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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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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兮喝醉了还能和柳争对答如流,声音轻了些,却比清醒时答得更快,柳争觉得他更诚实了,好比现在。

“我好看还是即墨枝好看?”柳争踢开房门。

屋内烛火骤亮,白发盖了柳争一身,长兮环着他脖颈,糊里糊涂地说:“你好看。”

柳争短促地笑一声,又道:“哪里好看?”

“脸……”

柳争心里舒畅了,他记着上次长兮拿他俩做比较的事,暗自较了许久的劲,总琢磨着要在各处扳回来。他还欲再问,眼睛却突然被盖住了。他腿撞到了桌沿,长兮胡乱地摸着他脸,长指上也染着酒香,顺着高翘的鼻梁摸到了唇边。

指尖划过柔软的唇,长兮又摸到他的胸膛,像是在苦恼,说:“哪儿都好看。”

柳争顺势将他放坐在桌上,回身捉了他的手,说:“摸哪儿呢?”

长兮便露出无辜,道:“没摸。”

长兮醉得坐不稳身,脚尖踢着了柳争的腿,望着柳争时连眼都要睁不开了。柳争便更进一步,挤开他的双腿站得更近,一手勒着他腰说:“你没摸,是一只软乎乎的爪子摸的。”

长兮点点头,直直地撞进柳争怀里,他靠着柳争的胸膛,脸颊贴到了毛茸茸的狐裘,舒服地蹭了蹭。

柳争干脆揽了他,将他抱起放上了床榻。

柳争刚将他放下,却见他倏忽坐起身,起来自脱了外衣,整齐地挂在一边,将靴也摆得一丝不苟,才掀开褥子钻进去。

柳争觉得好笑,便侧身挨着榻坐了个边儿,看着长兮。长兮双眸渐合,那因桃花眼带来的冲击感淡了,又生出了与白日里不同的颜色。柳争越看越近,灼热的呼吸弄痒了长兮,见他侧了个身。

“长兮。”柳争贴着他耳又唤了一声。

“嗯。”

长兮拖着尾音,嗯声轻得像是哼唧声,柳争今夜已经唤了好多声,他见长兮醉成了猫,忍不住想逗弄他。

“长兮。”

“嗯……”

“长兮~”

“嗯。”

柳争挨着长兮躺下来,两人侧身相对。柳争高了长兮许多,长兮蜷身侧躺,在他身边显得纤弱。柳争觉得他能将长兮捧在手心,揣进怀里,揉捏的时候还要小心。

他想将长兮藏起来,谁都不让看。

柳争就这样盯看了长兮片刻,忽然连着被子一块抱紧了。他抱着长兮,完全能将他包裹起来,侧身时能将窥探长兮的烛火都挡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的几日柳争往外跑得少了,常与长兮坐在池边,锦鲤撑死了一批,池子里的莲倒是依旧鲜绿。长兮也鲜少再听柳争说起王德诚的消息,他偶尔问起,柳争倒知之甚详。

王德诚腿断之后出门不便,往日生意场上的朋友几乎都断了联系,他如今别说出门,就是观赏院内湖景,都得由小仆抬着。想去哪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刚开始的时日最难熬,经逢巨变,王德诚整夜睡不着觉,人都瘦脱了相。

这样的日子不只没了盼头,连尊严也没了。王德诚的吃喝拉撒都要人看顾,他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尤其半夜尿急,少不得吵醒涂曦,涂曦便在院中给他单独腾了间屋子。涂曦要忙于生意上的事,不常待在宅子里,两人的生活像是对调了,依旧很少待在一处。

有一次柳争上门拜访,却被宅中下人拦了回来,只说现在老爷身体不便,夫人吩咐了不见外人。王德诚并不知他昔日‘旧友’被拦门外,只当如今没人肯与他往来,涂曦看似对他‘无微不至’,却是将他关了起来。

王德诚也无如奈何,他现在仰人鼻息而活,万事都要仰赖涂曦,所以心中哪怕万般恨,也只能咬碎了齿往肚里吞。渐渐地涂曦好似忘了他,下人对他也懈怠了,他被迫搬离了涂曦的院,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里。

除了一日三餐,王德诚再也见不到人,他在漫长的等待里,连怎么与人交谈都忘了。他整日躺在床榻,睁眼闭眼都没什么区别,既不知怎么活,也想不到怎么死。

王德诚被彻底击败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眨眼便到了五月底。

柳争这几月将院中造景翻了新,将池子扩建了好几倍,里头除了锦鲤还养了些其他鱼,芙蓉也种了新的,这时节正值花开。

先前池子里的荷叶被柳争挖出来种在了水缸里,那是他送给长兮的双生石所化,长兮说要养在水里,便将它化作了荷钱。柳争见满池初莲,便将荷钱也雕成了盛开芙蓉,盛在小小的缸中,摆在长兮的房中。

长兮习惯了人间的日子,冬雪夏雨,人间四序各有风景,既能围炉煮茶又能倚栏听雨,逢节时会锣鼓喧天,走在街上便能感受到人世的时和岁丰 。

京都大得没边,吃喝玩乐数不胜数,柳争常拉长兮出门闲逛,从名家酒楼到深角小巷,哪里有新鲜味美的小食,两人便哪里钻。

两人过得惬意,连即墨枝也不知被柳争送去了哪里,竟没再来捣乱,流光倒是来‘拜访’过一两次,其中一次还被柳争‘拦’了回去。没了即墨枝,流光也不挑事,主动上门还客气地拎着宫中糕点,只是柳争不让他见长兮,他便也不来。

今日流光兴起,又偷摸着飞檐走壁翻进了柳宅,他逛荡了一圈没找见人,走过池子时正见鲤鱼打挺,只见他手指一捞,便将那锦鲤掐在了手心。水珠滴滴答答淋湿了屋檐,锦鲤疯狂地甩着尾,流光手一松,将红尾又扔了下来。

‘啪嗒’一声惊到了人,外面小仆走过来,见着锦鲤直挺挺地躺在地面,心中直纳闷。小仆拾起鱼,见已经没了气,便想着拿到外头扔了,他走出门见门前走近一人。

“敢问,”苏木脱了裙钗,换了一袭男衣。她嗓音如风,“主家在吗?”

小仆手中捏着鱼,见他却觉得奇怪,只因这几日天气好,现下天色又已暗,苏木身后却背着一把伞。

“不巧,我家主人外出了。”小仆见他气度非凡,抱手说:“公子寻我家主人要有事,可晚些时候再来,或是留个口信,等我家主人回来,我好禀知我家主人。”

苏木也抱手,说:“劳烦,不必了。”

——

长兮与柳争在一处小摊上吃藕花酿,摊主是地道的京都人,做藕花酿做了几十年,在别处都吃不着这味道。长兮好甜好过辣,他馋各种甜食,便成了这街铺的常客。

老板见着二人也高兴,长兮与柳争长了副好模样,碰上铺面冷清时,还能因这二人多添些主顾。

长兮吃净最后一口,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嘴。老板掀开盖,热气弥漫着甜花香四处飘,长兮打了个饱嗝,确定自己当真吃不下去了。

柳争笑出声,手指落了铜板,起身说:“时辰还早,再四处逛逛?”

长兮也直起身,两人几步出了摊子。五月底的日头已足,晚上还余留着热,被街上人来人往的气氛一炒,更是热得出汗。柳争摇着一柄墨翠的折扇,将长发挽成了高髻,左耳的长链便招眼得很。

有些妖异。

长兮与他并行,觉得这样的柳争应该将衣领扯得敞开,将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再露出结实的胸膛,方才配得上他这一副风流浪荡劲儿。

“瞧什么呢?”柳争拿扇挡着侧脸,偏头邪性地说:“我遮起来,只叫你一个人看。”

长兮只当没听见这话,他淡定地移开眼,一袭红衣与从容的神情截然相反,却一样吸引人目光。

“这不是闲逛的路。”长兮见路越走越偏,又觉得这路熟悉,想了会儿说:“往前便是王德诚的住——”

街道尽头锁链声当啷作响,在地上拖出嘈杂声。街上三两行人自顾自地走过,那头嘻嘻哈哈跑过来个追彩球的小童,王德诚就跟在小童身后,踉跄着要去抓他。

长兮看见王德诚扑了个空,那小童蹲身捡起身,又高高兴兴跑远了,王德诚就扑跪在落球的地方,与那小童穿身而过。王德诚有些错愕,他很快便回过神,慌乱地伸手去够身边走过的行人。

“他死了?”长兮看见王德诚身上套着锁链,走动间当啷撞响。

王德诚身后跟着勾魂殿的差使,不耐烦地拽了锁链,骂道:“走快些!早些过善恶镜谷,老子也好知道送你上哪儿去!”

柳争合回扇,负气般说:“今夜来送最后一程,若千千结还是毫无动静,我们便回去找栾婆把账算明白。”

长兮撩开袖子,手指摸着木镯,竟有瞬间恍惚。柳争这些日子从没提起过解千千结的事,甚至连王德诚的近况也是他主动问询,长兮心以为柳争与自己一样,早已不再纠结于解结之事。

“柳兄!”王德诚被差使一路拖拽,他看见柳争时已泪流满面,嘴中喊道:“柳兄救我!柳兄——”

王德诚扑爬在地,抱住了柳争的靴。他自己也愣了一瞬,赶忙死死抱紧,哪里还有心思觉得奇怪,只管埋头哭喊着说:“柳兄救我!我是被人所害。是涂曦……都是涂曦那个贱人害的我!”

拘着王德诚的差使也愣了一瞬,他将二人打量了,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灵气,便粗声说:“既根出同源,拦路作甚?”

柳争从袖中掏出几颗金珠,递出去说:“大哥且宽限点时间,我单独与他说两句话。”

差使接过珠子,在掌心抛了抛,再次将二人看了,才将链子递给长兮。他将珠子塞进衣襟里,转身前又警告说:“这锁链是拘魂特制,非到魂狱不可解,你俩可别作死!”

“不会,不会。”柳争拨了拨腿,示意王德诚,“为他犯不着,蝉山的名头谁都敬畏两分,我们哪敢惹啊。”

长兮见差使走到墙边,又目光如炬地往这边投来一眼,才缓慢地背过身去。他抬高手,锁链与地面便拖出声响。

“你与他有何可说?”

“也没什么,就问一句。”柳争低头,目光闪过嫌恶。他踢出一脚,王德诚被踹得后翻倒地。

王德诚又迅速爬起来,他像是已经被吓痴了,根本没有听进先前三人的对话,只把柳争当作他生前好友,像落水见到了浮木。

“我没死!柳争兄……”王德诚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激动地说:“救我,是那个贱人要害我……”

王德诚面上滑着流痕,鼻下一片水亮,看得长兮后退了一步。他见王德诚又要去够柳争,便拽紧了锁链,勒着王德诚的脖子,勒得王德诚伸着双手后仰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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