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何晓的行为太过突然，也太过凶残，众人的反应非常统一——倒吸一口凉气。
说怕不至于，但看得人很不舒服。
确实，他只是杀了一个虚拟角色。
这事儿呢，大部分游戏玩家都做过，有的是为了获得成就，有的是为了完成副本任务。卡着数量杀得不在少数，在座的人里也有以“强杀流”著称的主播。
相比之下，何晓捏死的卡通羊甚至不是人形。
但跳脱了“任务”、“副本”的限制，在一个相对平和的氛围内，很少会有人把“杀死NPC”列为备选方案。
但何晓不仅这么做了，而且还将其付诸实践。
毫无征兆，表情自然——你能想象处于这种状态的人和你打招呼或谈论今天的天气，但绝不会认为他决定在下一秒拧断你的脖子。
很多路人表示对此接受不能。
[飞天猫猫头]：咳咳，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道长虽然有的时候会表现得很像神经病，但他肯定不是危险分子！
[一般路过的小徐]：以猫头的人格担保，他顶多是戏比较多。
虽然也有这样的辩白，但由于何晓愉悦的表情，以及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表现，这些话显得非常无力。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好了，现在把奖品交出来。”
又是阵自言自语。
月咏风眠确信他有那么几秒是看着自己的，而且还带着笑——毫无疑问，那表情和杀卡通羊时如出一辙。
目光相对的刹那，恐慌如附骨之疽。
“对了，”何晓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桌子压低头俯视月咏，“还有你……”
一个还算有影响力的成年人会蠢到在官方直播到公然树敌吗？嗯，好像是有可能的，毕竟黑红也是红，公关做得好还能洗白继续红。
但幕后黑手不会这么行动——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人都比较低调。
“干什么？”月咏风眠的状态只能说是色厉内荏。
不对，这人是本来就不聪明，“黑手”挑手的眼光不太可能这么差。
何晓表情几度变化再次露出笑来。
因为卡通羊的前车之鉴，这个笑很有压迫感，月咏风眠只能强装镇定。
他可能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来。
倒是弹幕一部分接受度很高的人被何晓圈了波粉，接受度更高的甚至嗑起了他和月咏的cp。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何晓直起身子，表情略带同情。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泽天夬卦，大凶。
就这个卦象还那么不知收敛，那基本上是气运将尽，没救了。
“你提醒我？哼，你以为谁都会被你骗吗？你……”月咏愤怒的样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哦，那就不提醒了。”
“？”
何晓转身就走，月咏满头问号。
“各位，”苏漠忽然开口吓了旁边的人一跳——他从何晓抽奖后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连发丝都丝毫未动，“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断接了，刚从登录空间过来发现外观大礼包已经发到邮箱了。”
“哈？”
有人重连查看，也有人表情呆滞。
纵使是经验丰富的老主播，此刻也有点儿懵。
而苏漠没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直接换上了自己的新外观——一套放国风MMORPG游戏里当刺客职业套装完全没毛病的外观——短马尾，黑蓝色调的劲装短打，围巾堪堪遮住下半张脸，腿上隐约露出一小截匕首。
[流光皎]：【哔哔——】不是吧！这都行？
[做狗哥的狗]：狗哥，帅的啊。
[姜茫]：虽然楼上你重点略偏，但是确实。
[做道长的狗]：快说谢谢道长！
[lion heart]：什么？原来你们不是一个人？？？
[没钱，勿念]：可惜礼物没我们的份，不然系统必给你们发裤子好吧！
[没钱，勿念]：不过确实，晓哥不得不服。
[姜茫]：等等，这套衣服好像不是商店外观！【哔——】！是Random给主播定制的！
[一只小白船]：好像是真的诶！川上现在换上的这件旗袍花纹是夹竹桃，她说过她喜欢这种花但是商店里没有！
[凌绝你游最攻]：刚翻完完商店，绝妹这套唐圆领也是定制的。
[白帝圣剑]：大仓鼠！猎狼人套装！
[雨女神看我]：还有飘飘的白色姬发！！
弹幕都发现了，陆续换上外观的主播们自然也意识到了。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过程是比较有争议，但连月咏风眠都看在身上那套繁复精美的长袍地面子上选择闭嘴。
可惜他的粉丝没这种觉悟。
[月西西**]：没人觉得这太假了吗？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是剧本！
[月湾湾湾湾]：我也觉得是。
[我cp贴贴]：不是，你们就别出来跳了吧……
[扬州粥]：这可是Random第一次大型活动，剧本不至于，但流程肯定大致对过的，比如送哪些礼物之类的。反正我不在乎真假，看得开心、有节目效果就好。
[流光皎]：不愧是我新粉的男人，连节目效果都比别人刺激一点。
[一只小白船]：确实。
[月亮不是你们家]：好像看他和川上联动哦，一定非常好看。
[雨雪飘飘]：……尊重。
[雨姐牛！]：你们川上月的粉丝有的时候真的很变态.jpg
川上月，也是风格非常奇妙的新人主播。
简单来说，她走得是强杀流，但又不是那种把NPC锤得胳膊腿乱飞的类型，她更喜欢像蜘蛛一样等待猎物撞网。
虽然目前随机到的副本等级都不超过A级，但观赏性还是很强的。
而此时的“黑寡妇”偏头凑近凌绝，借着扇子和她低声说话：“凌凌啊，这人挺有意思的啊……虽然脑子和行事风格都不太寻常就是了……”
“相信我，他只是个行我素的混蛋而已。”
川上月饶有兴趣地笑笑，而何晓似有所感朝这儿看了一眼。
然后，他对着虚空点点头：“效率挺高。”
苏漠对此不予评价：“你还是关心关心直播怎么办吧，你可刚把主持人杀了。”
“没有啊，”何晓走到卡通羊旁边，用脚轻轻踢了两下，“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这种搞笑角色和过于可爱的卡通角色了，哪儿那么容易死啊？”
“你儿童邪典看太多了吧？”一个很娃娃脸的男生凑过来，着装非常日式RPG，像是个牧师，“而且你刚把人脑袋拧歪诶，这也算不招惹吗？”
“我有技能啊。卡通羊也算'毛茸茸'的一种，”何晓捏了两下它的耳朵，对方变成“X”的眼睛出现变化，“再说它这么性格恶劣，说不定这个小玩笑很合它心意呢？”
揉捏到五下，卡通羊狂笑着腾空而起，脚边带起一连串白色气泡效果。
“哇哦！”男生抬着头做出眺望的姿势。
苏漠也走过来抬头观察——演播大厅天花板被破开一个大洞，外面是暗红的天空和不规则黑影，而卡通羊……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还真没死啊。”
何晓也抬起头：“你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惊讶。”
“嗯，还行吧。”
“不过这外面怎么是这个鬼样子……”
“因为我们在游戏内哦，”男生像抢答的学生一样，听上去还挺骄傲的，“任务面板可以调出来，虽然上面一片空白就是了。”
逐渐向这边靠拢的主播们反应各不相同，但很明显，有人压根没注意到这点。
“我知道，但这和外面为什么是这样没有因果关系。”何晓把男生说懵了。
另一个日式RPG游戏法师风格的青年走过来拉走那个男生：“暮霭，他都提到技能了，肯定是注意到了的……”
“对哦！还是天理你厉害！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自言自语，他应该在想那只卡通羊是不是什么动画作品的角色，”苏漠适时开口，“估计是看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卡通片，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你们有人知道吗？”
凌绝摊了摊手当做回应。
大仓鼠、川上月有认真思索，其他人说不好，但很明显都暗搓搓地挪了几步，站位有点儿抱团的意思。
沉默过后何晓公布答案：“是Happy Land。”
几乎是同时，黑色巨手从上方的破口探入，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头顶盘旋，其中似乎还混杂着社畜濒死的惨叫。好在这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黑色大手的突袭并未造成伤亡。
众人精神紧绷，然而那黑色的大手迟迟没有其他变化。
笑声和惨叫让人脑内只剩嗡鸣，吊灯炸裂瞬间何晓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要在现实里耳朵已经流血了。
下一秒光线尽失，周遭归于宁静
“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鼓点响起，正前方亮起追光灯——鲜红的幕布正被缓慢拉开，华美的皮椅露出一脚。
端坐于皮椅上的人细脚伶仃，身材不同于正常比例，给人感觉过分纤细，或者说锐利。一双眼睛细长上挑还发着红光，隐隐照出三角形的剪影。
在大多动画作品中，这样的角色剪影代表着危险。
何晓在心中评价道。
摸向耳边，湿漉漉的，有血。
不过听力还正常，问题不大。其他嘛，视觉正常，四肢正常，活动……等等，这手怎么看上去那么“几何”？
怀着扫视一圈，这是个类似乐园表演观众席的地方。
和他同一排的是凌绝、苏漠、大仓鼠以及川上月。服装风格偏向日系的五人坐在左前方，肌肉壮汉在左后方，月咏风眠在右前方靠近舞台的位置。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变成了“纸片人”，画风类似地狱客栈。
“各位烂人，欢迎来到——Happy Land！！”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注释：
MMORPG是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比如x网三和x梦江湖。
日式RPG日式角色扮演游戏，比如x神异闻录，精灵宝x梦。
Happy Land——我编的，没有这部动画片。
地狱客栈——真的有，美漫，而且我很喜欢里面的广播恶魔(不过目前只有试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