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村他三舅,贺礼一双手—坐左主桌三位”礼官怪异的语调响起。陈诗语抬头看去,礼官刚刚指示的红色檀木桌子上多了一双乘在盘子里的手。那手黝黑消瘦,上面全是老茧,断处已经没有鲜血,直直立着一根几乎腐坏的骨头。陈诗语看向那个首先入座的三舅,他整个人畏畏缩缩,瘦的可怜。
“他三舅真是舍得。”
“居然给这么多,不愧是大山村里的人。”
那些原住民切切察察的讨论着
“大城子他老叔,腰子半份—坐左主桌八位”那礼官又唱到。
这下更是哗然了。
“他老叔虽然在大城子,但是当初万事都靠有福打点,现在有福…有喜接了他的班,总的说,他是要靠着人家的,这半份腰子,给的是正好。”
有福,怎么了?为什么是有喜接班?有福是病了还是?
这些亲戚都用器官做贺礼,那别的人呢?
“大城子李老板,五色纸一份,大报半张—坐主桌一位”
李老板是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他笑着,朗声到:“某今日有事,便不多再次叨扰了,这些便当是某的心意。”说完这一段文绉绉的话,他就走出了门。
“五色纸?这个人怎么会在人家结婚的时候给这种东西?”大学生激情发问。
“恐怕,冥婚。”这时,分配去旅馆的人也来了。他们没少一个人,到目前为止,只剩下她,志文,志刚,这三人,还有桃花眼,泪痣,白莲花男,瘦弱女以及那个得禄了。
“你们也来了,真好,我还挺担心你们的。”那志刚假惺惺的说到。他极力在摆出一副很可靠的姿态。但自身条件不好,眼神也猥琐,假的关心令人作呕。他的眼神锁在桃花眼身上。那桃花眼应该是个老玩家,她长相浓艳,放在电视里可以很好适配妖艳女配。但陈诗语也接过不少第三者的单子,她不支持以貌取人。更何况那桃花眼的闪回……
怎么说,陈诗语感觉桃花眼应该挺痛恨志刚这种人的。果然,桃花眼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说到:“我们,线索,每年,首富,办婚礼,不正常。”
短短一段时间,那礼台就快堆满了,里面大多数是人体的残肢与器官,少部分是五色纸等东西。堆在一起,不少绿眼睛大苍蝇绕着寄礼台飞舞。那礼官看见了也不赶,反而很高兴的随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慢慢的,唱礼的声音越来越慢,院中的人几乎全放了礼,落了坐,而没有放礼的他们则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终于,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已经没有人站着。
“你们怎么不寄礼呢?”
“寄礼”那坐下的宾客又喊。这回,他们齐齐看向站立着的一群人,眼中充满了麻木的鄙夷。
然后陈诗语就看见泪痣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在了礼台上
“尘归尘,土归土,我寄一把土。”她说。
?
陈诗语震惊。
她见多了痛哭流涕不想死的人,这么上赶着找死的还是第一回见。
“你找…”那礼官似乎非常愤怒,他扬起手来,向着泪痣抓去。
“主人都没反应呢,狗就开始狂吠了。”泪痣继续挑衅。她站在礼台前一动不动。
“我来啦,我来啦!”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声音的主人穿着破旧,手拿一把枯烂的玉米秸秆在地上探着。他非常高,比大学生还高一点,几乎有一米九,但却非常瘦。他的皮肤没有一点皱纹,紧紧的绷在身上,看起来甚至有些透明。脸上一点脂肪都没有,眼睛上蒙着一块过去曾经是白色但现在已经七彩斑斓的脏布条。一颗红痣长在颧骨上,嘴唇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身上寸草不生,别说头发,连眉毛和胡子都不见一点。他长的非常奇怪,非常非常奇怪。这是陈诗语的第一个想法。
“疯爷,您来了。”那礼官立刻迎了上去,“疯爷,我那六个孩子……”
“亲者已逝,继者皆存,可惜嗔痴妄念生,才叫枯骨筑新房……你逆天而为,只追结果,不尊过往,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礼官听了瞎子的话也不生气,他干脆没了生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没空搭理这几个没寄礼的人了。
“真可惜啊”陈诗语仿佛听到泪痣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