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两万！”估计是其惊叹之意过于纯粹，系统没有屏蔽那句脏话。

这样的表现当然算是失态。

但观众完全能理解，毕竟他们在见证了这个sc后也是大为震撼，狂扣问号。

“咳咳，那什么……”倒是何晓调整得很快，“我声明一下——我和闲鹤在这次联动之前完全不认识，联动之后肯定也说不上认识，毕竟我们没什么接触嘛……缘分未到，不好勉强人家拿我当朋友的。”

不得不说无敌这人不打游戏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闲鹤粉丝挽尊的基本论据只有两点“失误合理性”和“朋友关系”。

这会儿何晓已经知道闲鹤游戏失败了，评判对方“是不是失误”或者“失误是不是合理”都很容易有争议。换成对“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表态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反正他就这个性格，现在还看不了弹幕，实话实说无可厚非。

这些弯弯绕绕何晓心知肚明。

不过他大部分时候不屑，也懒得顾及这些。

但无敌都这么贴心了，何晓也不好意思开口就来一句“不熟，勿扰，不看滚蛋”。

好在他不好意思直说，弹幕是好意思的。

毕竟喜欢看他直播的观众骨子里也都不是善茬，一个个精得要死，又会说话。遇到事情基本上不需要担心他们被欺负。

但偶尔得担心担心找事儿的人，被他们气出什么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想来，一个能控场的房管就显得无比重要。就比如说无敌——靠谱，有钱，出点什么事儿也是真能上。

【东都银行】：尊敬的用户您好，您的账号于东都时间20：06收到一笔来自「飞天猫猫头」的5,000.00?转账。转账备注信息为：道长，给个房管临时权限。我把吵架的踢出去！

【东都银行】：用户「飞天猫猫头(赶稿版)」申请获取账户权限。同意给予权限请回复TY，不同意请忽略此信息。

猫头，懂我。

何晓一边回复短信一边思考忽悠这俩人给他长期当房管的可能性。

——虽然他俩平时都有正经工作，但我只播Random，每天晚上七点开播，一次最多播三小时。而且出来今天这种特殊情况，大部分时候是不用他们出面的。

【东都银行】：用户「飞天猫猫头(赶稿版)」已成功获取获取账户权限。

总的来说直播时间不长，工作量不大，这个时间段……应该也比较好挤时间。

有戏。打完副本就找他俩商量。

何晓心情不错，甚至还有点想哼歌。

可第一个音还没来得及出口，腹痛再次来袭。

和在自家公寓那次不同——皮肤不会瞬间被拉伸，也不会觉得器官被搅动、被扭转、被一点点抓碎。这次的感觉更像是内里所有东西都被扯下，揉成一团后受重力牵引不断下坠。

疼得不算特别厉害，但长此以往还是会搅得人难以集中注意力。

好在头脑不至完全无法思考。

何晓很怀疑这是下午那个意义不明的检查留下的后遗症。思及此事，放了手机把手探进被子里——

直直往先前摸到有伤的位置摸去，这一摸居然摸到了绷带。

当即掀开被子查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腹部都缠着纱布，缠法非常业余，仿佛只是为了束缚而不是帮助伤口恢复。

毕竟大学是学医的，何晓看着这些纱布浑身不自在，犹豫几秒决定把这玩意儿拆了。好容易摸到固定纱布的胶布，还没来得及动作，何晓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下。

接着，何晓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鼓动起来——不是因为胎儿，那样剧烈的动作绝不是胎动！

陡然加剧的疼痛和对腹中之物的恐惧抽干了所有力气。

怎么回事？

我好像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啊……难道是剧情杀吗？

几乎是同时，铃声大作。

何晓看见一群医护人员推着转运床涌进病房，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凭那些医护人员拖来拽去。

大概是业务不太熟练，他们花了好些时间才把何晓弄上转运床。

好消息是，这次他看到了医生的名牌——

五个人都姓眠山。

老实说，这个姓氏并不常见，现在的情况绝不是用“巧合”二字就能解释的，其中肯定有些潜藏设定或是关键信息。

坏消息是，何晓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失，可“眠山小队”只是推着他在楼道间穿梭。

肚子里的东西还在断断续续地动，下身痛到几乎没有知觉。稍稍脑袋就会发现，周围根本看不到其他病人，映入眼帘的只剩下大同小异的病房房门和空荡荡的天花板。

场景重复，车轱辘旋转不停。

乏味而重复的景色根本无法转移注意力，只能任由阵痛带来的信号占据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转运床才慢慢停下。

“你需要二次检查。”五个医护人员一起开口。

虽然这会儿肚子里的东西消停了，但要理解他们话还是有些困难——疼痛短暂的消失只会让大脑一片空白，除去粗重的喘息只能听到阵阵蜂鸣。

有两人搀扶何晓下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架起来的，腿上半点力气都没有，搀扶的人刚松手就重心一偏直直摔下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只是眼前的场景稍稍晃荡了一下。

“你……”

“别怕，我在呢。”

花了几秒反应发生了什么——是“天野川学”，是他抱着自己，似乎是在走动。

打横抱起一个孕妇，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合理。

腹中的东西就再次躁动起来。

——绷紧的皮肤，形状尖锐的凸起，脱落的纱布。

这种程度的痛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何晓无法自控地嚎叫起来，弓着腰挣扎不停，双手不断挥动、抓挠。这个过程中似乎抓破了什么，但他也没有余力在意也没有余力仔细分辨。

“快了。苗，坚持住。马上就到了，”白发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死……你不能死……”

何晓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控制住一个竭力挣扎的成年人的，更不知道他展露出的情绪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时间无限拉长，叫到声音嘶哑也没能减轻疼痛。

“杀了我……你杀了我！”

急于解脱的口不择言换来对方安抚式的亲吻。

或许是回光返照，何晓有那么一瞬看清了周遭是什么情况——脸上多出两道血痕的男人沉着脸抱着他飞奔上楼，楼道灯明明灭灭。

“来人！”他的怒吼有些许回声。

终于，疼痛稍有缓和。

何晓仰着头，有气无力地靠着“天野川学”，生理性泪水和汗液混在一起顺着脖颈往下流。

“你想我死……你从一开始就想我死，对不对？”

“别说傻话了。”

“好疼……”

“很快就好了。别怕好吗，你能活下去的……你能活下去！”他声音颤抖。

撑着笑一声，这一笑牵动腰腹肌肉，疼得厉害。

“你一直在骗我……”

“别说了……我们以后再说还不好？你得好好的，你得活着！”

何晓确实说不出话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听力也在消减，但阵痛始终没有消失，连头脑也越来越清醒。

感觉像是灵魂出窍。

.

场景开始变化——盛开的樱花，密集的植被和轻柔的风。

只是那一片樱花树的尽头有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大坑，而那坑里堆着无数尸体和半死不活的病人。

至于站在坑边的活人——

面黄肌瘦、止不住咳嗽的人或捆或抬被一个一个丢进坑里。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系着白布蒙脸，或是穿成套盔甲，或是穿阴阳师狩衣。

土坑被不断填满。

死尸、剩一口气的活人、被捆住的活人，最后才是泥土。

马匹踏实地面，阴阳师进行驱邪仪式。

.

——“恶疫产妖邪，眠山六星开。祓除无休止，镇煞以为安。缚灵许往生，神明速速来。”

.

日月轮转，这片地也在不断变换——宅院、农田、学校、居民区，最后变成公园。樱花依旧在春季绽放，只是中间修了人行道，那片埋葬了无数人的土地被翻开建成人工湖。

名字、身份、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被名为死亡的壁障推到触不可及，时间带着它们走远，有慢慢将他们消解。

自此之后，他们有了共同的姓氏。

直至物是人非，当年的阵法已经失效。那些活埋致死的冤魂带着“眠山”的烙印冲破封印、四处游荡。

何晓似乎也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为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开始寻找替死鬼，获取他们的名字，亦或是利用她们的子宫。

.

——“为眠山一族重回人间，藏好你们的名字。”

.

……

“…………！”

“……她不能……！母…………不能……”

“…，……！”

“……知……有……多重要！”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救她！”

何晓猛然睁眼。

还是那间熟悉的病房，但这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神经还在发送疼痛的信号，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心中的情绪却只有困惑。他目前的形象做出这种表情倒是有种“我见犹怜”，或者说“看谁谁渣男”的感觉。

“故事背景好理解，可……”何晓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理清思绪，“他真的会爱上一个活人吗？”

太阳穴疼得厉害。

继续深呼吸。没用。依旧头晕目眩，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手脚小幅度动一动还行，但要坐起来或者翻身都比较困难——那个“孩子”没有保住，何晓现在一身轻松。

抚摸恢复平坦小腹，上面又多了几条疤。

门轴转动，有人推门进来。

“你又哭了？”那白发男人帮他擦掉眼泪，“苗，这是在惩罚你自己。”

何晓沉默地看着他。

他好像瘦了一点，眼下挂着两团乌青，脸颊上也贴着创可贴。

“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会好……”

“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