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醉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去走离职流程了,闻之歆不方便跟去干脆留在了她工位上,她闲得无聊打开了微博。微博上关于《春秋笔法》第三期的预热已经开始,当然跟她这个糊糊没多大关系。
虽然有她几个镜头,但天岳没买热搜,她翻了翻评论,就三两只路人夸她漂亮再多的就没有了。大号上谢小婉放了参演《黎明》的消息,底下有两个老粉说她时来运转要起飞了。
闻之歆本人只想回句做梦吧。就她这样还能起飞,谢杉做梦都要笑醒了。想了想她还真不怕死用小号回了,一下子就遭到粉丝的怒怼:“黑粉滚粗,你就是嫉妒星星。”
闻之歆笑得不行,刚截图发给邱醉,门就开了。“就办完了吗?你看你看,我”她抬头一看,和门口的四双眼睛来了个干瞪眼。“是邱醉的同事吗?”她反应过来,忍不住打量了下两人,两男的,老一点的看起来三十多,秃顶还有啤酒肚,胡子拉碴头发也像好几天没洗了,就脖子上挂着副旧相机;年轻一点的则蓄起了一戳头发,戴着副眼镜不过眼底青黑,像是熬了半个月都没合眼的,两人手里都拿着饭盒,就很……符合她对狗仔的刻板印象。
她当初怎么没想到呢,邱醉可太格格不入了。
“你是…”年纪大的疑惑地问。而年轻的那位神色就激动多了,拍着他的胳膊说:“她是那个,那个,那个闻…..”
“闻之歆,我是闻之歆,你们好。”闻之歆尴尬地自我介绍。
“哦,我想起来,邱傻子跟着的那位。”
怎么说话的呢?!闻之歆不爽地想瞪人了。
“什么跟着,是追求。”年轻的那位纠正说,回头对闻之歆笑了笑说,“我是他同事李东朗,他叫钱保家,办公室比较乱,你在等邱醉?”
“是的。”
“那你们是在一起了?”钱保家突然拍了一下脑袋问,闻之歆也就点了点头。
“哦,难怪难怪,她那个家伙去年就不对劲,我愣是没反应过来。”钱保家懊恼地说,“小李你早看出来了?”
李东朗尴尬地说:“这不是明显的事情。”
不然谁会跟着个没料的十八线,闻之歆当然明白。她坦白和邱醉的关系其实更想问的以前的事情。“去年邱醉见过我吗?”
钱保家疑惑地反问:“当时不是你自己走过来然后倒在她身上的?”
闻之歆满脑袋的问号。“在哪里?”
李东朗接话说:“这事我记得,在诚园饭店。邱醉打电话让我开车接你去的医院,你好像状态不太好。”
闻之歆对这些一点印象都没,她喝醉了吗?可她根本不敢在外面碰酒,喝了就敢吐一桌子的那种,长和怕了她这种砸场子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不能碰。而她去诚园饭店是剧组杀青她过去蹭了个饭,中途没喝过酒,就碰了几杯饮料。
后面,后面她没啥印象了。只记得醒来在医院,医生说她没什么事可以走了,她就晕晕乎乎地走了。出了医院后才想起问自己怎么来医院的,谁帮了她,可她没勇气再踏进去。
又是错过吗?闻之歆说不出的难受……她好像不知不觉欠了邱醉好多,多到她想哭。
李东朗见她脸色难看,就问:“你没事吧?”
“没事。”闻之歆缓了缓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都是小事。虽然是女的,邱醉人不错的,认死理。”钱保家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实在地说,“比圈里那群小白脸好得多。”
“钱哥,不是这么比的。”
“有什么不能比的,高低不都是人吗,看看你就不如邱醉,这个熊样连个男女朋友都找不到。”钱保家把饭盒拆开,忽视李东朗气成猪肝色的脸问了声闻之歆,“要吃点不?”
“不了,你们吃。”
钱保家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开吃了,边吃边唠:“去年见了你以后她就不得劲,也不跟人讲,就死磕在你身上了,搞得我都认为她犯了傻劲。”
“那也就你认为。”李东朗呛道,“搞了这么多年也看不懂。”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呢。”两个人就旁若无人地吵起来,闻之歆无措了会后面就习惯了,听着两人连鸡毛蒜皮地小事都不放过,偶尔拉出邱醉来挡剑有点想笑。
“你们又在吵什么?”回来的邱醉看见办公室的场面并不奇怪,“我在外面都听到声了,钱哥刚跟老胡给你提了管理,小心被他听见。”
“提了啥?”
“后面这群人你管,我离职了。”
“啥,你追到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们几个了?”钱保家和李东朗双双变了脸色,都不想听邱醉这话。
邱醉无语地说:“被家里喊回去做事,不然要打断我的腿。”闻之歆一听就笑,白姨怎么可能舍得打断她的腿,净胡说八道。
钱保家和李东朗自然不信:“你怕是发达了。”
邱醉就笑:“发达了自然忘不了你们,回头大家有空约个时间吃饭,小歆她还在圈里,还得劳烦你们照顾。”
邱醉这么说自然是少不了联系的,钱保家笑着应下来,和李东朗送了邱醉一路。等车开了出去,闻之歆才说:“他们看着人都挺好的,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可我还是……喜欢不起来狗仔这个行业。”闻之歆固执地说。
“没几个喜欢的。”
“你都不生气的啊。”
“不生气。”
“我…..我那天在医院又跑了你也不生气吗?”闻之歆捏了捏手心才转头看向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万一真的错过了呢?”
“不会错过的。”邱醉沉默很久之后才说,“我不想让你回忆以前不好的事,也不想……你因为感谢而选择我。”
“可我知道了会替你难过的啊,你又不是木头不会觉得委屈吗?”闻之歆难受地想哭,她不仅没给救她两次的邱醉说过一声谢谢,还对她拳打脚踢的。
“一开始挺委屈的。”邱醉叹了声,“可是查清楚了又想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
“哦,都怪你。”闻之歆梗着脖子说,邱醉都把锅揽过去了她才不要承认呢,只是她眼睛还是红红的,到家了都没消下去。等邱醉去厨房忙的时候,她躲到洗手间,忍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大哭了一场。
哭完眼睛都红的不成样子,她低着头不敢去厨房,埋头窝进了沙发里面。等了邱醉喊她端菜,她才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她这个窘样子自然没逃过邱醉的眼睛,可她对上邱醉总是莫名其妙地有底气,自认用了十二分的凶狠气瞪了回去。
“晚上要敷眼睛。”
“要你管。”闻之歆就是生气,怎么看邱醉都不顺眼。可这回邱醉不好说话了,还说:“我就要管。”说罢还凑上前亲了一口,亲完闻之歆又开始掉豆豆,擦都擦不掉。
“哇哇哇哇,邱醉你真的好过分啊!”
闻之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太记得是怎么被喂完了饭,又是怎么洗了澡滚到了床上。她只记得她急切地想要毫无保留地拥抱眼前的邱醉,在情潮涌起的时候紧紧地抓住她……
□□过后的闻之歆慵懒地埋在邱醉的怀里,好一会才闷闷不乐地开口问:“你是不是也不想我待在娱乐圈?”
“要听真话?”
“废话啊,假话就咬你。”闻之歆凶巴巴地说,可她声音还带着潮气的软,惹得邱醉又去亲她,亲了好几口才恋恋不舍地说:“不想,是我要挟了你前经纪人让她冷藏你。”
闻之歆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但听邱醉真的这么她还是忍不住捏了邱醉一把。“你以为一年后我肯定不会续约,离开娱乐圈你再接近我吗?”
“我不确定。后面你自己去托关系找剧组,我就后悔了。….我当时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
“那你可以拦住我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啊。”
“你会相信我吗?”
闻之歆顿住,她大概只会打电话报警。但还是很不爽地说:“那我也没办法啊….你就不能让谢杉跟我谈,我肯定二话不说就过来了。”是的,很不爽地就是邱醉明明家世超好,还非得跟着她一块吃了一年的苦头。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可以是邱家的掌权人。”
“啊?”闻之歆有点懵,“什么意思?”问的时候她脑袋里已经开始脑补狗血八点档里的豪门恩怨了。
邱醉沉默了许久,扣上闻之歆的手才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家人期待的那个孩子。”
闻之歆一下子就抓紧了她的手。
邱醉回握了她。“我没和你仔细讲家里的事情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的确是有很多问题。”
“我妈是个艺术家,而我就像是她的磨难。我姐姐是在一家人精心准备下生下来的,我只是意外。她当时准备了很久准备复出,却因为意外怀了我不得不放弃所有的打算。”
邱醉的声音很稳,在闻之歆担忧地目光中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她可以打掉我的,查出来的时候才一个多月,我爸连祖母都支持打掉。祖母说她非得生下我,犟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生下我后她情况并不好,她引以为傲的嗓子哑了。”
“哪怕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也没有安抚到她,她变得焦虑和急躁甚至无法照顾我,所以我被祖母抱回来清辉园教养。”
“……陈淼和我说是邱家想要继承人所以”
“祖母是对我爸妈这样说的,并且承担了我妈的怨怼。我小时候并不明白祖母总让我原谅不来看我的妈妈,后面我才慢慢理解了,她应该是更担心我妈会后悔生下我,毕竟…音乐是她的灵魂。”
闻之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听完心里头难受,就去亲邱醉。邱醉摸着她的脑袋说:“我妈这些年一直想要我唱歌让我没办法不去想那些……如果四年前没遇到你,我大概会离开他们。”
闻之歆想她当时肯定哭得凄惨极了才让邱醉转变了想法。只是说了这么多她忍不住问:“那你爸呢?他也不管你吗?”
“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啥?”
“祖母把整个邱家留给我了,而不是他,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告诉我。”邱醉叹了声,“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
“一般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而且你那么小就被看好,你爸难不成嫉妒你?”闻之歆企图解释,但她也是想不明白,“你是他女儿啊,没道理吧。”
“如果不是我去找关系帮你,我也不会阴差阳错地知道这些。”
“啊…..为什么啊?”
“邱家传女不传男,我爸他本来就没有继承权。”邱醉解释说,“我曾曾祖母没有子女,后面抱养了她妹妹的小女儿,然后是我祖母接管,一百多年都是过来的。”
“这样…..”闻之歆心道老一辈的想法好不一样啊,可想起那天在留心塘听到的故事她又觉得说得过去。只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有问过你爸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知道该去怎么问他。”
“你讨厌他呀?”
“挺讨厌的。”邱醉说,“小时候我以为只是因为我妈的问题导致他对我的忽视,后来却觉得他对我更像是看待一个竞争者,总想看到我向他低头。”
闻之歆反感地蹙起了眉。
“所以我不想接手他的事情,也不想去求他。”邱醉沉重地叹了一声,“如果我是他,大概也不想刚成年的女儿就跨到自己头上去。”
“可是你不会啊。”
“二十岁的我会,如果我知道我能够掌控邱家的一切,包括我爸的秋石集团,我会派人把宁城掘地三尺,而不是傻傻地等上一个月。”说完她又笑了,“不过大概率我不会回到宁城,也见不到你,甚至会成为让你讨厌的人。”
“好像是哟,我不太喜欢霸道总裁。”闻之歆去亲她,“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不要想了好不好?”
“刚才是谁哭肿了眼睛。”
“是你。”闻之歆睁着眼睛说瞎话,扑到邱醉的身上说,“就是你。”
邱醉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说:“还痛不痛,要冷敷一会。”说着要披衣服起来,闻之歆抱着她装死:“不敷,要睡觉了。”
“别闹。”
“就要闹。”闻之歆抱着她,“除非你给我唱摇篮曲。”
“闻小朋友?”
“你是不是难过了很久?”闻之歆说着说着又哭了,“你以前都不笑的,明明很喜欢笑。”很喜欢抱着她笑,亲她的时候也笑,对她无可奈何的时候也爱笑,闻之歆想着难受死了,“我好喜欢你笑啊。”
被她哭得笑不出来的邱醉无奈地给她擦眼泪:“明天会睁不开眼睛的。”
闻之歆才不管这些,缠着邱醉的腰去亲她:“要不要再做一次?”
邱醉推开她的脑袋,冷酷无情地说:“敷眼睛。”
闻之歆气成了河豚,缩进被子里把脑袋埋起来了,当然也没埋多久就被邱醉捞了出来,生无可恋地被迫敷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