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百里原拿起了自己的上衣，领口的布料已经被扯裂开了，几根线堪堪连在一起摇摇欲坠，看上去更凄惨了。

百里原摊手：［赔我衣服。］

严炎：［你喜欢哪个牌子？我去给你包场。］

百里原一笑：［那么夸张？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穿什么？］

严炎思索了一会儿，从衣柜里翻找出一摞全新甚至没拆封的衣服。

［这也不是我的尺码啊。］百里原在里面扒拉扒拉，各种大牌标签看得他眼花缭乱。每件都不便宜，这人居然就这么扔在衣柜里吃灰。

他试着穿上一件衬衫，结果袖子和下摆都长的有些滑稽，连旁边的严炎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你先凑合穿吧，反正也不出门。等我下班回来带你去买。］

［谁说我不出门了。］百里原捡起自己报废的衬衫叹了口气［这衣服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你就这么不客气地给我撕坏了。］

［质量太差了。］

［有的穿就不错了。］百里原有些难堪，［我倒是想讲究，可也得有那个能力呀。］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那件外套应该是几年前的高定。］

严炎指的是那件因为进屋就脱了所以幸免于难的旧外套。

［那都是我妈给我的了，可能是吧，她喜欢研究那些东西。］

［这么说你家以前应该条件不错啊，怎么现在就剩你一个人变成这样？］

百里原没有说话，严炎以为这是什么他不想提及的往事。

［介意的话就不用说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之他有钱，完全可以养得起百里原。

谁知百里原有了回应，他道［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

［能跟我说说吗？］

［挺无聊的，你确定要听？］

［当然了，多了解自己的恋人难道不是我的责任吗？］

听到那两个字，百里原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他红着脸咳了两声。［有机会再说吧，我要回黑钢一趟。］

严炎：［去那里干什么？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行吗？］

百里原：［我一晚上没回去了，总归要去报个平安吧。］

严炎：［那我陪你。］

百里原：［你就算了，警务组大楼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该去那儿看看。］

严炎：［那都不重要，我早就安排好了。］

他随即丢出来一沓照片。

［说起来，这才是重点。］

［什么？］百里原好奇地拿起来一张张翻看，越看神色越凝重。

照片上是牟黑最近几个较大案子的照片，而这些照片中的尸体身上或者周围无一不出现了一个荧绿色的鬼脸涂鸦。

［相当让人反胃的品味。］百里原评价。

［不止。据警务组的外探报告说，曲临江那个案子现场在第二天也被画上了同样的符号。］

［所以说那个案子也是这伙人的手笔？］

［恐怕是这样。］

看起来蒲风那小子在车里没有跟自己如实相报啊。百里原又把那些照片一张张摊开在桌子上，试图寻找一些细节。

严炎翘起腿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百里原印着牙印的后颈出神。

［完全看不出什么规律。］百里原有些烦躁地咬着手指。［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而且也没有什么拘泥的手段，完全看不出来到他们底有什么目的。是为了钱？但很多受害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还在。还留这种涂鸦，感觉就是为了找乐子啊……］

百里原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连我都没听说过。］

严炎：［在此之前封口封的很严，主要怕引起恐慌。所以说这可是内部消息。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类似的案子突然就多了起来，难道犯罪分子也要冲业绩？］

百里原回过头：［你不要说的好像过家家一样好吗？还有，警务组现在都找到哪些线索了？］

严炎摊开双手。

［啧，警务组的人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喂，感觉你对我们警务组怨气格外大。］严炎有些好笑，［你自己不就是［警务组的人］吗？］

百里原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想说骚话却发现实在难以说出口，只得红着脸装没听见［真是败给你了，果然还是得回去一趟。］他当初让阿雀打听蒲光的消息，她现在应该有收获了。

［打住，我可没说完全没有线索，只是不多而已。］

［还真有？看来你们警务组也不是完全没用，快给我看看！］

［唉，急什么？都说了是内部资料，想看的话是不是得有什么表示？］

［哈~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收贿阶段吧！堂堂警务总督带头腐败，不太好吧。］

［你还是先考虑下自己吧，线索可就在面前了，你当真不看？］

［那请问总督大人我该怎么行贿呢？］

［那简单，就做［警务组的人］该做的事情吧。］

严炎笑着朝着他张开双臂，百里原识趣地走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这样够了吗？］百里原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问道。

两人的脸仍旧贴的很近，严炎能感觉到百里原说话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不够。］他双手不自觉环上了对方的腰。

百里原低声笑了一下，继续凑过唇来，从嘴唇到下巴，再到脖颈，严炎感觉到细细密密，极致温柔的吻落下来，纯情地甚至有些圣洁。

就在严炎享受着英雄的爱戴有些飘飘然时，侧颈间突然传来一阵锐痛。

［嘶——］他刚忍不住叫出声来，就听见一阵开怀的笑声，始作俑者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

［这个贿赂还满意吗总督大人？哈哈哈哈……我给你也印一个，看看要缠几天绷带啊？］

严炎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这小子牙本来就尖，咬的还够狠，估计都渗血了。

［你胆子现在大得很呐！真当我现在没时间收拾你吗？］恼羞成怒的严炎一把把百里原摁倒在沙发上，堵住了他那张不干人事、不说人话的嘴。

百里原只感觉严炎的唇舌在口腔里横冲直撞，双手微弱的反抗也被无情镇压——严炎这次可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接受不接受了，他只想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然而听完他刚才那话百里原却真情实感地开始害怕了，此刻也不敢再有任何煽风点火的动作，只后悔着仰头全盘接收。

不过严炎还没如此暴虐，最终还是放过了他，百里原对此表示感激。

［这下够了吧，那就劳烦总督大人把档案给我看看吧。］百里原不忘初心。

他接过严炎递来的那份薄薄的纸袋，刚打开就被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百里原：［这里是牟黑组的总部大厦？是那天晚上的宴会！］

严炎：［没错，其实在此之前警务组就已经非常确定那个涂鸦分子也会去参加那场宴会，这是我们的情报员拍摄的可疑照片。］

百里原：［这种级别的宴会也能混进去？］

［嗯。］严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还有另一种更不妙的原因——他是被邀请过去的。］

被谁邀请自然不必多说，不是周泰就是周愿。

百里原想起来那天晚上严炎被周愿刁难的事。

［你们兄弟关系看起来不太好啊。］

［我跟他不是什么兄弟。］

［看来是很差了。］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牟黑组的人本来就格外注重什么血缘传承，我只是被收养的养子，周愿那种从小就嚣张跋扈的人看不惯我很正常。］

［你觉得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就是像照片里那样杀掉人然后在旁边画上涂鸦。］

严炎冷笑一声［那他可太能了。别看表面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在偷偷支持多少违法的组织或者研究，那个骨架估计就是他们的手笔。］

如果是这样的人，那暗地里养着一个杀手组织应该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百里原端详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这个可疑人物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把档案袋倒空，飘出来一张涂鸦——一个咧着牙齿夸张大笑的鬼脸，却在嘴巴上打上了许多的叉——就算强行撕开被缝住的嘴巴也要嘲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