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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知微遇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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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太阳还没上坡王曲生就已经蹲在院子里了,侍女早起换水看到楞大的小伙子杵在那里还吓了一跳,好说歹说叫他先到外屋坐会儿都叫不动,就要在阴无凭门前那块地里等着。

那日他们照着阴无凭的指示朝溶洞里去寻,果然发现了些踪迹,但也止步于一点痕迹,王曲生生怕错过什么,因而听说阴无凭找他,不由多了些期待,盼着能多有点线索,结果不想去的早了,人还未起,也不好扰人安眠,自个儿在院子里找了个草厚的地方蹲着了。

房中阴无凭有些头疼的扶额,他这耳朵听得响动后,耳鸣不清是常有的事,却也有意外的时候,譬如今日便是格外敏锐,就是连瓦上鸟儿振翅都能听到,更不必提那院中走来走去的大活人了,有些无奈的起了个不像话的早床。

此刻外面还是暗沉沉的,离天明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侍女进来服侍他洗漱都忍不住嘟囔:“才寅时呢。”

阴无凭感觉到为他披衣的是照禧,她还像往日一般弓着腰脊,谦逊的服侍他更衣,好似听不懂旁人言语般的木楞,与昨晚的模样判若两人,若非这人偶尔抬高的肩胛,阴无凭还当是自己的幻觉呢,其实这些在往日就早有端倪,只是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见她不欲暴露,阴无凭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二人都默契的对昨夜闭口不谈。

等他整理好仪容,才踏出房门,等候多时的王曲生就等不及的跑上来了,但也知道分寸不敢撞着人,急刹在楼梯下一眨不炸的仰视门前的阴无凭,活像个要糖的孩子,说来王曲生如今才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在这南界的风浪里被打得个精瘦猴子模样,连着两月探查江潭的情况,原本还有些肉团的面颊都尖的能削面了。

阴无凭看不见,却也能从旁人口中知道这孩子的辛苦,由衷的道:“小王大人近来辛苦了。”

“不苦的,太守大人本就是替我去的荣县,此事本就是我该做的。”他言辞恳切,比最初见面多了些敬重,阴无凭心中失笑:果真少年啊。

“小王大人,今日我找你,是为与你商讨一事……我要亲自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这……大人的身体,许会受烦。”他说的委婉,阴无凭却也能明白他的顾虑道:“我不上山寻人,只是去行刺的地方看看罢了,小王大人放心。”

王曲生垂着脑袋思考,下意识想说:我问问大人,骤然想起江谭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犹豫再三才开口:“也成的,到时多带些人吧。”

“那城中便交由小王大人了。”

言罢,便不管那王曲生如何哀戚的语调,径直占了上山探查的主位上。旁人见今日带队的是他,稍疑惑便收了目光,几日来的搜寻结果,叫他们对阴无凭已有了基本的信任。

队伍渐渐行上了山道,此番是前往最先发生冲突的山头上,上次陈王的怒火叫这片山头起了火光,愣是浓烟翻卷了七日才算完事儿,如今两月过去,这山头已经隐隐冒了些杂草,有着草灰的滋润还长得颇快。

到了入山口处,阴无凭在酒庄前叫了停。

此番王曲生被留于城中,负责带队一事全交由了阴无凭,但他情况特殊,便又派了个刘姓副手同行,刘副见他叫停,便迅速整合好了队伍在此等候,阴无凭由照禧搀扶着下了车,又叫他点了些人一同进了酒庄,那副手边说着:“此处之前与王大人一同探查过,似是贼人的驻扎处,房中用具看着约莫有二十来人,用度上的东西都是寻常人家用的,没有什么不同……”

因眼睛看不到的缘故,阴无凭走得慢。

往日由照禧扶着时还好,今日这往常紧跟的妇人却被留在了门外,副手也不敢唐突了他,只得在边上唤上声“公子这边,小心脚下。”

他们进屋时房子已经开始又一轮翻找了,随着翻找的动静越烈,瓦罐桌椅的声音不绝于耳,突然,阴无凭开口道:“停下!”

这声厉呵叫屋中众人都不敢妄动,只见方才还在主屋的人便兀自走向了外屋道:“一个一个来,将你们方才摸到的东西再探一遍。”

众人自是不疑有他,一个个的轮着再探,等查到一个瓦罐时,阴无凭叫了停,命人将壶中酒水倒掉后,阴无凭将其拿在手里晃动,这酒瓶已经空了,众人好奇他究竟探到了什么,不由私语起来,阴无凭低训道:“安静。”众人不由都屏住了气。

只见那只黄褐的酒壶在摇晃下发出来点细微的声音,阴无凭将手放进去却什么也未摸到,正要盖上盖子却悠然顿住,他叫人拿来了小刀朝这个小小的木塞压下,只见一个银灰的一角从木塞中显现,随着他动作的加快,众人终于看清了破开之物,是个食指长短的令牌。

护卫将令牌从木塞里取出来,递给了阴无凭看,他只是摸索两下就递予刘副手看,随即吩咐道:“继续找,看还有多少此物。”

众人得了令便又开始了动作,旁人没他那般逆天的耳朵,只得逮着木头就开始削,在飞扬的木屑里,阴无凭握紧了手中的令牌。

若他脑子还没坏的话,他应当见过,这是交易的货币,阴无凭还未受封就听前圣子提起过,有匿于地底的市场,不知何时盘根驻扎在了偌大的皇城之下,流通的东西太杂也太乱,叫人难以探查,即便未产生什么负面影响也总叫他不安,后来他机缘巧合下搞到手了一块欲深入探查,却被繁杂冗事压得出不了祭祀楼。

此事便未得起头,阴无凭有幸看到过那块硬邦邦的长条,上面没什么纹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银灰石头罢了,但却没什么重量,像是块浮木似的,于手中这块冰凉轻巧的令牌实在太像,他反复在手中摩梭,生怕有一点错意。

等房中动静平息,除去他坐着的木椅已经没有超过指头大的木块了,刘副见此心中啧啧称奇,心道不愧是都城来人,办事儿就是利索,他从还跃跃欲试的盯着阴无凭坐下板凳的护卫军手中接过了布袋,经由清点后向阴无凭复命道:“大人,加您手中的一共找到了七十四块。”

“嗯,休整一番准备上山吧。”

“是。”阴无凭刚走,那帮削红了眼的壮汉就冲上去将那把木椅“斩”于手下了,见椅中没有,颇遗憾的甩了甩刀,刘副等他们完事儿了才道:“诸位稍作休整,一刻钟后便出发了。”

那七十四块令牌被带上了阴无凭的马车,照禧在门外听着自然也知晓那里面的东西,阴无凭未打算瞒她,坦诚的将东西在她面前将布袋打开道:“你可知晓此物?”

照禧偏头看了眼便垂头道:“未曾。”阴无凭见她藏得一副好模样,由衷道:“你倒谨慎。”便是二人独处都还是说的经语。

此人话中不见真假,态度却是一打一的恭敬木讷,阴无凭也不欲再试探,将布袋装好便放到了一旁,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车马颠簸,按理他应当入不得眠才是,不想却昏昏沉沉做了个梦……

梦中还是那座古旧的庙宇,还是那个朦胧的敲钟人,只是时间已经静止在了老者祈福的那一刻,他抚开挡在眼前的薄雾和悬停眼前的草叶,在一片的死静中走到了殿上,再看到这座神像他没了第一次的惊慌,浅色的眼眸始终盯着神像的面孔,它的眉色很重,鼻子是极挺拔的,嘴唇微张却也看得出是唇形,尤其是那对深色的瞳孔尤为摄人……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甚至干系,但他却莫名觉得亲切。

他走出了庙宇,看向了大门上,那里空落落的还差些东西,他想到上面该是有个牌匾的——知微殿。

他一时竟不觉得荒唐,还饶有兴趣的描摹着牌匾的模样……

“布其瓦博齐……”

“布其瓦博齐……”

……

那声声呼唤从身后的旷原传来,像是祈福,像是倾诉,又像是埋怨。他张嘴想解释什么,却看到眼前的庙宇轰然倒塌,那尊古旧的神像一同在灰烬里破碎,阴无凭突然笑了起来,朝无尽的哀怨怒斥:“我凭什么要去死!”

“……”

短暂静止的时间又活了起来,有风掀起了落叶,四下满是吵杂,但那些“布其瓦博齐”却消失了,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杂,他无悲无喜的看着天际翻涌的云朵,享受着梦醒之后不得看见的景色,四周渐渐变淡,他知道这是要醒来了。

“吱嘎——”

是马车停下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阴无凭听到了外面人的请示:“大人,到了。”

阴无凭下了马车,踩在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案发现场,当时的痕迹淡的几乎没剩下什么,阴无凭并不打算叫人在这里探查什么,只是叫那日看到的护卫军接着回忆那日的情景,叫人全部朝那片密林中跑去,刘副手带着人跑了一趟又一趟,但始终差点意思。

“大人……”那护卫军忽然开口道:“那日,江大人好像受了伤……”

几乎一刹那,众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卢弦惊如何矫健也不可能带着个受伤的成年男子不受影响,更不必说所带的队伍中不止江潭一人中箭,他对刘副道:“每人背一个人,再来个人抗住我。”众人一时拿不定注意,刘副要劝就听他又道:“按我说的办。”

众人得令便动了起来,这一回跑着就能明显感到慌乱了,鸿寺山其实不高,但却陡而乱,还有不少岩洞藏于脚下,众人都背着人不敢往高处跃,尤其扛着阴无凭的人,感受道肩上人胸腔的闷咳几乎下意识就要将人扶正,却也只得跟着队伍继续跑着,许是过于留意肩上人的动静一不留神踩了空,二人都向前扑到,那护卫军忍着痛起身,然四下除了黄的草稻外,不见人影。

刘副手此刻已经带着人回了原处,此番发现了两处狭道,正想着禀明去探查,听到动静抬头,却见个护卫军慌张来报:“大人,公子不见了!”

他脸颊上还有些划伤的血迹,身下衣服也不乏损毁,事态之紧急叫人无措,刘副手不过是个听指挥办事儿的,何曾遇上此事,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叫人回城报事儿,才跟着那人带人去了失踪那处。

……

潮湿的岩壁上,水滴落下滴在阴无凭的眉宇间,他缓缓睁目,有些头疼的抬手按着眼旁,方才一番跌倒眩晕下他本能的伸手,就抓到个藤蔓,不想一使劲儿却滑到了沟壑里,接着又是一阵眩晕……四下的潮气有些重,手边还有带下来的杂草,眼下已经被浸得湿透了,连带着他腰背的衣服也被弄得粘腻,当是落到溶洞中了。

他落下来后止不住耳鸣发懵,支着身只觉脚底阵阵麻疼,探手去头上只摸到一股子粘腻发猩的液体,许是血水。他不敢乱动,想着在原处凝神等援,极力在耳鸣的杂音里探查。

“叮铃——”

一声脆响,像是风铃又像是金属器皿的敲击,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闭目养神时。

“叮铃——”又是一声。

在这狭窄空旷的洞穴里,像是索命的魂链,又像生源的脆玲,最终,阴无凭还是起身走向了那处,他试探着一点点靠进,脚尖碰到个棍棒,干脆将其捡起当拐杖用,他摸着上面的竹篾有些疑惑,却还是撑着走向了声响处。

若阴无凭能看见,他会看到一座倾斜的庙宇矗立眼前,从四散堆砌的土块能看得出是上方坍塌而致的,而在阴无凭的脚边,是一块被污垢覆盖的牌匾,他抬脚便踩在了上面,阴无凭感受到什么收腿俯身触碰。

“知微……殿。”他只抚过前两字,便猜到了牌匾的内容,有那么一瞬间,他强烈的想看到眼前的景象,却也只是叹气起身走向那座倾斜的庙观。

他轻轻抚过那个歪倒的钟鼎,踩着不平整的泥块缓缓上步,殿中的空气和岩洞的潮湿不同,带着年久的腐木和翻飞的干燥尘土,阴无凭只是推开身前的木门就觉得喉间发痒。

不真实的痛意从心口涌上,一口浊气不得排解的积攒腹中,他强压着眩晕不适靠近了贡台,他想要触碰那张雄雌莫辨的面庞,使劲却不得要领,倾斜的、高大的石像像是远古的神明垂眸看着台下人,毫无对焦的人悠然后退,惊恐、不可置信的淹没了他……沉寂又一次侵蚀了整个岩洞,偶尔叮当的声作响被充当上了时间的流失。

“公子!”

“大人,你在哪!”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终于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不确定众人离得有多远,为求稳妥握着那木棍走向陈旧的钟鼎,“咚——咚——”沉重的敲击声从大地往上传,钟鸣伴随的震动叫阴无凭双臂发麻,思酌差不多了,他才走回醒来时的地方,不多时就听人在上方喊道:“公子!你在下面吗!”

阴无凭的耳朵还未好,回声听得不清楚,但他出于本能的回应着,很快,便感到阵阵风动,是有人套着绳索下来了,直到被人绑住往上带去他都还有种不真切的恍惚,腰腹的疼痛和脚踝的肿胀却清晰的告诉他——获救了。

刘副手在上接过人时,隐隐听到一声低骂:“滚。”他不太确定的看向被拉着的阴无凭,见他一副虚脱的模样,只当是自己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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