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过陈嘉年看到了张楠的消息，说接到段昱树了，对方跟台长去另一层聊天了，但看着脸色不太好。

录制现场不能随意进出，陈嘉年一时半刻走不开，坐在前排打字问张楠：什么叫不太好？

过了一会张楠回：就是看着不太高兴，好像也没精神，不怎么理我。

张楠：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陈嘉年心说那你是想多了，接着觉得段昱树可能是累了，他最近那种工作强度实在是让人担心，好在马上要元旦休假，他定了湖景酒店，打算带人去放松一下。

上台的时候陈嘉年看见了段昱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后排，大衣没脱，一身深沉的灰黑色。

灯光晃眼，陈嘉年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对视了一眼，但对段昱树眨了眨眼睛，他握住话筒，尽力让自己发挥出正常水平，但心里忍不住想，段昱树今天穿的是灰衬衫？

早上明明穿的白衬衫……

为什么换了？

下台时陈嘉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径直走到段昱树身边坐下，舞台上灿烂辉煌，后排反倒安静，与世隔绝似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附在段昱树耳旁问。

借着台上的灯光与昏暗的掩饰，陈嘉年仔细打量着段昱树，他神态恹恹的，像是累了。陈嘉年抬手覆盖在段昱树搭在扶手的手背上——好像不太对劲。

“刚到。”段昱树声音低沉，险些被舞台上的音乐声埋没。

陈嘉年碰到他的额头，手感很烫。

“段昱树，你在发烧。”

他拉起他的手：“我们回家。”

后面的事段昱树记不太清楚，他上车时就睡了，人昏昏沉沉的，无论如何再提不起精神。

等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清晰的景色已经从电视台变成了家里的卧室，陈嘉年靠在床边玩手机。

身上又乏又热，头痛没好，但清醒了许多。

段昱树热得难受，掀开被子，声音引来陈嘉年注意，他放下手机探身过来：“别乱动，我叫了医生来，你还在挂点滴。”

“好热，”段昱树靠着他坐起来，“几点了？”

“十一点半，退烧是会有点热，你忍一下。”

许是生病的缘故，段昱树看上去少了几分往日严肃的棱角，人有些蔫，发梢也顺垂地耷拉着。陈嘉年忍不住伸手摆弄他的头发，绕在指尖上放开，再绕上。

从他的角度看见段昱树出了汗，额头和颈侧亮晶晶的。

“待会我帮你洗澡。”陈嘉年忍不住说。

段昱树唇角翘起一点弧度：“你是想帮我洗澡，还是要干点别的？”

跟陈嘉年确定新的关系之后，他算是见识到这小孩精力旺盛，甚至怀疑要不是陈嘉年有心克制，自己有好几次要被折腾得起不来。

他们还没进展到下一步，也就还是手上互相帮助而已，就这样陈嘉年都要缠着自己，一晚上有好几个来回。段昱树忍不住想起自己二十岁出头那会，过得跟现在一样清心寡欲，他没那么深重的欲求，连技巧都很生疏，因为这事被陈嘉年嘲笑过。

那是有一次晚上，差不多凌晨一、二点，段昱树洗完澡躺下要睡了，陈嘉年没回自己的卧室，也在他身边躺着，忽然说：“我小时候听过你自己弄，那时候你也没这么……敏\感啊？”

段昱树原本半睡半醒，被他这句话弄得精神了几分：“什么时候让你听见了？”

“我高中那会吧，”陈嘉年声音懒散，尾调拖得长长的，“你这屋窗户不隔音你知道吗？夏天你开着窗户，我就什么都听得见，反正时间挺久的，有时候还好几次。”

段昱树已经不记得了，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记得许多年前自己动手的经过，那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时兴起。

他想了想：“那时候压力大吧。”

“那你现在呢？”

“现在你弄得好，不一样的。”

陈嘉年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在：“可以干点别的吗？”

“不可以，”虽然这茬是段昱树主动提起，他却拒绝得干脆，“我明天要上班，别让我太累。”

陈嘉年：“……你明天还上班？”

依他看来，段昱树今天烧成这样，明天得在家里躺一天，吃些清淡的，再挂一次点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要去上班。

就是以前段昱树也没有这么拼命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年底的工作要处理，还有，不是马上就元旦放假了么？”

陈嘉年心头一紧：“你放假有安排？”

“暂时没有，正要问你，想有什么安排？”段昱树抬手，指骨关节刮过陈嘉年的鼻梁，很亲昵的一个动作，带着哄小孩的意味，被陈嘉年抓住手腕，在他手指上亲了亲。

“我安排好了，”陈嘉年说，“但如果你病还没好的话，我只好取消安排在家里跨年。”

段昱树笑了：“会满足你的，放心。”

腰忽然被很紧地抱住，段昱树疑惑地“嗯”了一声，听见陈嘉年在自己耳边念叨：“我爱你，段昱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