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只要送给她一枝红玫瑰她就愿意和我共舞，可我找遍了花园，怎么也找不到鲜红的花。难道幸福竟要依靠这样小的东西？”

“我的小夜莺，你若是想要一朵红玫瑰，那便得彻夜歌唱，拿你心尖的血染它。”

“用我的死换一朵玫瑰，这确实是非常大的代价，谁的生命都弥足珍贵，可爱情，'爱情'价值更高！鸟的心脏如何能与人心相比？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何晓停止了精神分裂般的角色扮演。

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看不出渗血的迹象，那些红色液体也差不多流干净了。

“最终，夜莺为青年的爱情在乱草中死去。”

她还没有离开。

做出判断后拇指稍加用力挤压伤口。

血带出一丝甜味儿，混在花香里不易察觉，而流进花心的血液却显眼得很，与之接触的花瓣根部染上红色，由下往上，扩散了接近三分之一。

“尖刺贯穿她的心脏。

而青年心仪的女孩儿收下了大臣之子赠送的珠宝，她再不需要玫瑰与真心，而可怜的花被掷在街心，恰叫车轮轧过。”

女人的低啜泣声在耳边响起。

她似乎在诉说什么，但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分明。

玫瑰几乎完全变红。

倒不在乎说的到底是什么，无外乎是心有不甘之类的话，听来听去又说不出怪谁——毕竟人会爱另一个人，却很难真的爱上一只夜莺。

白雪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不错的爱情故事，所以呢？”

何晓笑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毫无征兆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玫瑰丢到玻璃屋边界。

碰撞让外圈的花瓣掉落。

“它不喜欢红玫瑰，所以这里永远只有白玫瑰。”

短暂的沉默后红皇后眯起眼评价道：“这孩子真让人不舒服……”

而白雪冷着脸：“别急着嫌弃他，你最好先解释一下你送来那些假冒伪劣的玫瑰是什么意思？”

“哦……咳，事实上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在乎它们本来是什么颜色？”红皇后短暂的心虚后高仰起下巴，“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样都得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扭曲。”

“白雪！这太冒犯了！”

她和白雪专心于唇枪舌战的这段时间内，睡美人操控荆棘将何晓丢弃的那支染了血的花放到眼前观察。

——用血染就的玫瑰确实有种异样的美。

不自觉伸手触碰，她的手指居然也被枝干的尖刺刺破。但与何晓不同，伤口涌出的血源源不断。

近乎痴迷的把血往花心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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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花蕊。

鲜血让她们熠熠生辉，鲜血让她们娇艳欲滴。

夺目而浓烈，似朱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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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红就是蛊惑，心中只剩下用血浇灌、浸染它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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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颗小小的心脏已经在草地腐烂，真心与爱意都碾成粉碎，但没关系，还有人，人的心脏也可以被尖刺贯穿，人的血液也温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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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还不够。

就这么一朵远远不够！她可以杀人，只要杀得够多她就会拥有无数美不胜收又永不褪色的红玫瑰！

更多人的命，更多人的血。

头脑陷入混沌。

理智消失前夕，她终于注意到看到何晓混在干花里的稻草。

“你的行为让我决定和你说实话，我恨这地方！而且，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次接受你们的邀请！”

疑惑转瞬被杀心代替，红皇后尖锐的嗓音和正红的衣装立刻夺取了睡美人的注意。

所以她和其余两人一样没看到何晓抽出一小捆稻草塞进袖子，更没发现被稻草和干花掩盖的鸡蛋。

——那是属于稻草人的、染血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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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挡住去路，人偶虎视眈眈。

.

“你这是干什么？”红皇后这次没有扯着嗓子说话，减缓了语速，放平了语调反而有了上位者的威势。

剑拔弩张间身后传来巨响。

网型裂纹几乎布满整块玻璃——其罪魁祸首从秋千后站起来。

何晓整叹了口气，被他丢出去的小桌质量不错，卯足了劲儿砸过去也没散架——不过这具身体的力气真是不太够用，即便睡美人无心维持也没一次打碎玻璃。

再次捡起小桌丢过去。

这次自然万无一失，玻璃碎了一地。

何晓就这么踏着一片狼藉向外走，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三个boss的“注目礼”。

氛围有些窒息。

如果目光具备实体，他恐怕已经被盯出来三个窟窿。

“女士，你的衣服太显眼了。”何晓一脸风轻云淡，何晓走到睡美人身侧忽觉脸颊微凉，抬手摸过去才知道脸上被碎玻璃划了个口子。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抹掉那点血就只剩条红痕。

没人说话，她们就那么看着他。

白雪和红皇后脸色阴晴不定，一副随时都可能动手的样子，离何晓最近睡美人神情更为复杂——或许有对他毁坏玻璃屋的愤怒，又或许是单纯因血液而疯狂。

两相制衡，也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放轻松，我并没有被夺舍或是怎么样，”他没看睡美人，“我只是觉得我可以解决这件事。”

说话间他抽走那支玫瑰丢到地上。

“就这样？”红皇后和这两位“正统公主”的表情管理标准不太一样，她说这话时眉毛接近错开两厘米。

“如果有火的话，最好把它烧掉。”

白雪也半信半疑，下意识看向睡美人——

她看上去相当懊恼，支支吾吾还在组织语言。但一旁的人偶已经看不出攻击性，它们同重新盘踞在墙壁上的荆棘都证明来睡美人消失的杀意。

红皇后的眼睛眯起来，虽然没做任何动作，但她的脚边出现一个红色漩涡。从中升起个扑克牌士兵，而他手上拿着的，除了长矛还有个花里胡哨的打火机。

“给他。”红皇后命令道。

士兵自然对她言听计从，何晓也没客气，接过打火机点燃地上的玫瑰，火光映得他眼睛忽明忽暗：“我说过我可以解决的。”

白雪不置可否，倒是睡美人直接把何晓抱起来——是那种吸猫常用的抱法，锢住他的腋窝让他双脚离地，举到比自己头顶还高的位置。

当然，如果她的眼神不那么阴冷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我的甜心，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

红皇后看着他们嘴角一抽，跟着翻了个白眼：“不管怎么样，这事儿终于结束了，我现在就走！”

何晓这会儿已经懒得装纯良，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睡美人：“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哦，夜莺已经发现你了，当然，如果你不介意以后都靠刷油漆获得红玫瑰，当我没说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得不在这儿过夜了？！拜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欧不，这太糟糕了！”睡美人反应强烈，几乎是立刻把何晓砸到地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什么？！你，你怎么敢……！”

“闭嘴，”白雪捏了两下太阳穴——既是懊恼为自己没看出何晓的本性，也是头疼其余两人的聒噪，“我是说，冷静点女孩儿们，现在的问题是他。”

好在这个姿势往下掉何晓是来得及调整动作的，落地稍有不稳，但不至于摔出debuff。

他气定神闲，倒是几个boss还在试图用目光探究他的目的和想法。

红皇后是最先破功的——她讨厌这种氛围：“天呐，我忍不了了！你们的嘴是摆设，还得靠客人帮你们开口是吗？

你！你给我听着！你这弱小又卑贱的【哔——】，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那就滚出去杀了那见鬼的夜莺！不管怎么样，你必须让这愚蠢的诅咒永远消失，这样我才不用留在这【哔——】地方过夜！

还有……不要试图逃跑，不要试图耍小聪明，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知道我随时可以杀掉你而且我不在乎她们两怎么想对吧？尽管你死之后我们会有些小小的不便，但让你这种杂碎戏弄更是淑女的耻辱！？”

“当然，女士，”何晓轻飘飘的回应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他看向睡美人，“所以……我能到玫瑰园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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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花了点时间，但他最终成功了。

——白雪心里其实是有顾虑的，但如红皇后所说，她们随时可以杀掉何晓。

至于睡美人，她虽然不想自己的新藏品被破坏，也不想玫瑰园有什么闪失，但为一个人偶与另外两人闹得不愉快确实不划算。

总之，此刻的何晓已经成功踏上了玫瑰园的土地。

但非常可惜，系统并未提示成功通关副本。

倒也是意料之中。

天色已晚，晚霞为玫瑰园的花朵镀上橘红粉紫。

风一吹，香气扑鼻。

摇晃的花枝像是无数含羞的少女。

而在玫瑰园中漫无目的闲逛的何晓就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虽然中途有装模作样地停下，但他眼中没有半点儿欣赏，更没打算细嗅玫瑰。

绕了一圈居然在棵接近枯萎的花树旁停下。

观众有点看不透。

同样的，用魔镜远程监视的三个boss也看不透，只是看他闲庭信步的样子觉得他应当是胸有成竹。

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不知源头的钟声再次响起。

一共七声，天彻底黑了。

何晓眼前那棵玫瑰微微抖动，枯瘦的枝丫上有花苞显现，点点猩红仿若宝石。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你害怕我？”

城堡被血色法阵笼罩。

眯着眼睛往那边看，荆棘暴涨，隐隐听到尖叫和金属碰撞发出的声响。

虽然不算顺利，但总归是达成目的了。

不这么说似乎还不准确，距离成功还差最后一步。

“既然你们都自顾不暇了，应该不会怪我趁虚而入吧……？”何晓掏出打火机，火苗凑近花苞，“夜莺啊夜莺你会帮我对付他们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最近有朋友反应这个副本节奏快，前面的章节我会做一些改动，不过不影响剧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