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赵飞飞请假了。

上午的阳光怎么都挤不进未被拉开的厚窗帘，密不透风的窗户散不尽满屋酒味。

门铃一直在响，可无人应答。

咔哒——

是钥匙拧动的声音，门外的人等不及了。

“飞飞！”赵飞龙进门先被满地酒瓶吓到，然后被一股夹杂酒精的呕吐味熏到。

他夹着鼻子快速冲进卧室，没有人，见主卧浴室门半掩，赶紧推开。

赵飞飞握着酒瓶倒在浴缸旁昏迷不醒。

“飞飞！飞飞！ ”

赵飞龙有事找她，打一上午电话没人接，再打就是关机。

中午抽时间去单位找她被告知请假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个小魔王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世界上有她这号人物，不可能就这样消失。

果然，妹妹出事了。

赵飞飞被送进医院，酒精中毒。

赵飞龙守着妹妹，重要的会议一律延后，他握紧拳头誓要查出到底是谁让自家妹妹变成这样。

解锁密码他试了飞飞的生日，也试了家里所有人的生日，他能想到的重要数字都不对。

无计可施的时候，不知怎么，他想到了梁语欢，仅一次，梁语欢的生日，解锁了。

赵飞龙翻着聊天记录，其他都是工作交流，从时间上来看，只有跟梁语欢的视频通话最为可疑。

摸着屏幕上疑似眼泪干涸的痕迹，赵飞龙觉得是时候要找梁语欢谈话了。

打工人请假是不容易的，尤其田天和梁语欢作为同一组的一起请假，更是不容易。

一共10天假，请假的第5天，梁语欢开始爬第3座山了。

“我，我不行了，上不去了…… ” 梁语欢再次瘫坐在一边。

“这次没有台阶，就是平地，而且没有多高，很快就到了。 ”

“不是，你，你们怎么都在这种地方约会啊……那么多平地景点不选，非要在这深山老林。 ” ，梁语欢调了一口气继续，“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带帐篷啊…… ”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田天走回梁语欢身边想扶起她。

“别扶我，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这哪是公费旅游，简直就是行军打仗……”梁语欢紧闭双眼歪在树上一动不动。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胜利就在前方。”田天想逗逗梁语欢。

“今日就在此与同志别过，到胜利顶峰时记得吹响号角，我的灵魂与你同在。”梁语欢闭着眼将包卸下。

田天见没辙，只好拉着男友坐下等梁语欢休息。

“我记得这里的露营地方很有限，你们先去，占好位置。”冯诗赫站在梁语欢旁边，眼神有些心疼。

“好，我们先上，把她的包给我吧。”田天点头同意，伸手要来梁语欢的包。

“辛苦了。”冯诗赫替梁语欢道谢。

田天俯下身，轻揉着梁语欢的头，像个哥哥一样：“抱歉啊，只顾自己的感受，没有考虑你的身体。 ”

梁语欢觉得自己拖了后腿，神情有些难过道：“实在抱歉……拖了大家后腿。 ”

田天和煦笑着：“没事，等哥哥给你占个好位置，绝对不让你白来。”

看着田天走远，冯诗赫靠在一旁羡慕道：“你们关系真好。”

“羡慕吧。”

“羡慕，话说，你对他们的事不介意？”冯诗赫低头看着梁语欢。

“不介意，为什么要介意？只要朋友幸福，只要不杀人放火，性别，年龄，地位都不重要。 ” 梁语欢抬头，与冯诗赫对视，顺带指着心脏的位置，真诚道：“这里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

冯诗赫望着梁语欢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被她吸住，视线不想离开一刻，梁语欢的眼睛里完完全全倒映着她的身影。

“喂？喂！ ” 梁语欢拽了拽冯诗赫的衣角。

“那你为什么介意我？ ” 冯诗赫继续凝视。

或许是被冯诗赫不带一点偏移的炽热视线灼烧，梁语欢选择低头回避，嘟囔道：“我也没介意你…… ”

“但你的肢体行为和言语行为却让我感到，你…… ” 冯诗赫深吸一口，继续：“你介意我的性向，或许你也认为我是个怪人或……变态…… ”

俩人沉默，冯诗赫不再靠在梁语欢身边，主动离开，保持距离。

这些日子，梁语欢虽然让自己有些肢体接触，但那都是必要情况下的援助。

每次碰到身体后，梁语欢僵直的反应让冯诗赫意识到，她是在勉强。

更何况梁语欢每次问她的问题，好像在审视一个要故意接近她的变态。

冯诗赫垂眸，内心酸楚让她忘了登山的劳累，她不知道该如何与梁语欢相处，她能做的都尽量小心去做了。

“喂！你在干什么，赶紧过来扶我，还有多远啊……”梁语欢的语气恢复了生机。

“看什么看，赶紧走了，我要介意你，早就离你远远的，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冯诗赫见梁语欢边说边走向她。

“别那愁眉苦脸的，瞎想什么，一开始认识你可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意气风发，淡然不惊，还有力气打我，现在可好，苦着一张好脸。”说话同时，冯诗赫感到衣服被人揪起，梁语欢的脸凑过来，一副奶凶的模样对着自己：

“不要反思自己，要多指责他人。就算你有问题，那也是别人带给你错误指导或影响的结果！我不想再看到你受气包，毫无脾气的模样！”

冯诗赫瞪大眼睛发怔，下一秒，她感到身体被外力拉着向前，梁语欢揪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

夜晚，篝火燃起。

帐篷映起四人倒影。

“小甜甜，你最好给我一个最佳理由让我知道为什么非要住在深山老林，否则回去我打爆你！”梁语欢揉着腿道。

“好了好了，你抬头看看就知道。”田天很识时务给梁语欢揉起小腿，顺带还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喷雾，专门用来放松肌肉的。

梁语欢享受着服务，不情愿抬头，一声惊呼，顾不得腿有多痛，立马站起来。

放晴的夜空，没有云雾遮挡，满天星宿，静谧且闪亮，一颗颗串着一片片，给无尽黑夜披上一层银纱。

“天啊！我的天！好像长大以后再也没看过这样的星空了！ ” 梁语欢高兴如孩子般手舞足蹈。

“我没骗你吧，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这里是我俩第一次看流星的地方。 ” 田天回望着男友，男友眼里尽是专注的宠溺。

冯诗赫作为局外人，看着乐不思蜀的梁语欢很是高兴，看着爱意正浓的田天很是苦楚。

她想到自己和祝姜涵在国外看流星的那个夜晚。

那是她们确定关系半年的时候，特意跑到阿拉斯加去看流星。

那个夜晚，流星划过时祝姜涵悄悄许愿，而她只是静静望着祝姜涵。

愿望再虔诚或许都不一定成真，到不如珍惜眼前所有的一切。

她记得后来问过祝姜涵许的什么愿望？祝姜涵牵着她的手笑着说：

“到了那一天我会告诉你。”

赵飞飞醒了，昏暗的病房里，似乎有个身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借着微弱月光，定睛半天看清是自己的哥哥，赵飞飞这才放下警惕。

脑子有些昏涨，但身体已经本能的找起手机。

“你醒了？”赵飞龙被翻动声吵醒。

“哥……我手机呢？”

“你找手机干什么？难道不是先解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赵飞龙平静中带了些怒气。

“没什么可解释的，心情不好而已，先把手机给我吧。”赵飞飞努力起身。

“而已？你心情不好不是出去玩闹就是找我哭诉，什么时候会和闷酒，甚至酒精中毒而住院！”赵飞龙见赵飞飞还不说实话有些恼怒。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快把手机给我吧，有人发消息找我。”

赵飞龙紧握着手机，走到病床前，面露严肃，再一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别让我生气。”

“哥，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真没事，就是喝多了而已，下次会注意的。”赵飞飞说着伸手去勾被赵飞龙紧握的手机。

啪——

赵飞龙怒摔手机到另一侧，随着清脆的落地声，赵飞飞吓了一跳：“哥，你干嘛。”

“我干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

赵飞飞顾不上哥哥的指责，赶紧爬在床边捡起手机。

“密码是梁语欢生日对不对？”

赵飞飞怔住。

“为什么只有她的对话框是置顶的，为什么最后一条消息是你跟她的视频通话，为什么……”

“你看我手机！”赵飞飞也怒了。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手机，你变成这个样子我难道不能找出是谁欺负了我妹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赵飞龙觉得一切有些可笑。

“没什么……看就看吧，也没什么……好朋友怎么就不能置顶了。”赵飞飞不再理会哥哥的训斥，紧张着查看消息。

可赵飞飞呆住了，除了工作群，置顶框里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赵飞龙嗤笑道：“怎么，有人没给你发消息，是不是接受不了？”

赵飞飞没有说话，她盯着没有任何提示的对话框，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时间是3天前，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不，不可能……”赵飞飞点开梁语欢的对话框，转头望着赵飞龙，凶狠道：“你有没有删我消息！”

赵飞龙对于这个反应倒是平静，他已经猜到了七八，淡然道：“没有。我不会动你的任何东西，从小你就知道。 ”

“不可能！ ”

“现在换我问你，为什么，你会对她如此在意。 ” 赵飞龙用着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不关你事！ ”

赵飞飞想给梁语欢发信息，想问问她为什么没发消息，不是说好每天都要分享吗？

可字打到一半，她停住了，她想到了冯诗赫，万一，万一，万一她们此刻……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 赵飞龙再次开口。

赵飞飞颓然，摔倒在床，蒙上被子，毫无生气道：“没什么可说的…… ”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了，开始了，那个直女开始在意了。

提醒自己，记得下周去纽约取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