞呆滞三秒,：“会…”

陆绪斯深深凝视他,：“如果是沈铎呢？”

陈辞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浑身发麻,：“不要假设这种不可能的事。”

陆绪斯声音放柔,：“让我告诉你答案吧，我，你不会，沈铎，你定会，你给大家洗脑的什么江山社稷，通通都是为了你个人情谊。”

陈辞微蹙眉,：“我没这么不堪。”

“你敢说不是吗？你敢说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得到沈铎吗？”陆绪斯挤出苦笑：“你究竟是想要天下，还是想要他？”

陈辞烦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八年不见你愈发矫情，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们以后在叙旧，再见。”

陈辞扭头就走,陆绪斯在他背后哑声道：“我们都是你为得心上人的棋子，而我现在是颗弃子了，要让我自生自灭，对吗？”

陈辞蚌埠住了,心道：哥哥啊，我真是败给你了，非要以性命要挟逼迫我，偏偏我还就吃这招。

他长叹口气,转头,面对陆绪斯,无奈道：“给我一个立得住脚的理由。”

陆绪斯秒变脸,破涕为笑,扑到他身上,：“就知道你还是原来那个宝贝弟弟。”

陈辞使劲推开他,：“滚滚滚，回头我们好好算算账，我这次为你牺牲有多大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