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收到张玄玉的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他回京半月有余了，信中提到了神机营副统领张渊的名头，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张渊到底是什么人物，师傅只说让他注意一下这个人。

接了旨第二天他就该去神机营报道了，但是他没去，去和朗燿郊外赛马去了，消息传回宫里，赵延之竟然没有生气。周祥海不懂了，这摆明了没拿旨意当回事，怎么圣上还不发落谢川。

周祥海哪里懂得，这谢川越是对这神机营不上心赵延之越是高兴，那日陆洵舟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信，什么断袖之癖，还喜欢谢川这个混球。

赵延之知道这是陆洵舟不愿把兵权交出来的小把戏，他也乐意陪他玩。喜欢谢川一定是不可能的，他应该是最恨谢川的，谢川也不可能喜欢他到哪里去。

正巧神机营统领还空着，赵延之给谢川一个职位，以后若是真有机会在一起共事，他们俩一定是千百个想掐死对方。

朗燿同谢川一起疯了两天，终于想起来问谢川为何不去神机营看看，谢川回道：“你以为圣上真是让我去当官管事的，他巴不得我啥都不理不睬。”

谢川心里门清，知道他当这官是托陆洵舟的福，在朝堂上总得有一个制约陆洵舟的人，在他们眼里他同陆洵舟这般不和睦，正巧合适，但是这也同样给了他机会。

谢川吃喝玩乐够了，他觉得他也该去神机营看看了，他也惦记着张玄玉信里的神机营副统领张渊，他很好奇张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终于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里他去了神机营。

一进神机营就迎面被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被谢川撞的迷糊，扶了下头也没看前面的人就先道歉直说对不起。

谢川挥了挥手说没事，一看眼前的人是穿着神机营的布甲，便询问道：“你知道神机营的副统领在哪吗？”

被撞到的是神机营的参将蒋袁毅，蒋袁毅听到谢川这样问，愣了一下：“啊？啊！找张副统领啊。您是？”

谢川不是很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说道他是陆城，来拜访一下副统领。谢川觉得说朗燿还不如说陆城，都知他和陆洵舟不和，自然也和陆洵舟的手下不和了，他也能多打探点事。

蒋袁毅看了看谢川，不过也没怀疑，便指着院里往北的一个屋子说：“喏，是那个，不过张渊现在应该不在这，你们来早了。”

谢川闻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息，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便套近乎道：“这都已经辰时了，张副统领还没来吗。”

蒋袁毅撇了撇嘴：“他昨夜喝完大酒如今应该还没醒呢。”

谢川看着蒋袁毅不像是唬弄他的，说话时打量着蒋袁毅的表情，那蒋袁毅看起来十分讨厌这个张渊，他又接着说道：“张副统领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蒋袁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呵，不像！可不是不像嘛！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的，仗着自己舅舅是左相就耀武扬威的，都给之前的统领孙哥欺负走了，他以为他把孙哥挤兑走了他就能做统领。结果圣上派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世子过来了，你说气不气，这不天天气的喝大酒。”

文不成武不就的世子爷就站在他面前，谢川心想还好没报自己的名字，不过张渊是尹昌平的外甥他还真不知道。这尹昌平和他爹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一定尹昌平和他爹的死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这么一想，圣上阴差阳错的给他送来神机营来，还真是帮了他一把。

“以前的统领孙哥很好吗，我跟你好像跟他关系不错的样子。”谢川问道。

眼前这人一提到孙哥就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让谢川不禁多问了一句。

“是啊，不止是我跟孙哥关系好，神机营没有跟孙哥关系差的，孙哥这人平时也没什么统领架子，谁要是有点难处，他能帮的指定帮。”

一说到孙哥，感觉这人立马就来了精神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孙哥当了好几年的统领了，这的人都跟孙哥挺好的，孙哥当了多少年的统领，那张渊就当了多少年的副统领，一直被孙哥压着，他心里有气，但他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谢川心想着原来是这样。

蒋袁毅又接着说道：“他不服气，找了他舅舅，就是左相，左相真给他面子，上面请示了圣上，紧接着旨意就下来给孙哥调走了，张渊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要当统领了，结果哈哈，来了个什么世子爷，还好圣上没让张渊当统领，虽然又来个爷，但是谁都比张渊强。”

跟这人聊了一会，谢川大致也清楚了，张渊用手段给之前的统领给弄走了，他想往上爬，结果阴差阳错的，他给位置又抢走了，怪不得天天喝大酒。

谢川刚想接着问，就听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一回头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进来。

“蒋袁毅你干嘛呢，昨天让你办的事你办没办呢，在这唠什么磕，这谁啊你家亲戚啊。”男人嗓门挺大，蒋袁毅一看进来的人，悻悻的不说话了。

谢川猜到这人大概就是张渊了，果真是一身酒气，离老远就闻到了。

张渊瞧见了谢川，张嘴就问：“你谁啊，来神机营干嘛。”

谢川有些想笑，这张渊一张嘴就不像什么聪明人，果真有个好舅舅啊。

“我乃神机营护军统领谢川，怎么，见到我还不行礼？”谢川冷着脸报上自己名号，他觉得跟这种人周旋，首先必须让对方敬怕自己。

张渊一听脸色一变，愣在原地。

陆洵舟瞧着这两日谢川消停的很，他也乐的清闲，陆城回来说谢川已经上任护军统领了，他就大致明白赵延之的用意了。

与其想法设法收他兵权，不如不放虎归山，再找一个制衡他的人。

那么，谢川的立场就很重要了，到底是与他对立还是和他同行，陆洵舟心想，这家伙不跟他对着干就算积德了。

这些天陆洵舟也仔细想了一下，他若想回西北当自由人这时候就必须站队了，到底扶持哪个王爷登上高台，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必须相信那人登基的那天就是他回西北的那天。

谢川这边在神机营装模作样呆了一下午，张渊领着他四处查看了一下，谢川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偶尔看看张渊的脸色，他总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谢川太知道张渊这种人的心理了，自己没什么能力还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他觉得要想突破，张渊是个口子，师傅都提过的人那一定有问题。

谢川这边前脚刚到神机营报道了，圣上后脚就给谢川派任务了：调查千吉坊。

千吉坊是个赌场，南国允许赌场营业，大小赌场都有，这千吉坊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赌场。至于千吉坊的老板是谁，都不太清楚，千吉坊的老板仿佛非常神秘。

一般情况下圣上是不管这种事的，除非这千吉坊确实干了不能见人的勾当。

晚上宵禁除了打更人和巡夜士兵，是不许人在街上乱晃的。

打更人困的悠悠荡荡的，一边往前走一边算着时辰，离丑时还有段时间，他打算在那偷着睡一会。刚走到建兰楼和千吉坊的中间，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打更人走上前去，正想把人招呼起来：“哎！宵禁了不…”还没说完就被吓得坐在地上，眼前躺着的此人身上都是血，脸上被人划了三刀，他鼓起勇气探了探这人的鼻息……

“已经死了，这就是那打更人交代的。”朗燿跟谢川说道。

“什么东西？已经确定是张渊了？”谢川边走边问道。

接到消息的时候，谢川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就听来的人说张副统领死了，谢川一下就精神了，张渊死了？

已经快走到神机营门口了，谢川停下，朗燿在旁边说道：“消息属实，确实是张渊，探子说左相今早好一通发脾气，已经奏明了圣上，圣上把这事派给了神机营，让世子来查。”

谢川冷笑：“我来查，我能查出什么，张渊这人风评太差，谁都有可能对他动手，说不定一查都有仇。”

谢川有些心惊，师傅前脚才告诉他神机营张渊有问题，后脚张渊就死在了大街上，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否则怎么就这么巧，他刚找到张渊，张渊就死了呢，谢川一想到这闭了闭眼，神情有些恍惚。

谢川本来想靠张渊打进左相身边，左相宠溺张渊，但到底是为何那么护着张渊他还不清楚，得查。

但如今张渊死了，凶手还不知道是谁，他只能另作打算。

朗燿肉眼可见的看的出来自家世子的烦躁，谢川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

这种烦躁持续着直到谢川看到了张渊的尸体，张渊人都死了，脸还被划成这样，谢川暗暗心惊，这是跟张渊有多大的仇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