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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来探望的亲戚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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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辅臣对她俩的舞蹈很不以为然,早些年韩国出了个鸟叔,骑大马挎洋刀火得一塌糊涂,紧跟着又出个打糕舞,挤眉弄眼像要勾人的魂儿,让人想起豆腐坊里的潘金莲。

民族舞蹈不好吗?五十六个民族风采各异,婀娜多姿,有好的却不去学。现在更有甚者,学起了螃蟹横着走路。小孩子不懂事理,非得学小日本子,学不出好来。

“小超,你又要上哪儿去?”大舅看见儿子进了屋,旋即又走出来,步履冲冲径直出了院子,他跟在后面撵了出去。

王超头也没回,只抛下一句话,“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加快脚步,生怕父亲加以阻拦。

“你可要早点儿回来,马上要吃饭啦。”老头子站在大门口高声叮嘱道,望着儿子过了石桥向村东头去了。

“三哥,你看啥呢?”

王辅臣被身后的问话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本家兄弟王辅才,家族排行老七。这位长个两头尖的枣核脑袋,个子不高,罗锅八相的。长得虽然寒碜了些,身上的穿戴却很讲究,脖子上挎着明晃晃的大金链子,手指上套着两枚黄澄澄的金戒指。他嘴里叼着烟卷,一抖一抖地与人说话。

可能老天爷认为他丑的还不够,又在他左腮上生出手指盖大的一颗黑痣,痣上面长着一撮毛,酷似《林海雪原》里的土匪一撮毛,只是毛的位置左右调换了一下。

自己家的黑狗却跟他交情非浅,围着一撮毛转来转去,仰着头望向他,讨好地摇着尾巴。王辅才叼着烟卷蹲下身子,把右手里的苹果手机揣进裤兜里,腾出手来亲密地抚摸着它的头。

“辅才呀,你这是刚从岭上回来呀?”

老七听后是满脸的苦笑,仰起头冲哥哥说:“三哥,你在挖苦我吗?”

老头子这才反应过来,“哦,你那人参地都被铲平啦。”

“真狠啊,铲得连一根须子都不剩,铲得我心疼啊,我就指着它活着呢,还要罚款,我上哪儿淘弄那么多钱去呦。还有我的几棵宝贝骨朵呀,我是用它治头疼脑热的,乡亲邻里应个急吾的,谁又没拿去卖,卖毒是要蹲大牢的。嗨,把我还拘起来了,说我超标啦,要不是前天小六子去保我,我还在里面吃窝窝头呢。”

当哥的埋怨道:“老七呀,我早就告诫你,不要私自上山种参,那是违法的。更不能偷着种那东西,害人害己,就是几棵也是要命的事儿,辅宽他爸不就是抽那玩应抽死的嘛,好端端个家落得妻离子散。”

“我不怕,反正是光棍一条,无儿无女的,死了倒也干净。我眼下唯一发愁的是罚款,还有以后咋生活?靠租地那点儿钱不够干啥的。想起这些我浑身冒冷汗,三哥,我怀疑我心脏不好了,动不动心里慌慌,过两天得去县医院看看。”他伤感地皱着眉,往地上掸了下烟灰,“三哥,你看我现在都混成啥样啦,爪干毛净的,玉溪改抽三塔了。刚去地里摘了两穗苞米,拿回家煮着吃,晚饭兑付兑付得啦。”他扬了扬手里握着的两穗玉米。

王辅臣家里有事,不想与他多聊,便告辞转身进院,可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辅才也发觉堂哥在看他,“呃,三哥你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个人。”

在自家门前等人?王辅臣狐疑地刚想问等谁,突然从远处传来摩托车

“突突突”的马达声。

“三叔!”车上骑乘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

骑在哈雷车上的是两个侄子,王魁和王斌,他们本该范“政”字,可现如今都不讲这些了。王魁是二堂兄的儿子;王斌是四弟家的,他在同辈里排行老六,人们都叫他王老六,眼下是一村之长。

“三叔,我听大魁说红光回来啦?哎呀,有十年没见了,我看看表弟出息成啥样啦。”

开摩托的王魁停住机车,摘下头盔放在车把上,又将手上的白手套摘下来,塞进牛仔裤的后兜里,迫不及待地嚷着要见见小客人。

“是呀,是呀,小表弟学业忙嘛,平时没工夫儿回来,回来一趟不容易,不容易。”

王斌偏腿下车,他明显是喝酒了,动作没那么利索。

“斌子,你喝了多少酒啊?脸红的跟猪腰子一个色儿。”堂叔真怕他一个跟头栽倒喽。

六侄子脖子一梗,竖起食指用力一摆,脸部僵硬地一笑,“三叔,不许说我啊,我没喝多,这里可明白着呢。”他拍了拍胸脯骄傲地一笑,“关乡长请客,在县城最好的酒店摆了三桌。”王斌这回伸出三根指头,一、二、三的用另一只手逐个点着。

“都是各村的村长吧?看你喝成这样,菜一定挺硬啊。”

听到堂叔的推断,王斌的嘴角使劲裂了三裂,脸部表情一会儿绷紧,一会儿放松,也不正眼去看长辈,只是眼神游离地四下撒磨着,“那还用说,城里最好的酒店嘛。”他挑起大拇指向堂叔、堂兄比量着,“嗯,可今天不知是谁点的菜,满桌子全是绿的,中间放个皮球能踢世界杯啦。别说海参了,就连海杂拌也没有,还有个啥秋葵,粘得都拉线了,没啥吃头。”

“那你可就老土了,秋葵可是好东西,有营养啊。”王魁反驳他,“你就爱吃红烧肘子,酸菜川白肉。”

醉酒者戏谑地笑着,“我还喜欢翠花呢,它得有啊。”他无所谓地把手一摆,“吃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啥吃。叔,我。”他用那只百般折磨的食指戳着胸口,“你,受表扬啦,要树你做典型,老有所为,造福乡里,建设新农村。准备材料吧,后天,不,明天!给我,我得交上去。”

“哎呀,六侄儿,造福乡里?我哪有那本事,都是你带头干的呀,典型是你,我去跟乡长说,荣誉给你,你应该受表扬。”王辅臣受宠若惊地推辞道。

侄子有些急了,踉跄地上前两步,脚下无根,差点儿没将自己绊倒,幸亏有王辅才伸手架住,“这喝了多少酒啊?斌子,你那点儿酒量还没你七叔大呢,我是一口杯就睡觉,你随你爸,没量还馋酒,喝二两就话多。”

“是呗,他坐我摩托回来的,这一道儿就没识闲,吐两启儿了,我都担心一不小心从车子上折下去。”大魁心有余悸地说。

话痨将手掌挡住对方的嘴,“嗯,不许说我,喝酒嘛,就得尽兴,大家都喝,你装假不合群,不好,江湖是人情世故。”他学着李老师的腔调,用手使劲拍着堂兄的胳膊,“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我都不知道咋回村,正好,搭你的顺风车。”

他又转向王辅才,“七叔,不对,你错了。我话多,但说的全是正经事儿。要没我去跟警察谈,你还在里面关着呢,你感谢我不?”他富有内涵地一笑。

见心里发虚的七叔不吭声了,旋即冲王辅臣煞有介事地讲,“三叔,老有所为的典型一定是你,别人谁都不好使。三桌村长有两桌半是你教出来的,剩那几个是外乡来的,也是你学生的女婿,大家一致都推举你王老师,不二人选。”

“可这不实事求是呀,工作是你做的。”

六侄子又将那功不可没的食指竖在嘴唇上,“嘘,都有,我是基层先进工作者。”

原来如此,王辅臣这才放心了。

“红光表弟呢,在里面吗?我得好好看看三甲医院的大医生。”村长歪歪斜斜地走进院子,其他三个人也鱼贯而入,大黑形影不离地跟在王辅才的身前脚后。

亲人相见自然要热络一番,相互问候不留死角,身为一村之长、家族的主事人,王斌极尽赞美之词。

情绪不高的七叔像是有心事,两只眼睛总往王魁身上使劲,四目相视便像阴阳磁极相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原本满面春风的大魁顿时阴沉了脸,似被对方的坏情绪传染了,低着头默不做声啦。

三叔挽留着三个人吃完饭再走,可村长实在是酒足饭饱吃不下了,另两个更是急着要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等着他们去解决呢。

“大魁,你是干工程的,会修家用电器不?”王辅臣仍然没有死心,想给漏电的水壶再次上岗的机会,便从芸豆架子下拾起电水壶。

大魁紧锁双眉撇了一眼,“都这么旧了,还修它干吗?有换零件的钱不如买个新的。”

“哦,得嘞!换新的,踹瘪了还能卖铁皮。”这回王辅臣彻底死心了,直接让它报废。

“别踹呀!你不要,给我。”王辅才一把将水壶抢了去,像是怕三哥真的放弃掉,一脚踹下去。

“你个木匠,又不会修,要它干啥?”三哥知道这个弟弟的底细,他家三代都是木匠,盖个房子,打个家具还成。

“我用它浇花呀,还省个瓢钱。现在得精打细算啦,外面欠人一□□子饥荒呢。家里是没酒没肉,穷得叮当响,晚上只能烀苞米兑付一口喽。”看来这次被罚款对他的打击相当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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