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靠在树下面，抬头看向树上随风飘扬的红条，“云州啊，好早之前就是祈福的好地方，至少在前朝是这个样子的。”
“不好的事情就是从大庆国建立开始的。”
少年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大爷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从哪里说起来，“云州有一阵子出现了一群怪物，是□□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天下初定，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的事情。所以任由事情发酵，最后演变成疯子横行。“
“疯子横行？”霍长恭皱了皱眉头。
“是啊，那群人好像发疯的野狗一样，到处撕咬，张牙舞爪，云州的正常人被逼上后山，留下来的全都是疯子……”说着，大爷好像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那群‘疯狗’的外貌是什么？可以大概给我们描述一下吗？”
少年温和的嗓音传入耳朵好像一缕春风抚平了他的恐惧。
“就是……浑身皮包骨头，哪怕是看着他们的外貌，也能看清骨节分明的身体……”大爷一边给他们表述，一边手舞足蹈。
他们甚至还能听见他的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看得出来，大爷对于当时的事情，很害怕。
“冷静。”霍长恭冷哼一声，却好像带着魔力一般，让大爷镇静下来。
“抱……抱歉……失礼了……”大爷拿出来一个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后来……后来这件事就被传到□□耳朵里，宇文将军被派来镇压，云州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也才有了如今这副繁荣的模样。”
“镇压？”这是云拿月听到的第二个词语，和宇文清和他的夫人所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可不是镇压吗？”大爷嗤笑，“当时的场面已经造成了社会动荡，如果再不解决云州之乱，刚刚一统的大庆肯定会面临风雨飘摇。”
霍长恭和云拿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
“但是我听说宇文家收到的命令并不是‘镇压‘百姓啊。“
“不是‘镇压‘？那为什么不让文臣来，而是让宇文家这个从开国就跟着□□南征北战的家族来？”大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也不用给他们找理由，皇家的理由跟我们这群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过就是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罢了。”
“反正最后云州成为了宇文家的领地。”
大爷站起身来，似乎是不想跟他们说太多，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临走前还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该收手时就收手，小伙子，好好念书然后考官吧，这些事情只有庙堂的人才有机会改变。”
说完，大爷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两人一灵在原地。
云拿月转头看向苏辰，让苏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跟着他。”
“什么？！”苏辰整个亡灵都炸起毛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撇头，“我不去，上次都被你忽悠去了皇宫，还什么八卦都没有听见，你不要再打我的注意了。”
云拿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些东西，让原本下定决心不去的苏辰偷偷摸摸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咕噜——“
一声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庙里面格外的清晰。
“只要你去，这就是你的。“云拿月循循善诱。
“去，我去……给我……嗷呜……“苏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到自己手里。
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大爷的身后就离开了。
“你给他了什么？“霍长恭完全没想到会有一种东西让他这么急。
“没什么，一个对于亡灵来说是大补的东西。”
“走吧，今天晚上可能就要有线索了。”云拿月神秘一笑，率先从这破旧的寺庙离开。
霍长恭忍不住低笑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这座破庙，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云州今夜的天非常的深邃，隐藏着让人无法琢磨的秘密。
云拿月靠在宇文府的柱子旁边，看着外面漆黑的院子。
离他们不远处的小门是宇文府的后门，或者说偏门。
霍长恭从里面走出来，眯着眼看向空中的月亮，“时间到了？”
“差不多了。”少年算着时间，随口应道。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了一个个漆黑的人影朝着他们这里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两个人都不着急，少年甚至还颇有心思地嗑起了瓜子。
霍长恭则是毫不在意，他对于这些东西很不以为然，
等到那些黑影走进了，他们还能听到骨骼上下碰撞的声音，像极了赶尸人手中的尸/体。
等到这群人距离他们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云拿月才站起身来。
巨大的骷髅之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地从地上升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扇门了，但是每一次看见这扇门都会让他的心里一阵悸动，他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中莫名的情绪。
弗里西斯从门里缓缓地走出来，巨大的斗篷让人仅仅从外观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解决外面的人，我要知道治理究竟是不是冥界的人在搞得鬼。”少年清冽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中格外的响亮。
在月光的笼罩下，弗里西斯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长枪，和少年的镰刀不同，他的长枪只有末端有一个骷髅头。
弗里西斯就像忠于王的骑士一样，完美地执行着他的王给他的所有命令。
那种死亡的气息又来了，霍长恭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的烦闷。
“刺啦——”
布匹撕裂的声音在晚上响起。
原本还在摇晃的树叶，飞翔的猫头鹰，全部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而朝着他们而来的人们也好像无法动弹，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固定在原地。
弗里西斯转头，看向少年。
云拿月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走到了那群人身边。
“唔……”
为首的那个人浑身蜡黄，没有牙床的牙齿裸露在外面，身上穿着深色的麻衣。伸出来的胳膊只能看出来骨头。
随后而来的霍长恭也看见了这个“人”。
“这是……”
“是他。”少年说道。
面前的人就是白日里卖给他们糖葫芦的大爷，不同于白日里的和善，现在的他看起来面目狰狞，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碎他们的身体。
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伸出手，好像前面有什么他们渴求的东西。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才是霍长恭最关心的。
“受到了冥界的影响。”走在前面的弗里西斯说道。
听到他的话，原本还在观察面前的老人的少年，掀了掀眼皮，“已经确定了？”
“是的，确实来自冥界。”
“能感觉到这种力量来自于谁吗？”少年走到他的身边，询问道。
“大人有人选了，不是吗。”这句话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云拿月沉默，最后才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解决他们吧。”
“是。”收到命令的弗里西斯微微弯了弯腰，手里的长枪毫不犹豫地沿着这些人的腰部位置，在空气中轻轻一横。
一种割裂感扑面而来。
霍长恭甚至还能感觉到他也被腰斩了，他下意识地就覆上了自己的腰，完好无损。
而在弗里西斯的长枪挥出去的一瞬间，面前的大军全部消失不见。
面前的情况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是？”
“肃清。”弗里西斯回答，“冥界没有出入令的亡灵擅自离开冥界，我有权利肃清。”
“把这里的所有违反令的亡灵全部肃清。”少年清冷的声音对他吩咐道。
“是。”
话音刚落下，弗里西斯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少年这才看向身后的人。
霍长恭挑挑眉，“不解释一下？孤可不相信你会没有猜到是谁。”
“我知道，但是我不觉得是她。”
“嗯？”
“弗里西斯和我都认为是莉莉丝，但是莉莉丝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而且我现在并不在冥界，所以无法找到莉莉丝进行对峙。”
霍长恭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云州这件事情交给弗里西斯去处理就好了，不用担心。”
“也就是……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和宇文将军说一下的。”少年说完，“宇文将军，不用在后面看着了，偷听很没有意义的。”
听到他的话，从身后的阴影中才缓缓地走出来了一个人。
“云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臣参见大人。”
宇文清的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原本健硕的身体变得飘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宇文将军？”霍长恭叫了他。
“殿下……如果将来有需要宇文家的，请殿下尽管说，我宇文家一定为殿下冲锋陷阵。”宇文清长叹一声。
霍长恭：“宇文将军多虑了。将军已经为了大庆征战百年，这点小事本就在孤的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