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花边碎裙的小女孩探出半截身子，她本埋着头看向地面，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时，便惊讶地站在原地，用更大的力气抱紧怀中的小兔玩偶。
黎薇用0.5倍速将眼睛从相机前抬起，看清来人后有些泄气：“唉，还以为是猫头鹰呢。”
宋长歌走过去，蹲下与小女孩平视：“姐姐刚才看你一直埋着头找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弄丢了？”
小女孩好奇又警惕地看着她。片刻，软软地吐出几个字来：“没有，是在找可以拿来玩的东西。”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一片花瓣，展示给宋长歌看：“姐姐你看，这个可以拿来过家家。”
黎薇比贝唐橘更先走了过来。她弯下腰，笑眯眯地牵起小女孩的手：“姐姐们要在这里办些事情，你拿完花花之后重新去找一个过家家的地方，好不好？”
小女孩看向架在灌木丛中的相机，眼睛亮了亮，指着它说道：“姐姐在这里拍什么东西呀？”
“在拍这丛好看的玫瑰花哦。”贝唐橘也走近蹲了下来，“你想和它们一起照一张吗？”
“我不。”小女孩拒绝得干脆利落，“要到晚上了，花花也是需要睡觉的。姐姐可以明天再来拍花花吗？要是她们今晚上睡眠不足，明天早上起来就要顶着丑丑的黑眼圈，别的花花会笑话她们的！”
“姐姐们已经和花花商量好了哦。”宋长歌轻轻触碰柔软的花瓣，“要给它们拍一组好看的夜景大片，所以只能在晚上拍啦。不信你问问？”
宋长歌没想到小女孩说问就问。她把围成半圆的三人推开，然后掩着嘴和那丛玫瑰聊悄悄话，还说“大人不可以偷听，我要好好和花花确认一下”。
黎薇本以为这只是小孩子在那里独自一人搞幻想朋友的小游戏，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想着把她给打发走之后继续蹲守猫头鹰。
但逐渐地，看着小女孩有模有样地和玫瑰花聊天，还时不时停下来向她们这里看去，甚至偶尔摆摆手跺跺脚的样子，一种奇异的想法逐渐占据心头：这小姑娘该不会真能和植物对话吧？
宋长歌歪着头看着小女孩，悄悄给贝唐橘递了个眼色。
“你觉得那个小女孩和你们是同类人？”洛妮莱拉的声音在宋长歌脑海中响起。
“让小橘子测一下，又不吃亏嘛。”宋长歌的话轻如浮毛，“是的话可以上报管理会，不是的话也无所谓喽。而且，你没看出来吗？这小丫头好像不想让我们呆在这里呢。”
黎薇将二人拉到一边，悄声说：“我怎么感觉那小女孩儿不像演的？她不会有什么超能力之类的吧？”
宋长歌拍拍她的手：“放宽心前辈，我倒觉得可能只是小朋友比较爱幻想。大家都知道的，小孩子嘛，就是容易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当中，她真把那丛花当朋友了呢。”
“这不行啊。”黎薇皱着眉摇摇头，“她要是一直待在这里赶我们走，那我们还怎么拍那只猫头鹰？再说了，如果那小怪物在这期间突然现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到了，那才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姐姐，我和花花聊好了。”小女孩的声音落入三人的耳朵，宋长歌轻轻碰一下贝唐橘的手肘，后者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走过去蹲下来牵起她的手，温柔说道：“结果怎么样了呀？”
“估计花花们‘不同意’。”宋长歌悄声对洛妮莱拉念道。
一股细小又有些紊乱的能量波动从两人交握的手掌心传递给贝唐橘，她微不可查地皱眉，但面色始终如一，微笑着等待小女孩的回答。
果不其然，正如宋长歌想的那般，小女孩开了口：“花花她们改变了主意，现在想要好好睡觉了。她们说姐姐可以明天白天再来，有的小花花都已经困得抬不起头了！”
她指着耷拉着脑袋的几个花骨朵，煞有其事地拒绝了三人。
黎薇实在忍不住，正欲开口，却听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如诗，如诗！你在哪儿？快回妈妈一声！”
小女孩转过头去，面露纠结，黎薇立刻喊道：“哎——这儿——你家小姑娘在这儿玩儿呢——”
小姑娘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面露些许慌张和着急：“大姐姐......”
眼看有点儿掉眼泪的趋势，宋长歌赶忙应她，边说还边拍着她的背：“姐姐们知道了，花花今晚上不想拍照，姐姐收拾好东西一会儿就走，好吗？”
焦急的脚步声愈发靠近，面容有些憔悴的母亲快步走到小女孩身边，紧紧牵住了她的手：“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晚上这么冷，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被风一吹，又倒下去了怎么办？快回家，跟妈妈回家去......”
女人又抬起头，向宋长歌三人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几位了，我家如诗就是喜欢乱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她一边说着抱歉之类的话，一边牵着小女孩的手将人给带离了出去。小女孩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也拗不过自己的母亲，身影渐行渐远。
“那位妈妈刚才说‘又’哎。”宋长歌抓住了重点，“前辈，你就住在这附近，你知道那个小女孩儿吗？”
黎薇“啊”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知是知道的，不过其实我前几个月都没在这边住，所以......”
贝唐橘有些面色凝重地看了宋长歌一眼。
“啊，前辈，哪里有厕所啊？我俩想上个厕所。”宋长歌开口问道。
“嗯？哦，那边。”黎薇给她俩指了一个方向，“记得快去快回。”
宋长歌带着贝唐橘一路小跑，躲进公共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她开门见山：“我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从人家小姑娘身上探测出什么来了？”
“一股不属于她本体的能量乱流。”贝唐橘说道，“感觉很......怎么说呢？刺刺的，有点儿令人不太舒服。”
“不会和那只猫头鹰有关吧？”宋长歌摸着下巴，“毕竟听她妈妈那意思，小丫头好像来过这里好几次。”
“不知道。”贝唐橘摇摇头，“但防患于未然。对了，莱拉能不能直接把我们这边的消息给传过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断开共感，我的身体现在正处于一种冥想状态。”洛妮莱拉说道，宋长歌转述了她的话。
“那算了。”贝唐橘拿出手机，编辑好信息发送了过去，“我让冬晓她们先去查一下，可能是我弄错了，说不定其实是人家小姑娘家里有超能力者存在，不小心沾染上了对方的能量而已。”
为了避免黎薇等太久，宋长歌两人并没有拖太长时间，不一会儿便返回原地。
黎薇又捡了一些枯木枝，将相机下的木头架子变得更牢固了些。看两人已经回来，便招呼道：“等的其实也有些久了，我把这相机开着，咱们上楼去我家吃顿晚饭再下来，你们同意不？”
这有什么好反对的？宋长歌和贝唐橘连连点头。
从电梯一路坐上去，打开门，堆放在客厅的纸箱子先给三人来了个下马威。
“咳嗯，毕竟好久没回来了，屋子里还没收拾干净，你俩见谅一下。”
宋长歌和贝唐橘自然是不介意的，她们帮着黎薇清理出一条路来，走到阳台向下看，正好能看见架在那里的相机。
“长歌，她的家和你的家简直是两个对照组。”洛妮莱拉揶揄，“一个全是东西，一个在最开始几乎家徒四壁。”
“这个嘛......人与人的生活习惯还是不一样的。”
黎薇将宋长歌和贝唐橘按进沙发，嘱咐她们有事没事就去阳台看一眼相机，她自己则去厨房下面吃。
为了能尽快下楼去蹲守猫头鹰，黎薇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三碗面端进了客厅。热腾腾的炸蛋在红油面条上冒着香味儿与热气，惹得三人肚子直咕咕叫。
“我找到了一点儿有关那个小女孩儿的信息。”黎薇翻出小区业主群的消息记录，“呃，让我调一下......”
她将手机递到了两人面前：“看吧。”
消息其实并不多。宋长歌和贝唐橘从这上面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江如诗。
这些消息里，大多只是生活中的琐碎念叨，或者就是询问小孩儿生病了有没有什么食疗法子之类的问题。
“那个小姑娘身体不好啊。”贝唐橘滑动着屏幕，慢慢往下翻。
“是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开始频繁生病的。”宋长歌说道.
黎薇咬着筷子，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这样啊？其实之前我还经常住在这边的时候——应该好几年前了吧——看见她父母带她去公园玩儿，那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