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你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醒过来。”

牧酌南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看向坐在窗边的叶无瑜，声音干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叶无瑜挑眉，“春天到了。”

牧酌南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我睡了几个月？”

叶无瑜似笑非笑，“也不久，三年而已。”

牧酌南彻底愣住了。

叶无瑜撑着头皱着眉，“我也是想不通了，你怎么会睡这么久？虽然你和江倾越那一架打得确实算是伤筋动骨，睡个一年半载不足为奇，但是也不至于一睡睡三年吧？”

牧酌南神色平静，“大概是那时候身子比较弱，毕竟我现在还算是个幼崽。”

叶无瑜皱眉，“也有这个可能。”

牧酌南问她：“师尊呢？”

叶无瑜揉了揉眉心，“这个时候……估计是在折腾江倾越。”

牧酌南眉毛忍不住一跳，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叶无瑜叹了口气，“这事儿其实也是挺简单的，因为你昏迷不醒，我帮你看了一下，伤得挺重。大概等了三个月，虞三五看到你还不醒，就去找江倾越算账了。”

叶无瑜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同情，“就是可怜了江倾越，他的伤才刚刚养好。”

牧酌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师尊……是怎么算账的？”

叶无瑜耸了耸肩，“还能怎么算账？她直接跑去江倾越家里把他拎了出来，这次她连修为都没有压制，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等抓到了江倾越之后，虞三五就把他扔在了无涯阁的院子里挂着，受了两年半的风吹雨打，还放话说你一日不醒，他便一日在那上面挂着。”

牧酌南嘶了一声，“这么残忍？”

叶无瑜站起身，“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的身体还要好好养养。”

牧酌南揉了揉手臂，“嗯。”

叶无瑜突然扭头，“差点忘了跟你说，你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这一架让你睡了三年，但是好像你体内的血脉有觉醒的征兆。”

牧酌南跳下床，“师尊那里……”

叶无瑜很清楚他想知道什么，“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以后至少可以自由去人间了。”

牧酌南如释重负地一笑，“那就好。”

叶无瑜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虞三五在地府一呆就是千年，她已经习惯了。”

言外之意就是虞三五去不去人间都不重要，反正人家都不在意这个。

牧酌南却微微勾唇，“可是人间真的挺不错的。”他掰着手指头，“有吃有喝有玩，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还有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这可是地府比不上的。而且……”

他抬起头一笑，“有师尊喜欢的人间烟火气。”

叶无瑜怔怔地看了牧酌南片刻，突然也跟着他笑，“我看啊，你当虞三五的弟子，也不见得不好。”

……

“你有点惨。”牧酌南靠着一棵大树，幸灾乐祸地看着江倾越，“感觉如何？”

江倾越有些吃力地抬起头，“不该和你动手。否则说不定我潜修几年就能拿到螭影剑了。”

牧酌南笑吟吟看着他，“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师尊面前说。”他伸了个懒腰，“春天到了啊。”

江倾越敷衍地嗯了一声。

牧酌南也不在意，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养伤，虞三五打算等牧酌南伤好之后才把江倾越放下来。虽然还要等段日子，但是对已经被挂了三年的江倾越来说，这简直不足挂齿。

江倾越虽然碰上了螭影剑就有点疯疯癫癫，但是平时还算是个正常人，大概是打了一架的原因，他倒是挺赞赏牧酌南的。反正这个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就把一身剑术教给了牧酌南。

江倾越说得很明白，他不会有任何藏私，但是他的一身剑术本来就是他一生的领悟，牧酌南能够懂得多少全看缘分。

而牧酌南的表现显然十分不错，有资质悟性同时也不缺勤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但是……

“按我多年经验，你不适合用剑。”江倾越总结道：“你拿根烧火棍都比拿剑好。”

听到这评价，牧酌南也不恼，反而很诚恳地说：“我拿剑确实不如师尊好。”

江倾越嘴角一抽，“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有人敢对我说这话，我就算命不要了也要上去跟他好好辩一辩。”

牧酌南微微垂眸，“不必了。”

江倾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你这个年纪，能这么沉得住气的可不多。”

牧酌南没回答，却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剑。

比起一开始的轻灵，他这一次更加大开大合，简直是肆无忌惮。

剑，是君子之器，讲究的是风度，轻灵。

但是牧酌南更像是完全摒弃了这种轻灵，动作干脆利落，毫无花哨，招招都犀利无比。

不像是端方君子，倒像是土匪流氓。

江倾越目不转睛地看着，剑落在虚空中，却隐隐有风雷之声。

“不错。”江倾越终于开口了。“虽然是另辟奇径，但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牧酌南微微抬眼，“我以为你会暴跳如雷。”

江倾越轻蔑一笑，“那些都是蠢人。”

虽然被绑着，但是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高手的傲气，“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那些固步自封，半点不改直接照搬的都是蠢货，还什么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呵，交给这些人还真是明珠蒙尘，本事烂也也就算了，还一嘴的屁话。”

牧酌南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倾越，“你当年没被当逆徒可真是稀奇。”

江倾越下意识地仰起头，“他们打不过我。”

牧酌南突然问他，“你的时代……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