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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最擅于掩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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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带走了交谈的声音,你点头表示明白,万叶玩笑似的依次和魈、和你击掌。

实际上,万叶的主意很简单,用他的话说:复杂才要出危险呢,越是严丝合缝越经不起闪失。

他上扬的笑音犹在耳边:“幸好拜托的人是你们,只要设定成几个阶段性目标就足以安心啦。”

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放下,你笑着和他抱了一下,然后挥手告别。

按照计划,万叶在Lupin的临时工作终止,你们换了回来。

*

深夜,煤气灯投射出一片昏黄光晕,烟雾从酒客的手指上飘散开,物体的轮廓显得模模糊糊。太宰治窝在椅子里玩着酒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你说话。

当前话题是杯子,他说杯子的意义在于虚空的部分。你已经很习惯他的套路了,流畅回应:如同生命之有在于无?

太宰治大笑。

彼时由浓到淡的夜色从楼梯口漫进来,携着动作很轻的脚步声,太宰治闻声望去,你也跟着他望过去。

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高兴地叫道:“嗨!织田作。”你向织田作挥了挥手,织田作对你们笑了笑,以示回应。

织田作问:“你们在做什么?”

太宰治用很可爱的语气回答:“我们在思考哦,既哲学又形而上的思考。”

“既哲学又形而上的思考”,《黑之时代》的开篇,你真的非常熟悉这句话。某种凉腻的悸动缓缓爬上了你的躯体,好像一阵一阵吹过来的是……森鸥外办公室里叫人打寒战的冷风。

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你身上,你低着头调酒,费了好一番心力,才维持住神色不至被发现。

太宰治和织田作的对话在继续,你在Lupin的闲谈里以倾听为主,一时不说话并不奇怪。织田作喝了口酒,指着他的胳膊说:“你的伤口又多了。”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说过了,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太宰治笑起来时,就会让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非人感越发充盈地溢出来。然而正是这样,反而令他有种令人迷醉的气质,仿佛夜幕中寒凉的溪水、闪烁的月光。

你听他干脆承认:“是多了。”

等织田作问怎么受的伤,太宰治解释自己边走路边看《如何避免意外伤害》,不小心掉排水沟里,织田作脸上浮现出了轻微的疑问。

你忍不住吐槽:“这个原因听上去太敷衍了吧!”

太宰治说:“其实我在实践自己的成果呢,目前成效显著,这些都是证明呀。”

你很怀疑他究竟在实践什么。

远远地,传来了安吾的声音:“如果行子小姐不在,以织田作先生对太宰君的包容程度,我真担心情况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太宰治以同样活泼的语气打招呼。

安吾在他惯常的位子坐下,在给他递酒杯时,你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安吾出差后,你第一次见到他。

太宰治感叹着出去玩真好,被反驳是在辛苦工作后,遂问那是去做什么工作了。

出于心虚,你不由怀疑安吾的视线在空中停留时,稍稍朝你所在的方向偏离。但这是错觉。

就是真的偏离了,也有很多原因可以解释,没必要放心上。

比较可疑的是安吾回答得不流畅。

这里有四个人,织田作察觉到了他极其短暂的停顿,太宰治更不用说,你知道前因后果。超一流情报员惨遭滑铁卢,你有点同情坂口安吾。

安吾说:“去钓鱼了。”

太宰治说,那可真是辛苦。交谈几句,又忽地问交易是什么时候结束。

你意识到太宰治发现了。

但他就像一无所觉般,嘲笑了安吾一句继续,仿佛这只是一片汪洋中不值得关注的小小浪花。没有任何人感到不舒服。

太宰治从来知道什么样的距离是合适的,比谁都先发觉预兆,又比谁都更精通于装作没有事发生。

这会是好事吗,还是悲剧。

他们接着闲聊,玩笑。

直到有关“来这是不是找他们有事”的问题出现,太宰治平淡地回答:“没什么啊,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就会跟平时的晚上一样了,仅此而已。”

但是,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等待上了。是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把朋友看得多重,还是在掩饰?

你长而轻地呼吸了一口气。

太宰治望你一眼。

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吗我说。

你勉强对他笑了下。

太宰治像看见什么不能入眼的事物般,迅速移开了目光。

你:……

你:也行吧。

按照原著所写,他们依次谈起了哲学思考、织田作的工作、培养健康的兴趣。

等安吾说他要回去了,等织田作问他挎包里放着什么东西,等太宰治提议拍照片以示纪念,你的心悸感达到顶峰。

像那只靴子终于沉沉落下,发出轰然声响。有人说,危机突然发生时人反而会在巨大惊惧下呆滞,一动也动不了,你体会到了。

空空的,又尖尖的冰冷戳刺着你。

背后的汗毛全站了起来。

你想抱住自己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这股冲动。

——怎么突然提起要拍照了?

——我只是隐约觉得,如果现在不拍,将来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们曾经像这样聚在一起。

你藏起来的手指在轻微颤抖。你觉得会连带着身体连带着吧台连带着Lupin都一起晃动、倒塌、碎成几块。但你竟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让它们发生。

安吾提醒你:“行子,在发什么呆呢,来拍照片。”

你转头望向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因为精神在极力控制情感不流泻出去,分不出更多精力给语言中枢:“也有我的份吗?”

太宰治抢白道:“当然!聊了这么多次天都是行子在调酒,简直是信标般的存在啊,如果你不在总感觉少了什么。就像房子都会挂个牌子作为标志,或者随便什么类似的东西都好,是吧织田作?”

织田作忍不住敲了太宰治一下,他发出不太情愿的叫嚷声。

安吾笑起来。

这一幕多美好啊。

如果让黑之时代的悲剧成真……

你永远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昨天去医院了没更。

发觉了用第二人称的不方便,总是转视角观感不好,但又必须转。当初想用好像也只是一时兴起来着啊,恨一下自己。

写得像太宰治观测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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