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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画像上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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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非一定要听。”江辞之突然感到索然无味,甩了一下袖子,淡声道:“不过是等人等的有些无趣,才问问价钱。”

江辞之想,如果这世上有截然相反的两种人,那一定是林晚晴和眠鸢的模样。

一个悬壶救世无欲无求,一个假模假式全是套路,前者自苦,后者只苦别人利自己。

妖域公主苦别人的手段有多心狠手辣,他很清楚,张口就要足足一千灵石,同她从前做的恶事相比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北斗仙府逐渐式微,仙府中人又常常以扶危救困为己任,出门在外从不提钱财之事,确实大多时候都囊中羞涩。

然而这样的困窘,公主如何会懂得?

眠鸢感受到他兴味转淡的情绪,却浑不在意,仍然自顾自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原来道长停在这里,是为了等人?”

“嗯。”

她又朝前去一些,发丝从腰间滑落到他盘坐的膝盖:“是等谁呢?”

他感受着膝盖轻痒,低眼瞥她:“出门在外,勿要多管闲事。”

眠鸢将眼珠转到一侧。

深更半夜,林中幽会。

难道是林晚晴?

眠鸢的好奇被他三言两语挡回去,心想今日反正也一定会见到他等的人,也无需多问,于是又开始惦记那一千灵石。

“道长,我们再聊聊灵石……哦不,我家乡的事吧。”她微笑开口,易容面皮的边缘已经有一些翘起来,看上去如同披了画皮般诡异,“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千灵石不行,那八百呢?”

“不必。”

“五百。”

“不如独自静诵黄庭。”

这么拮据?

月光下,眠鸢轻眨着一双柔润的眼眸,山间精怪一样纯真的歪了歪头,心里却在暗自嗤笑。

连一千灵石都接受不了,江辞之这紫袍道君也委实是抠搜了些。

想当年她隐姓埋名纵横四海,就没有她拿不下的通缉榜,这些年所赚的灵石恐怕都够整个北斗仙府花销上好几年了,若不是她现在被系统骗光了钱,区区一千灵石,算的了什么?

“两百。”眠鸢不甘心,嘴上仍在挣扎,“就两百,行吗?我真的很想讲给你听。”

江辞之的眼神定在空气中的某个点,似是考虑了下,半响,他点点头,朝她勾了勾手指。

眠鸢欣喜的凑近一些,却听他说:“你给我两百,我就听。”

眠鸢的笑一瞬敛住。

对江辞之这样的人有任何期待,都是走进了人性的误区,很容易把自己给气死。

从要一千到倒贴两百,这人脸皮怎么比她还厚?

眠鸢木着脸推离他,泄气的躬下了腰,活像一只起不了飞的鸢鸟,全身羽毛都打了恹。

套了个异世之人的身份,竟然连赚钱都变得如此艰难,可因着他是北斗仙府的人,又不能冲他生气,她可真是忍辱负重极了。

眠鸢瞟一眼江辞之,见他眼里的戏谑不怎么明显了,自我建设了一会,终于又打起精神,决心将自己闷了一晚上的脸从易容面皮下解放出来。

她将腿转过来些,伸手在下颚角边缘轻轻撕扯,因着那面皮黏的太紧,她一边撕还一边抑不住倒吸冷气,但又要尽量保持矜持,于是看着矫揉造作,颇为滑稽。

江辞之嘴角微勾看着她,眸中倒映出浅淡的月色,眉眼清隽而舒展。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覆着一层名为代码的巨幕,却只有她在浓稠的夜晚中都寸寸清晰。

这便是江辞之在洞天石扉出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原因,但他却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每一次见,都好像整个世界在有意放大她的一切细节般侵占他的视线。

所以,当她弯着腰活生生挖出修士金丹,迫不及待塞进嘴里的时候,看的格外清楚的他最后是为什么留了她一命?

很多事都已在脑海模糊。

原来距离他走出洞天石扉已过去四百年之久。

眼前的女子将面皮摘落,另一张脸露出来,肌肤光洁如珍珠。

她有一双圆润的眸,很容易就能伪装出单纯的模样,面颊如春桃一般嫣红饱满,巴掌大的脸上,那双不点而朱的唇衬着鼻尖侧面一颗小痣,这才隐约显出一点曼丽的媚气。

眠鸢知道今天是拔不了江辞之一根毛了,揉了揉自己因为面具而发闷的脸颊,哼笑一声:“道长,你可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气鬼。”

她的声音如同甜浆在喉,愣是将讥讽说出撒娇的味道,她笑着,左脸漾开一个浅浅的梨涡,将那颗鼻尖痣带来的仅有的那点媚气也尽数散去了。

“谢谢。”他朝着她点头,“你对我的评价很高。”

眠鸢将腿彻底挪到他眼前,抱着膝盖对着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江辞之弯唇笑一下,然而因着她的梨涡,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幅画来,带笑的眼神又逐渐淡下去。

他侧了侧头,不再看眠鸢,眼神微微掠过她身后的竹林,少顷,他开始定眼紧盯着竹林的某个方向看。

眠鸢跟着他的眼神看去,仍是竹林萧瑟,旁的什么也没有,“你在看什么?”

她好奇问出口,然而下一瞬,唇上的温热触感却让她瞪大了眼。

“唔!”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掰他捂着她嘴巴的手,却被他抓着肩膀用力的定了定,捂的更加严实了。

江辞之收回盯着竹林的目光,睫毛在月色中扑出一片阴翳,压低声音道:“嘘,噤声。”

眠鸢感知到不对劲,终于挣脱他的手,悄声问:“怎么了?”

“我等的人来了。”江辞之看向眠鸢背后。

竹林突然风声大作,她蹙起眉头,听到远处传来树木撞地的声音,重重杀气有如实质,兵器相撞声正在由远及近。

眠鸢感到背后一阵悚然,陡然转头,一根利剑一般削尖的青竹竟直直向她面门刺来!

危急时刻,她仍顾念着现下她是异世之人不能动武,只得猛地朝后倒在江辞之身上以躲过攻击。

江辞之碰也未碰她,身子骤然站起,任由她尖叫一声从他身上滑倒在地,一道剑气迎着掠来的青竹劈去,气流涌动如潮,青竹霎时卸作两半哐啷砸在地上,激起一片落叶蹁跹。

砰砰砰——

眠鸢揉着腰从一堆干燥的林叶中爬起来,忍着杀意躲到一块巨石后,抬眼一看,四周的竹子七横八错倒了一片,乱竹之上有黑白二人打的正酣。

其中黑衣蒙面那人在手心化出弓箭,射出一箭直冲白衣人而去,江辞之远远以剑气对撞卸之,白衣人得以闪身躲开,然而猛地又来一箭,白衣之人霎时左臂见血。

眠鸢发现江辞之真的很少用斩微剑作战,从来只以剑气和剑意抗敌。

明明是他的魂剑,为什么从不在重场战斗中使用?

就在她思衬斩微剑之事时,那白衣人转过身来,眠鸢一眼见着了他的脸。

这张脸仙气出尘,眉目如暖阳般和煦,然而天生一双下垂眼又让他看上去有些微妙的精神不振。

竟是沈弦!

“以意化弓,儒门射术,”沈弦持剑挡在身前,冷声道:“你是儒门的人。”

那黑衣人冷笑一下,不置一词,忽的闪离在空气之中,没了踪影。

就在此时,远处御剑飞来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人和剑各晃各的,一到竹林中央就砰一声掉下来,将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江辞之瞥一眼眠鸢躲藏的石头,面不改色的将那人从坑里拉起来,也没想着去追那黑衣人,只是拍去自己长袍上挂着的两片竹叶,走到沈弦身边,“师兄,伤势如何?”

“皮外伤,不打紧。”沈弦温声回答,转身去看那灰头土脸拿着剑的人,“喜宁,另一人你追到哪里才断了踪影?”

被叫做喜宁的女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喘着气回道:“大师兄,三师兄,我从降南村追到了阳公山附近,那人突然一闪就不见了。”

“此二人都是在降南村出现踪迹,因进入古战场才与村民发生冲突,导致有村民重伤而死。”沈弦皱眉沉吟:“阳公山靠近释门宗派千机阁,难道另一人是释门之人,与黑衣儒门之人无关?”

“降南村出现妖域古战场遗迹的第二天,这两人在一夜之间将古战场遗留的三门秘典尽数盗走,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只在一片烧焦的土地中找到一页道门练炁术的遗留残页,可惜它纸张焦灰有残缺,字也已经不全了。”江辞之从怀里拎出一张纸递给沈弦。

沈弦低头细看,只见这纸张呈陈旧的黄色,边缘和内里果然都有焦黑痕迹,字迹模糊不清。

喜宁眉头紧蹙:“可是六百年前的妖域之战是在妖域群山之外发生的,古战场遗迹又怎会出现在极北的降南村?以现在的时节,也绝无可能是海市蜃楼啊。”

此一战明明三门均有参战,然而只有道门高阶修士尽数死绝一个未留,而道门的道法秘籍和法宝也被烧的最多。

一千年前,妖域被吕祖打至折戟沉沙,此后吕祖便白日飞升踏破虚空而去,而妖尊眠绝道则将妖域出入口的结界门彻底关闭,休养生息近四百年才又重新开了门,而开门后这一战,妖域竟仿佛是专门冲着道门来似的对道门赶尽杀绝,不光杀人,还烧遍道门秘籍,这才导致玄天境道法衰落近六百年,至今无从回温。

“那个……打扰一下。”眠鸢见他们大有现在就要论出结果的趋势,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巨石后缓缓走了出来。

沈弦本在检查纸张,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觉得这声音似有些熟悉,皱着眉微微抬起头来。

喜宁听见陌生女子的声音,抚着摔疼的腰转了过来,然而只这一眼,她的嘴就蓦然张成了一个鸡蛋大的圆,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大大大师兄,你画像上的仙子她……下凡了?”

江辞之抱臂转过来,看见转身的沈弦眼中逐渐爬上震惊之色,连下垂的眼角都飞扬起来,整个人忽然焕发出一种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神采。

江辞之从鼻间嗤笑一声,冷眼看着这场面。

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他和师兄都各自从下界升入了玄天境,他想的问题仍和他当初刚出洞天石扉看到她时的问题一样——

师兄究竟喜欢她什么?

是了,当初留她一命,是因为发现她是师兄画上的人。

他听过无数次她和师兄的故事,从来不以为意。

但那一刻,画中女子的脸渐渐与眼前的女子重合,他竟然不自觉的松开了箍在她颈间的手,哪怕她吃着带血的金丹,冰冷的血都从她的嘴角落在他的手上,那是一个修士无辜的生命在消逝。

作者有话要说:三门都是好人来的~坏的是反派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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