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寿尊者顺着陶之遥的目光向身后看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哪来的妖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身白袍，此时正悬浮在空中，看起来仙气飘飘。而他的手上则拿着一把黯淡无光的大刀，大刀的末端燃着熊熊烈火。

正是牧酌南和那把被他折磨多日宁可一死的灵刀。

牧酌南压根就没看陶之遥和千寿尊者，而是对着那一抹天地龙气，缓缓举起了刀。

原本在空中漂浮不定的龙气瞬间凝成了一条龙影，冲着牧酌南发出了一声龙吟，龙吟中满是对于来者冒犯的愤怒。

牧酌南怡然不惧，举刀就冲。

千寿尊者下意识想去拉住他，却被赶来的叶无瑜拦住了，“别去。”

陶之遥看着牧酌南手上的刀，“哪怕是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她叹了口气，“拿天地龙气祭刀，真是好大的手笔。”

哪怕那条龙看起来气势如虹，哪怕牧酌南在这帮地府尊者眼中是如此弱小，但是陶之遥清楚，这龙必然死在牧酌南的刀下。

因为这条龙因牧酌南祭刀而生，所以它必然难逃一次。

眨眼之间，牧酌南已经和那条龙撞上了。那条龙发出了一声哀鸣，龙身上确实燃起了熊熊大火。

是极阴的玄阴火，也是极阳的正阳火。

阴阳转化，生生不息。

而透过那重重火光，也能隐隐约约牧酌南瞧见手上的那把刀正在慢慢熔化。

大概半柱香之后，那抹天地龙气彻底消失，牧酌南缓缓落地，手上的刀已经大变样了。原本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大砍刀，如今那刀却已经变成了一把长柄刀，这刀竟是被牧酌南借着这个契机重塑了一番。

这长柄刀极长，约莫九尺，竖起来比牧酌南还高，看起来颇为威风。刀身噌亮，锋芒贯穿，直通刀尖，又在刀身上雕了狼像，仿佛是巨狼张口，吐出刀尖。刀杆也极长，通体漆黑，但上头却盘着一条金龙，极为张扬，做工确实很精致，该留白的地方留白，该着墨的地方也不吝啬，无论是狼毛还是龙鳞都极为逼真，颇有一种张狂肆意的美感。

若是凝神去观察这把刀，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狼啸龙吟。

“好刀！”千寿尊者眼前一亮，“果真是把好刀！”

叶无瑜挑眉问他：“打算给这刀取什么名字？”

牧酌南微微一笑，“给个建议？”

千寿尊者凑过来，“那可多了，斩龙刀如何？或者狼纹刀？或者盘龙刀？”

面对如此简单粗暴的取名方法，牧酌南沉默了。

叶无瑜犹豫了一下，“《水浒传》里关羽有把青龙偃月刀，虽然比你这把刀还长些，但是这两把刀总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他也拿着这把刀打了不少胜仗，虽然你这上面盘的是金龙，不如就叫……”

千寿尊者眼前一亮，“金龙偃月刀！”

牧酌南默默转头看向陶之遥。

陶之遥耸了耸肩，“怎么着？你还打算问我啊？我帮你的刀取名，你这刀能送我吗？”

得，这三个是一个都靠不上。牧酌南将视线重新移回自己的刀上，原本的那把刀灵智已经完全湮灭，他的手上是一把全新的刀，而他，是这把刀的第一任主人。

感受到主人的注视，这把新生的刀微微颤抖，显然极为兴奋。

牧酌南轻弹刀身，噌然长鸣，声音极为清越。

牧酌南的思绪渐渐飘远，像是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战场，他一个副将浴血杀敌，还特意用蛇骨造剑……

“珹景。”牧酌南突然开口。

陶之遥象征性地鼓掌，“好名字。”

既然名字都取好了，三位地府尊者又不是什么闲人，自然也就散了。牧酌南干脆直接回去闭关，显然是打算好好熟悉一下这把刀。

叶无瑜倒是去了虞三五那儿。

“你可不知道你徒弟今天有多潇洒。”叶无瑜难掩对牧酌南的赞叹，“直接拿天地龙气祭刀，那架势，嚯，你没见着还真是可惜了。”

虞三五微微抬眼，“他修什么道？”

叶无瑜一愣，“我没问他，他也没说，不过看他直接炼了把刀出来，想必是要走刀道吧。”

叶无瑜笑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你徒弟复刻你了，这小狼崽子还是挺独立自主的，想必再用个几十年就不会像如今这样黏人精似地黏着你。你也不用整日担心他不考虑实际，哪怕不合适也硬是要走你的路。”

虞三五突然问道：“那刀叫什么名字？”

“珹景刀。”叶无瑜摇头晃脑，“珹，美玉也，景，美景也，实在是个好名字。”

听到这话，虞三五神色微暗，她轻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漂亮的名字。”

珹与承同音，景通影，影与隐又是个相似读法。

她轻抚腰间的螭隐剑，又叹了口气。

这哪是美玉美景的珹景刀，分明就是死黏师尊的承隐刀。

再想想自己在梦境中给牧酌南取的字，饮北，也是赢北，影和赢的读法又是相似的，牧酌南这分明就是一语三关。

叶无瑜没听出虞三五的言下之意，又随意聊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虞三五叫住了她，“替我带句话。”

叶无瑜停下脚步，“给谁？”

“告诉他，之后的比试，好好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