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酌南把温好的酒递给虞三五，“这酒不烈，皇姐可以用些。”

虞三五拿起酒樽轻抿了口。

看牧酌南低头忙碌，虞三五忍不住问他：“今天开心吗？”

牧酌南笑得温温的，“有皇姐陪我一道守岁，当然是开心的。”

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亮亮的，“这是我与皇姐第一次一起守岁。”

虞三五沉默了一瞬，然后把目光移向那堆火，“还会有下一次的。”

她想着，若是以后能提前离开宫宴的话，那就提前走罢。

饮酒尝肉之后，气氛终于活起来了。

虞三五也有了几分醉意。

牧酌南晃荡着酒樽，又是一副风流二世祖的样子，他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明明灭灭。

牧酌南绝口不提之前在战场上的凶险，只是说着自己在边疆碰到的趣事，还有在京城看到的新鲜玩意儿，顺道再带上几句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硬是把自己吹成了战神在世。

虞三五静静听着，时不时开口应和两句，两个人之间一时竟无比和谐，好像长达一年的隔阂不存在。

“外面的生活很有意思么？”虞三五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么念念不忘？”

牧酌南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因为我想记着，然后告诉阿姊啊。”

虞三五的心再次颤了颤。牧酌南随即喝了口酒，然后指着巨大的仙游宫，“皇宫也很好，富丽堂皇，人间仙境。”

他冲着虞三五眨了眨眼，“阿姊且等我几日，待我探清楚了皇宫的美景便带阿姊去看看。”

虞三五的情绪却突然低落了些，“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欲言又止。

牧酌南曲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酒坛，成功吸引了虞三五的注意力。

牧酌南站起身，亲手把虞三五的酒樽满上。

他眨眼，眼中好像装了一个鲜活的人间，“您有故事，我有酒。”

他微微侧头，“洗耳恭听。”

虞三五的眼眸有些涣散，“在浮云殿的梁木上，有一窝燕子。”

牧酌南微微收敛了笑意，他知道，浮云殿是虞三五还是公主的时候住的宫殿。

“那窝燕子是极可爱的，极通人性，我……朕有时也会去喂。”

虞三五的声音有些发抖，“可是，燕子死了。”

她仰起头，整个人都在抖，“我回去的时候燕子就死了，被皇兄杀死的。”

牧酌南其实此时已经感觉有些混混沌沌了，他听着这故事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只是来不及细想，他的五脏六腑突然就涌现了一股火气，清俊的眉眼间也突然涌现出一股戾气，“我去将他挫骨扬灰！”

虞三五哭笑不得，“他已经死了。”

牧酌南清俊的神色略有些狰狞，“那就……那就揪出他的魂魄……”

他一边说一边盘算着跑一趟地府的事情。

……

“还真是胆大包天。”陶之遥打了个哈欠，“肆规是比较晚成地府尊者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在地府了吧？”

叶无瑜冷不丁开口：“我记得在我之前你就是地府尊者了。”

“怎么又聊到我身上了？”陶之遥无奈地耸了耸肩，“话是这么说，我也没见着你尊老啊。”

她抬手，纤细的手指间掐着一只蜈蚣。

陶之遥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无瑜，手上用力，蜈蚣顿时死得不能再死了。

叶无瑜看了一眼那条蜈蚣，“我不过养了几年，毒性不烈。”

陶之遥把蜈蚣扔到叶无瑜面前，脸上仍然带着笑，“如果你敢再来一次，我不管那是多少年的蜈蚣，我一定让你把它吃下去。”

……

牧酌南和虞三五在皇宫里过的第一个年过得很是和平。

等天暖些了，牧酌南就真带虞三五在皇宫内飞檐走壁，偶尔兴致上来了也会偷偷带着虞三五出宫跑去城外玩一遭。

叶蕊和暗卫头子看在眼里，但是也只能帮着遮掩。

其实牧酌南本就谨慎，不会被轻易抓住把柄，不过无论如何，他其实是把自古以来的规矩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若是虞三五因为规矩不愿意了，牧酌南便垂下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活像是被始乱终弃了，“但是我想与阿姊一道。”

牧酌南近日阿姊皇姐的转换愈发熟练了，平时叫皇姐，若是有求于虞三五有意示弱就可怜兮兮地叫阿姊。

虞三五十有八九得松口。

牧酌南会把一切虞三五可能喜欢的东西捧到她眼前。

跟他说帝王威仪，他便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叶蕊有几次含蓄地提醒牧酌南注意点，被史官知道了免不得被记一笔。

牧酌南却浑然不在意，“若是要骂就骂本殿下。”

他看着叶蕊，眼中的情绪翻涌，“阿姊她虽是皇族，但从小到大确实少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他一字一顿地说：“本殿下给她补上。”

别说这是虞三五的梦，就算这是现实，牧酌南也会尽全力让虞三五过得快活些。

在他眼中富贵权力都是狗屁，他只求虞三五过得平安顺遂。

骂名算是个什么玩意？

就算几十几百乃至几千年后被后人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又怎么样？那个时候他恐怕早已轮回转世了。

牧酌南刚不把这些史官放眼里，他就险些被记上一笔。

这事儿不是牧酌南无意中惹出来的，更不是他闲得没事去撩拨人家，而是右相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