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主纵横，要的就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傲气。

牧酌南这把刀颇具灵性，自然随主，所以也沾难免沾染上几分妖族的桀骜不驯。

若是真的要细究，珹景的档次还在螭隐之上，对于螭隐剑的刻意挑衅，珹景是必然要挑衅回去的。哪怕螭隐剑跟了虞三五多年，本身也沾染上了主人的强悍气息。面对有强悍主人的螭隐剑，珹景刀理论上却是半点也不会退缩的，毕竟是一把悍勇的刀，从来不惧怕强大的敌人，甚至还会跃跃欲试。

但珹景刀毕竟是牧酌南的刀，此时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虞三五很快就把刀还给了牧酌南，“不错，确实是把好刀。”

牧酌南接过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虞三五的脸色，“师尊……”

“牧酌南，你可真想好了？”虞三五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也不过活了二十来年。为师已经活了成千上万年，人间喜怒哀乐为师早已看遍，所谓繁华，所谓荒凉为师也早已看过。不敢说是看透红尘，但是也算是懂了几分。”

她意有所指，“若是你一门心思想留在为师身边，你怕是没机会看到那些繁华了。”

牧酌南沉默了良久，似是有些难过，“师尊是又想赶弟子走吗。”

虞三五毫不客气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少给为师罗织罪名。”

牧酌南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看着虞三五，却不说话。

虞三五叹了口气，“你想跟着为师，为师不拦你。但是为师却不想你自己把自己囚在为师身边，世间繁华之景多的是，若是你因为为师而错过了，为师反而有几分……遗憾。”

牧酌南刚想说什么，虞三五就继续说道：“为师也知道你心中必然不服气，牧酌南，你如今年幼，为师就把这些掰开了和你说清楚。你不过活了二十多年，世间美好你都该去看看，如今你一门心思觉得跟在为师身边就是最好，为师不拦着。但过了百年，过了千年，你总有倦了的一天，那时候，你会发现你失去的比得到的还多。”

虞三五无悲无喜，“当年为师把家国兴衰看得比什么都重，哪怕入了地府也脱不了我执，但是如今再回首瞧瞧，没有不灭的王朝。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放在你眼前时，你看得比什么都重。但等你年岁见长，渐渐脱离，你也就能看淡了。”

牧酌南一哽，随即反问道：“那当弟子帮师尊圆了王朝之梦的时候，师尊开心吗？”

虞三五瞥了牧酌南一眼，“自然开心。”

“那便好了。”牧酌南勾唇一笑，“既然如此，弟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

他收回了珹景，“弟子知道弟子年幼，师尊的话有些实在是听不进去，但是弟子是真觉得物有所值。哪怕弟子进了师尊的梦境，在沙场上吃了一年苦，弟子依旧觉得心甘情愿。弟子省得师尊的意思，但是弟子年幼，实在是参不透这一层红尘。若是师尊不嫌弃，就姑且让弟子在这条路上走远些。若是等弟子年岁见长，厌了这条路，那时改道想必也不迟。”

牧酌南缓缓躬身，对虞三五行礼，“弟子知道，在师尊眼中，相比于地府，相比于师尊的尊者之责任，弟子实在是无足轻重了些。毕竟您当年数十年的不闻不问，弟子也是知道的。”

虞三五轻咳一声，这事确实是她理亏，哪怕有再多的理由，她在这事上也是万万对不起牧酌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