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成如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大毡,眼睛盯着一处,似陷入沉思。
连日奔波,加上刻意怠慢,让他在春日里大病一场。
荷花一连照顾了他半月之久,让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趁她再次来照顾他时说:“荷花,贤义王府的奴仆并不少,你是大小姐,不要这么辛劳了,我好多了,咳,咳……”
荷花拢了拢灯芯说:“没什么……我就想照顾你。你应该心里清楚,之前,我有事瞒着你,但以后,不会了。”
“是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四老爷的事?没关系,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解聚不也时常盯着我吗?”
荷花面无表情,离开成如的房间;廊下,她想哭,却掉不下眼泪。
她以为她已经够悲惨;她以为她的磨难已结束;她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摆脱困苦;她以为她终于苦尽甘来……
怪不得!怪不得!
傍晚时分,她正打算去为成如煎药,迎面见到一队“魏家军”抓了一个女人回来,去往家主的住处。
她很好奇,是什么人,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便跟了上去。
主院内,聚集了很多家族核心成员。
当她站在人群后,踮起脚尖,看到带着面纱的大姑奶奶时,便知这是“刑堂”要对人用刑了!
一阵鞭打过后,被绑缚的女子差点没了气息。
仆从向其泼过水,她才慢慢的从乱发中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大姐,你,你还,活着?”
“刑堂”主事魏菡,率先认出容色绝丽的女子:“魏舒,好久不见!”
“父亲,母亲,大哥,你们都在,真是,太好了……舒儿多年未见,想念你们,想念的很……”
魏菡大呵:“住口!你与魏家的缘分已了,还想做魏家人?等下辈子吧!”
家主魏丘将眉头紧皱,问,为何抓她。
五老爷魏云刚说:“她不知是如何进入的王府,还妄图闯入老夫人的房中。”
这时,薛老夫人冷哼一声:“总不会,最想念老身吧!我可未养你一日,何况你早就出嫁,与魏家没有了联系。”
长期为恭王“打工”的魏云章知道一些这个庶妹的事,便问:“你被恭王送给了康学方,如今那个奸诈之徒生死不明,你不会是他派来,找什么东西的吧?”
魏丘听到此处,悚然想起房间里的一物!
赶忙回身进屋查看,看到东西还在,他才放了心。
临走之时,还将东西重新换了地方藏匿。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入屋顶上,肃王和任忠的眼中。
家主突然回房,众人自然都想到,那个遍布启国大半江山的舆图。
待家主归来,众人将目光重新放回魏舒身上。
魏云章提议:“父亲,此等污秽之人,管她是何目的,扔出去便是!”
“等等,妾身倒觉得,她对王府还有用处。”
魏云章向来不和家主的妾,言语;所以,在云知鸢开口后,他便没有再说话。
魏菡想说什么,也未说出口。
“家主,我们王府中,正缺这样的颜色呢。上次荷花未能让二王子哈森满意,这次应该可以了。”
“不,用,的确可以一用,但不是二王子哈森,而是大王子吉黑。先将她送到你院子养伤吧!等整理好,就送过去!”
地上的女人想反抗:“慢着!你们还想像上次一样,不问我的意愿,就随意处置我?!你们该知道!一个人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五老爷魏云刚问她:“那你待如何?”
“魏家将我养大的恩情,我已经还了!这次想让我听话,总该让我满意!我只想问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
家主不小心与眼神决绝的女子对视,犹豫片刻,回答她:“你是我魏丘的女儿,你的生母,是侍婢香贞。本王希望你能如你生母一般,对魏家忠心。等你为魏家效力完,魏氏千秋大业大功告成,我便答应送你去见你的生母。”
“哈哈哈哈哈哈,你能忍得了你的亲生女儿被人随意践踏,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生母没死吗?她在何处?”
“等你完成你的事,再知道也不迟。”
“好!一言为定!”
处理完“家事”,人群渐渐散去,云知鸳一眼就看到了荷花。
她笑着招手将人唤到眼前,问:“荷花,成如怎么样了?他这风寒时日太久,将好了吧?”
“嗯。”
荷花的手突然被牵住,她不明白云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云老夫人神神秘秘的抿嘴笑说:“傻孩子,你还没发现吗?今日少了个人,不是成如!”
荷花想了一圈,惊讶的张开嘴:“魏俊腾!”
“嘘,别说出来!那孩子被送到草原去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做‘质子’。为何大汗还要魏家子弟?大概之前的都不中用了!哼,我反正不会让成如去的。”
听说云老夫人和成如的生母,曾亲如姐妹,成如向来得她关照。
荷花还在为成如庆幸,云老夫人却问起了她的月事。
“你的月事还规律吗?”
“什么?哦!规,规律。”
“你天天在成如房里,怎不见你的肚子有动静?”
“我的肚子,和兄长有什么关系?”
“装什么?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怪了!我以为是成如傻,原来是你傻!你不知道,你和成如不是兄妹?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抓紧时间,若是成如以后做了太子,到时母凭子贵,才是你的出路!”
“什么!我不明白!我和兄长,他不是我的兄长?怎么可能?我在‘虎口’里,我从‘虎口’出来,四老爷也说我的排行是六!”
“排行不代表你是小姐!阳数才是魏家血脉,阴数是家将奴仆的血脉。喏!刚才那个魏舒之前是排行第五,还有魏俊腾排行第五。早年间,因为要建甘棠城,还有很多大事要做,便专门将在魏氏出生的所有孩童送到了养济院;接回来后又一起培养,这等一视同仁,得到了所有人的忠心!”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忍不住给荷花一个白眼:“你们虽然是魏家人,真正却主仆有别,不然为何,你被送给成如做婢呢?好了,快回去照顾他吧!”
“原来我是奴婢,原来我是奴婢……”
刚才她给成如送药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重复这些话。
殊不知,成如此时也是五味杂陈。
天黑之前,他正百无聊赖的趁着余辉看书。
突然!纸张上的墨变深!
他抬起头,一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床边!
成如吸到瓦砾下的灰尘,咳个不停。
来人忙手忙脚乱的又是喂他水,又是为他拍背。
待他缓过来,发现厚重的帐幔被放下,窄小空间,视线不明,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无难……”
上次他跑了,这么快见面真的让人心慌意乱;他从来没想过无难会这么坚持,他真的没想过……
“成如,别发呆。快告诉我,你留在这儿是想要什么?”
无难的问题,一时没让他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无难的俊颜中呢。
下一秒,他的脸被捧起。
“成如,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再冒险,你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地图,就是舆图。在魏丘那里,是魏氏在各州的据点!”
见成如终于说出口,无难长舒一口气,他看着成如的眼睛,郑重道:“好!你等我!”
成如还在回味,与无难的再次相见。
外面突然多了很多人声和脚步声,荷花去而复返!
“发生了什么事?”
“有刺客进入了王府!王爷受伤了!”
“!”
是无难?!他真的去了家主那里?他被发现了吗?
“抓到人了吗?”
“没,跑了,所以王府在加强守卫!”
“嗯,你跟我一起去看望祖父吧。不,我们明日一早再去!让祖父先休息,他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荷花想说,家主并不是她的祖父,但是,她是真的好想和成如一直做兄妹……
次日早晨,荷花:“没有听到你的咳声,面色也恢复了许多,真是万幸。”
她哪儿知道,成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病除!
他本想循序渐进,得到魏丘的信任后,再找机会拿图,没想到无难一举成功了!
刚才去魏丘屋里看望,虽然只一眼,他还是看出魏丘面色红润,没有受伤,倒像一副丢了东西,急火攻心的摸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府络绎不绝,灯火通明。
传言,先前的刺客在逃跑中,不仅伤了家主,还伤了四老爷。
魏家“恐惧”之下,将多年培养的“山匪”们,全部召回,人数足有三万人。
至此,政和县,不,政和府,汉人军队人数与瓦剌军人数就此齐平。
壮大的“魏家军”多了匪气,为了不让他们乱生事端,王府自然绞尽脑汁给予好处。
身为“三公子”,必不可少要为族中做些实事,此时成如所在的队伍有一千人左右,目的是押送百姓去秦州边境,建新城。
顺便将“保养”好的魏舒,送到大王子的人手中。
听到身后将领□□下流的笑谈,就知道,新送来随军的“军妓”,让他们很满意。
成如和荷花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的情绪各有不同。
一个在想,这些女子的来源?大概率是贫苦大众又遭了殃。
一个在想,她会不会被送去做军妓?魏舒都如此,那她的结局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在魏家的事快结束了
有没有小可爱想问作者问题的,作者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竭力,力不从心,心中有数,数一数二,二话不说,说来话长,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