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郁驰烨后退了两步，离尸体稍远了一些。
蓝瑶上前，一手一个，扶住摇摇欲坠的两位主子。
郁驰烨定了定心神，出声道：“赫连都尉，此人并非本王安排，伤到了您实属意外。您先随太医前去处理伤口，本王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杀了人，赫连仪的怒意稍减。他冷哼一声，算是应了郁驰烨的话。
赫连仪转身便走，可没走两步，他脚下一软直直的栽到了地上。
太医连忙拨开人群走过来，药童帮着他将赫连仪翻了过来。
只见赫连仪的嘴唇乌黑，嘴角还流着黑血。
太医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王爷，没救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尤其是北齐人，他们都尉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踹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太医又拿起被赫连仪捏断的箭矢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面色一变。
“箭上有毒！”
郁驰烨闻言心尖一颤，他刚刚若是慢上那么一点，箭矢便会刺入沈眠的背脊。亦或者沈眠不曾提醒他，现在躺在这里的，怕就是他了。
他还不能死，至少在他完成那件事之前。
他还不可以死。
前世却有北齐使臣觐见之事，不过并未出现刺客。闹事的是沈眠，小陛下不满赫连仪的态度，说了一些不着调的话，两人起了冲突。
为此，他先行告诫了沈眠一番，让他注意言行。可是没想到，沈眠听话了，可却出现了别的岔子。
这难道是他改变事件走向而带来的副作用吗？
已定的结果难道是无法改变的吗？
太医的声音唤回了郁驰烨的思绪。
“王爷，这毒药名叫‘封喉’，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只要沾上一点便再也无药可医。本来毒发是不会这么快的，可是此人怒意攻心，又剧烈运动，这才猛然催发了毒性。”
郁驰烨闻言皱起了眉头：“西域的毒药...”
难道，是他们？
沈眠闻言一挑眉头。这毒药同噬魂香，出自同一个地方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跟随着赫连仪而来的北齐人身上。
既然赫连仪死去了，那这些人，也不能让他们回去。
否则...
北齐人中，走出来了一个人。
“墨燕陛下、王爷，臣乃北齐右小都尉闻人醉。”
“我北齐都尉觐见，而今却突发意外身死，希望您们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若不然，这件事传回北齐，怕是...”
此人同赫连仪不同，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衣服也严谨的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的眼中没有半点儿因赫连仪死去的愤怒，反倒是闪着愉悦的光。
满是算计。
郁驰烨闭了闭眼，压下因鲜血蔓延出的燥乱。
“你待如何？”
“臣可以待王爷查明真相后如实禀报，而墨燕，是不是也该拿出些诚意？”闻人醉垂下眼睛，掩盖住眼中的野心，“实不相瞒，我等此次来墨燕的任务，便是为了岁贡而来。”
“自陛下您登基，还未曾对我朝进贡吧。”
“单于希望墨燕能尽快的补上，否则...”
饶是早已知道他们来的目的，郁驰烨还是沉下了面色。
出乎意料的，沈眠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否则如何？”
闻人醉闻言露出了一种看白痴的目光，这墨燕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用？不进贡会怎么样？不进贡当然是我们北齐会踏平墨燕了。
沈眠触及他的目光，勾起了嘴角：“朕觉得，朕还能有别的选择。”
“来人，今日在场的北齐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郁驰烨极轻极轻的点了下头，侍卫倾巢而动，将北齐人一个不落的抓了起来。
沈眠抬脚走到了被侍卫压着的闻人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真的不怕我们北齐攻过来吗？”
“北齐欺压我墨燕已久，占朕的国/土，欺朕百姓。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何来惧怕？”
他蹲下身，靠近闻人醉，伸出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他的眉心：“闻人小都尉，你的火候还不够，野心一览无余啊。”
“想用墨燕岁贡邀功，也得看朕答不答应。”
闻人醉没想到沈眠一语便道破了他的心思，心下一乱。
沈眠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倘若北齐是真心派使者前来交好，朕很欢迎，但抱着这样的目的...”
“北齐虽强，墨燕必诛之。”
沈眠语调猛然低了下来，冷淡的声音中布满了杀意，铿锵有力。
墨燕群臣闻言爽了。小陛下说的好，早就看这北齐过不顺眼了。
郁驰烨极轻极轻的勾了一下嘴角。他的小皇帝，只做傀儡实在是屈才了。
北齐如今九龙夺嫡，皇子们互相争权夺利，看似强大，实则内里却混乱不堪。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使臣前来索要岁贡。
北齐国内的粮食，怕是不够吃了。
他策划已久的军机处和科举制，看来该提上日程了。
“押下去。”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闻人醉的意料，他现在才开始害怕了起来。
“等等，你不能这样，倘若我们...唔唔。”他还想要挣扎，却被侍卫捂住嘴拖了下去。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机械音在沈眠脑海中响起，愉悦感顺着系统传变了他的四肢百骸。
沈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心脏。
不枉他强撑了这么长时间。
他一回头，看到了刺客的脸。
这张脸，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郁驰烨走到了他身边，出声解释道：“御林军统领，李恒。正是你所杀的李侍郎的叔父。”
“怪不得朕觉得有点儿眼熟，原来是来寻仇的？”可转念一想，沈眠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可他要报仇，应该杀朕才对。”
郁驰烨没有说话，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走到了尸体面前，蹲下身拉开了这人的后脖颈。
这人的后脖颈上，赫然刻着一朵鲜红的梅花。
沈眠瞳孔微震，这个图案，和他胸口上的，好像...
花纹、颜色如出一辙。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墨绿色的身影。
柳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