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辰到了。
宫子羽走到羽宫门口,抚摸着云为衫送他的刀柄:“谢谢你……阿云,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门口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宫子羽的思绪:“执刃大人,时辰到了。”
宫子羽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火烧云仿佛烈焰,汹涌无边。
他既是伤怀,也有感叹:“终于到了,这最后的一战。”
号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宫门乃至旧尘山谷,一排排侍卫在执刃殿前的广场两边整装而立。长长的红毯铺在中央,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
宫子羽拾阶而上,腰上挂着自己的佩刀。他所过之处,侍卫随之高举起刀,刃上有油,刀上燃火。
宫子羽慢慢走完台阶,来到高台上,向雪长老行礼。雪长老从黄玉侍举着的宝盘之中拿起执刃大印,交给了他。
“此乃执刃之印,今授予你,你当为宫门尽心竭力。”
宫子羽双手跪接执刃大印:“宫子羽愿为宫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完他拂袖转身,朝着高台下举起大印。
底下所有人已经会聚到高台下,一齐朝宫子羽再次行礼,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参见执刃!”
雪长老宣布:“请执刃选新娘。”
一片喜庆的颜色,却隐隐透出肃杀的气息。宫子羽眯了眯眼睛,面前新娘们的红盖头微微被风吹起一角。
他仿佛能看见她们的朱唇中透出带着的冰冷笑意。
宫子羽走上前,站在第一排的两位新娘虽看不清面貌,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她们出众的气质和婀娜的身姿。
他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云为衫低着头,紧张地等待着,心里有些期盼,可他却选择掀开了她旁边另一个新娘的盖头。
宫子羽已准备好一场厮杀,却还是在揭开的那一刻愣住了:“紫衣?”
面前的紫衣,眉目再不复往日温柔,她眼中血光迸射,再也不是万花楼那位缱绻婉转的紫衣姑娘。
“紫衣,你怎么会……”
紫衣笑着,依然用温柔的声音说:“羽公子,我其实不叫紫衣,倒是这身新娘的红衣比较适合我。我真正的名字,叫司徒红。”
云为衫大吃一惊。
南方之魍——司徒红!
“公子小心!”云为衫掀开盖头,将紫衣划过宫子羽身前的薄剑格开。
宫子羽惊喜道:“阿云!”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背叛了无锋!”紫衣武功极高,云为衫和宫子羽联手都难以对付,维持平手都相当困难。
屋顶埋伏的侍卫摘下隐藏在红色丝绸上的烟花筒,从中取出铜管暗器,手持瞄准。这正是花公子和宫紫商研究出的新型武器——山摧。
紫衣冷笑:“原来早有埋伏。”
宫子羽回笑:“今日自是要无锋有来无回!”
话音落下,连环的爆炸声响起,无数新娘尖叫倒地,烈火浓烟冲天而起,扬起一片土石沙尘。
紫衣平日的温柔优雅荡然无存,她将锋利指甲刺破自己双臂,让两股鲜血顺着雪白的臂膀流了下来。
她双手染血,从头发上拆下一支发钗,将上面点缀的纯白珍珠一颗一颗掰下,握在手心,红个透彻。
紫衣裙衫飘动,飞掠上屋顶,双手挥舞,染血的珍珠向四面八方射出。
屋顶手持山摧的侍卫纷纷滚落,嘴唇死黑,七窍流血。
云为衫挡在宫子羽前面:“公子小心,她的血有剧毒。”
宫子羽一将把云为衫拉到身后:“我有百草萃,是你要小心。”
云为衫用剑,宫子羽用刀,紫衣挡不住全部,就直接空手接剑刃,全然不介意,血越多,她就越兴奋。
宫子羽的刀在紫衣的肩头留下一道非常深的划痕,她的手掌抹过刀口,沾上大片鲜血,继而徒手扯过他的刀背。
沾满鲜血的手击中他的胸口,宫子羽被打倒在地,他却并没倒下多久,又飞身而起,直取紫衣喉间。
紫衣险险避开,可身前还是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负伤不轻。她不可思议看着他,尖声喊道:“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有中我的蛊毒!”
“哦?”宫子羽笑了,嘚瑟道:“无锋消息可真闭塞啊,我们宫门的百草萃就不能改良改良吗?新品,没见过吧?”
“不可能。”紫衣捂着胸口:“我知道了,一定是宁家人搞的鬼!”
紫衣狂笑起来:“我那好师姐,为了一个男人叛逃,最后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不对,宁槐那种人,他怎么可能背叛无锋?哈哈哈——”
“原来是败给了一个小姑娘啊!”她看似自言自语,却是猜中了所有关键。
紫衣笑得疯魔,黑暗中突然窜出一道鸦影,她躲得很快,剑尖却还是刺穿了她的肩膀。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紫衣毕竟是魍,怎么可能被轻易杀死?
紫衣回身,看见背后的人,居然是寒鸦肆。她暴怒:“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与无锋为敌吗!不自量力!”
紫衣满手鲜血都是剧毒,一掌抓向寒鸦肆。危机关头,云为衫和宫子羽双剑合璧,将她双手斩伤,配合默契,一套招式下来,行云流水。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趁他们缠斗之时,寒鸦肆看见地上侍卫手边滚落的山摧,眼疾手快地取了起来,冲二人喊道:“快让开!”
宫子羽带着云为衫飞身退远,紫衣受了重伤,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下。
就是这一秒的迟钝,寒鸦肆扣下山摧的开关——
爆炸声响起,紫衣的身躯倒下了。
高大的台阶上,尸骨遍地。寒鸦肆松了口气,抬起头看见天边汹涌的晚霞,绚烂夺目。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柔和、模糊,好似梦中之景。
“黑夜再长,也一定会有日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堵高墙可以阻挡太阳升起。只要你愿意等,就能等到。”记忆中的话语和此刻云为衫说的重合在一起。
云为衫眼含热泪:“你看,日出就是很好看,我没有骗你吧。”
寒鸦肆轻轻笑了,天边的云彩是七色的,澄净明亮,比任何一次霞光日落都要更壮丽。
他抓住云为衫伸来的手:“日出时的天空五颜六色。那些绚烂的,不是天,是云,就像是云做的衣裳。云为衫,是个好听的名字。”
“就是就是。”宫子羽插嘴说:“阿云啊,比天边的云霞更好看。”
“公子又取笑我了……”云为衫脸红着,眼中的感伤烟消云散。
寒鸦肆却也点头同意:“我觉得,他说的在理。”
几人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一只黑鸦不知从何而来,在冬日干枯的枝桠上跳了几下,忽而展翅,离开阴冷的暗影,向着明媚的朝阳远去,逐渐变成了渺小的黑点。
世人皆知它有一身亮色黑羽,却鲜少有人知道,那羽毛的颜色,在光影之下,其实是五彩斑斓的。
……
月宫外,一片荒野之地上,草木枯败。一个目光凶狠的男人脚下按压着枯草低落,他的肩头还落着一些雪,然而天空已经没有了飘雪。
他低头拍拍身上的雪,猛然回头。
从远处奔跑过来的雪公子和雪重子出现在他面前。
雪公子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北方之魍,寒衣客?”
男人低笑:“看来云为衫真的把消息送进来了啊……”
雪重子看见他手上的一双飞镰,低声说:“不对,他不是寒衣客……他是西方之魍,万俟哀。”
万俟哀微微一惊,很快淡定下来:“这双飞镰,倒是比我有名。”
雪公子有些不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人可以藏,脚印却不好藏。”万俟哀笑起来:“你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人的轻功不过关啊。”
雪公子咬牙低头,面带愧疚。
万俟哀嘲讽道:“看来就是你了。”
雪重子说:“既然你们知道寒衣客的苦寒内功心法对拂雪三式有压制作用,那为何寒衣客不来?”
“当然是去对付和他有缘之人……”
万俟哀不再说话,双手取下飞镰,伸展双臂,凌厉出击。
雪重子和雪公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样拔刀迎战。
枯叶飞舞,旋在几人脚下。
雪公子和雪重子苦苦应对万俟哀的飞镰,那镰刀锋利,自成弧度,他们久久难以近身,逐渐落于下风。
雪公子表情痛苦,动作迟缓,似乎体力耗尽,快要撑不下去了。
万俟哀一个假动作,寻到时机,飞镰攻向雪重子的要害。
身体在惯性之下向前推进,万俟哀勾起嘴角,却看见雪重子微笑起来。
死到临头,他在笑什么?
雪重子身后,方才还是力竭之相的雪公子,动作却突然鲜活起来,他袖中银光一闪而逝。
尖细的针头掠过弯镰,在惯性之下穿透护甲,没入万俟哀的身躯。经脉好似被冻结,毒素飞快地晕开,他引以为傲的双镰就这样从发麻的掌心脱落。
雪重子也随之使出拂雪三式,念动心决,刀光闪动。失去武器的万俟哀战力大减,被一招绝杀,斩落在地。
他挣扎片刻,眼中仍旧带着不可置信的迷茫,气绝身亡了。
“呼,对不住对不住……”雪公子看着他嘴唇黑紫,七窍流血的样子,手抖着把袖中的暗器弩箭收拾好,里面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吓死我了,第一次用暗器,差点一股脑全都用光了。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想起那个善用暗器的天才少年,一脸严肃地把这构造精巧的武器塞给他们时,雪公子脸色就止不住地发白:“唉,以后还是少惹他吧!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莫名其妙就中了暗器的毒……”
他顿了顿,看一眼地上的万俟哀:“死个不明不白!”
雪重子止住他的啰嗦:“行了,我们快走吧,还要去月宫跟他们回合。”
……
与外界的混乱不同,角宫里简直清静得过了头。
宫尚角盘腿坐在床上禅思,听见细微异响,猛睁眼睛。
一阵风吹进房间,夹杂着一些碎雪,身影一晃,寒衣客已经站在屋中。
宫尚角立即认出了寒衣客——此人正是当年杀害朗弟弟和母亲的凶手!
宫尚角目眦欲裂:“是你!”
寒衣客注意到宫尚角怒视的目光,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不由大笑起来:“十年前没能送你与家人团聚,想必那孩子还在下面等着你,他一个人多寂寞,可别叫他等太久了。不必强作挣扎了,你此刻内力尽失,就让我送你一程,黄泉路上,我念经为你超度。”
突然,身后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宫远徵从天而降,手握双刀,发射几枚银光,脚下的墨池水面之上浪花激荡。
他桀骜不驯地笑着,下一刻,寒衣客的金刚轮一晃,划出一道金属光泽的弧线,那银光消失其中不见。
宫远徵震惊:“怎么回事!”
寒衣客看着被金刚轮牢牢吸住的暗器,再催动内力一震,暗器叮叮当当掉落在地。宫尚角提醒说:“他的兵器里有陨铁,可以吸附暗器和兵刃,小心。”
宫远徵皱眉:“哥哥,他是谁?”
“就是他,杀死了我娘和朗弟弟。”话音落,刀锋至,宫尚角突然出手袭击,动作迅疾,划破了寒衣客的衣服,差一点点就能砍中他的身体。
“你的内力为何还在?”寒衣客再不敢轻敌,周身寒意缭绕。
宫尚角不答,举刀向前,步步紧逼,杀气重重:“今天就是送无锋上黄泉路的良辰吉日。”
寒衣客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半月之期、至暗时刻……也是你们故意让上官浅查到的吧?”
宫尚角却神色平静,眼中无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角公子真是好算计。”
“我也想被你夸奖,可惜好算计的人不是我。”宫尚角不跟他废话,刀光一挥,彼此交底,实力相博。
宫尚角与宫远徵合力,一正一侧,明攻暗袭,一直从屋内打到院外。寒衣客身形轻盈,游刃有余,掌心内力迸发,几人打了数个回合,难分高下。
宫尚角抓住时机长刀突进,寒衣客突然转动圆环,内力汹涌而出,竟把他的长刀绞断,分崩离析,掉落在地。
寒衣客手中圆环光芒闪动,径直攻向宫尚角的咽喉。宫远徵救兄心切,用手去挡环刃,戴着金丝手套的右手自然无事,而他的左手,已然鲜血直流。
宫尚角趁他为自己争取到的瞬间,抓起地上残刃,插进寒衣客的心脏。
寒衣客临死前聚焦全部内力,一掌打向宫尚角的心脉,随后倒地,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宫远徵看他死去,口含鲜血,绽开微笑,凄冷惨然。
宫尚角被最后一击打飞,后脑撞在柱子上,口中涌出大量鲜血,昏迷过去。
“哥……哥!”宫远徵回头看见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双手筋脉寸断,挣扎着用衣摆死死缠住自己冒血的双手,朝哥哥爬去。
手上痛不及心中半分。
少年眼里泪水奔涌,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宫尚角!”
惨痛的声音在角宫寂冷的院落回荡,可惜无人应答。
……
后山花宫,悲旭小心翼翼地朝着树根缠绕的佛龛走过去。结果发现原本搁置无量流火图纸的地方空无一物。
花公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镜花水月,徒劳之物。”
悲旭回头,看到拖着一把长刀的花公子出现在他身后,威风凛凛。
“我已等候你多时,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慢一些。”
悲旭淡然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花公子调侃道:“哦,对!你是来找无量流火图纸的!怎么办?它听说你们要来,害怕得躲起来了。”
悲旭不理会他的玩笑:“说出无量流火的所在,可以让你活命。”
花公子故作沉思道:“事关生死啊,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图纸现在可能在前山,也可能在宫子羽手里,也可能在我身上。你猜猜,它到底在哪儿?”
悲旭脸上露出狰狞一笑:“你挺有意思。”说完,拔剑出击。花公子举起刀,迎接悲旭的攻击,两人一路打出去,打到七座雕塑所在之处。
悲旭越战越勇,花公子节节败退,一个交手,手中的刀竟被对方的剑砍断。
花公子愣住:“好厉害的剑……”
悲旭脸上露出一种伤感,像是无敌天下后的落寞:“厉害的不是剑,是人。剑术高手不滞于剑。飞花落叶、新竹旧衣皆可为剑,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我没你那么高的境界。”花公子咂咂嘴:“我的人不厉害,但我这里的刀很厉害。这是我们祖祖辈辈锻造的心血,我要用它们将你斩杀于此!”
“可惜。”
“并不可惜。刀断了再铸就是,无锋一日不除,花家就将永远铸刀。”
“你还是没听懂,我从来不会可惜刀剑,天下万物在我眼中皆是刀剑。我可惜的是你这个人。问你一个问题:你死了,有人会为你伤心吗?”
花公子却笑了:“当然有了。我又不是你,无锋之人,无情无爱,就是死了也不见得有人会替你收尸!”
花公子想起那天花宫里,花长老正在责骂他,宫远徵和宁楚楚却闯了进来,说要他替宫门锻造独特武器。
花长老还在气头上:“让他造?”
“是啊。”宁楚楚笑了一下:“花长老,你不知道吗?其实花公子之所以跑去前山,是因为要和大小姐一起研制武器,而且已经大获成功了。”
花长老愣了愣。
“是月长老跟我们说,可以来找花公子帮忙。”她继续说:“他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啊……”
花公子默默接过图纸,上面是精巧的袖中弩箭,难的是,武器构造复杂,却要让开关尽量做的简单,即使初学暗器之人,也能很快学会如何使用。
“如何?”花长老气消了,也回过味来,他似乎对这个儿子总是太过苛刻。
“很难,非常难……”花公子一笑:“但我,可以做得到。”
思绪飞速拉回。
花公子的话彻底激怒了悲旭,时间转眼即逝,花宫的六尊雕塑已经破了五个,只剩下最后一把刀。
花公子抹掉嘴角的血,丢下手中的断刀,将最后一把刀从雕塑中抽出来,喘着粗气道:“可惜山摧都被搬到了前山。”
“确实可惜……你知道你没有机会赢我吧?”悲旭面带怜悯。
“我知道你只用了不足五成的功力。”
悲旭纠正道:“三成。”
花公子无赖一笑:“我管你几成!”
“你的能耐用尽了,我的耐心也用完了。”悲旭的攻势变得非常凌厉。
花公子已经战斗多时,力气消耗殆尽,瞬间被击飞。悲旭的剑锋即将落下,却突然被一把长刀架住,花长老现身,挡在了花公子面前。
“苍老之躯,垂死之暮。”悲旭完全没把花长老放在眼里,全力攻击,花长老招架不住,马上就要被他一剑刺穿心脏。
“等一下!”地上的花公子突然怒吼起来:“你放过我爹,我就告诉你无量流火的图纸在哪里!”
悲旭手上的动作停了,转而把剑横在花长老脖间,笑了:“一言为定。”
“逆子!”花长老气得横眉竖眼:“你今日若是为了让我苟活,把秘密说出去,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爹……”花公子哭丧着脸:“不行,我做不到!”
“我一把老骨头,半截入土,死不足惜,你还有什么犹豫的!”花长老满脸悲愤:“不许说,不然我亲手宰了你!”
花公子却哭了起来,无视了破口大骂的花长老,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一处密室,按下开关,门缓缓打开。
“图纸,就放在里面。”
悲旭依言将花长老推给了他,毫无防备地冲进了密室。
他定睛一看,里面竟然全是炸药,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是在演戏给他看!目的就是引他掉入陷阱!
轰隆一声,他身后放下一块只能进不能出的断龙石。密室的墙壁上,几块青白石砖陷落下去,钻出黑洞洞、泛着寒光的火药筒。
火药点燃,石门震动,尘埃四起,轰响连声。而花长老和花公子却早已退出花宫之外,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爹,我们成功了……”花公子说。
“先去处理你的伤口。”花长老拉着他就走,脸上没有喜悦,满是担忧。
“爹,我们成功了啊!”花公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花长老看他高兴的样子,眼角却莫名地湿润了:“孩子,你是爹的骄傲。”
花公子大大咧咧的笑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爹脸上明显的骄傲与自豪。
“孩子,你早就是我的骄傲了。”花长老落泪:“我应该早些夸奖你……”
“爹!”花公子也早知道爹对他的良苦用心,扑进他怀中,喜极而泣。
……
月宫之外,寒鸦柒杀了过来,被竹林内守着的金繁拦下。两人话语都不多,未曾交谈便动起手来。
金繁全力攻击,使出杀招,伤了寒鸦柒。寒鸦柒见势不妙,准备撤退,却看见金繁身后走出来的上官浅。
他眼睛一亮,对她使了个眼色。
二对一,他在正面进攻,还有一人背后偷袭,金繁凶多吉少!
可没想到,寒鸦柒的刀弹落在地,却是本该站在他这边的上官浅所为。
寒鸦柒眸光冷了下去:“上官浅?”
上官浅移开视线,没有向他解释。寒鸦柒咬牙,运功逃走,金繁趁他受伤,也想要追击上前。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
“金繁,你留在这里,我去。”月公子轻功了得,脚点翠竹,声音远去。
金繁想了想,月宫里还有手无寸铁,没有武功的人,确实需要他来守护。
他想起方才出手相助的上官浅,正想回头道谢,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竹林四季苍翠,即便是在隆冬,万木凋零的季节,也永葆本色,苍劲挺拔。
寒鸦柒倚靠在竹下,奄奄一息。视线里闯入一抹裙角,他嘴里冒着血,喊出她的名字:“上官浅……”
上官浅蹲下来,眼里竟然有泪。
“为什么?”寒鸦柒嗫嚅道。
上官浅看了看他,突然伸出手,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一起走。
寒鸦柒却笑了,摇头垂目:“你自己走……”
“你不怪我?”上官浅终于出声,却是有些哽咽。
“不怪你。”寒鸦柒咬碎了牙齿间藏着的毒囊,嘴里涌现出暗绿色的液体,这是打算服毒自尽了。
他笑着说:“你来找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走吧,你要好好活着。”
上官浅放下死去的寒鸦柒,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