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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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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紧赶慢赶,终于是来到了悠心医馆的门前,苏文惜生怕萧令辞又作出之前那样有违尊卑的事,便忙不迭的先他一步掀开帘幕跳下了马车,也不管此举会不会太过失仪,毕竟她还是害怕自己风评被萧令辞连累的。

只是悠心医馆的门虽然敞亮亮的大开着,苏文惜踏进去后环顾一周,发现只有乱糟糟的病人,以及几个药童,却不见那道艾绿色的影子。

不仅没见着谢清徽,在与正堂只有一帘之隔的病房里,苏文惜甚至也没有看到蓝英的影子,于是她只能从病房折返到正堂,去询问昨天那个叫鹤童的药童:

“小大夫,你家谢神医去了何处?”

鹤童正在按照谢清徽留下来的药方抓药,听到苏文惜所问他连头也不抬,依旧忙碌于手下的动作,一板一眼道:

“我家神医有事出去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快就能回来,贵人不妨坐着等一会儿。”

“好,”苏文惜应下,恰好这时萧令辞走了进来,身为皇子却毫无架子的坐到了正堂的木椅子上,拨开扇子给自己扇起了风。

而苏文惜却并不打算在里面等着,便提脚又走了出去,萧令辞见状挽留一声:“苏大人不如坐一会等呢。”

“不了,我去外面透透风。”

“那也好,”萧令辞并未不分场合的纠缠,只是摇着手里的扇子,望着那边闹哄哄的几人,以及那个呆呆傻傻的李二,凤眸划过若有所思。

悠心医馆的门前,一条青石板路边上就是蜿蜒的河流,河岸边有柳树挺拔屹立,虽然如今是秋天,还没有垂下万丝绦,但枝丫上还是可见隐隐绿意,苏文惜就站在一棵粗壮的柳树底下,手不禁抚摸上柳树粗糙的树皮,深陷在纷乱的思绪里,有些感慨,连身后道路上马车辚辚之声,也未察觉。

彼时谢清徽从马车下走下来时,抬望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身着一袭松绿的佳人,及腰墨发被风拂起翘着发尾,抚摸柳树时手臂的衣衫略微往手肘处堆落,露出一截洁白莹润的纤纤素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窈窕娉婷,风神楚楚。

蓦然,苏文惜似有所感,于风中转身回眸,与谢清徽的目光遥遥相对,这一瞬间,仿佛穿过尘封的往事,在一别经年的酩酊大梦里,得以窥见的经年旧痕,如残春般,携风伴雨如驰骤。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原本被重重心锁关在了记忆深处,不愿想起来的幼时回忆,一下子如梦如幻充盈在谢清徽眼前。

那是熙丰六年,一场春雨的开篇。

彼时只有十岁的谢清徽,还远不及若干年后大病一场的那一身瘦骨伶仃,十岁的他因母亲谢静雅的溺爱,不加节制,直接养成了胖乎乎的糯米糍,谢静雅却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还爱极了去捏一捏他肉肉的脸颊。

但是一切的转折,都发生于云水纺织厂边上,新开的一家大儒创办的学堂里,因那位大儒桃李满天下,风评甚佳,谢清徽就被谢静雅送了进去,当时学堂里并没有什么招生准则,布衣百姓家的孩子照样可以进。

而当时的谢清徽,尽管在学堂里会因表面崇高的身份而被尊重,但是这尊重也只是外表,实则一些学子拉帮结派,嫌弃他这胖乎乎的身材,便暗中排挤,孤立了谢清徽。

“你们看他那个样子,怕是跑几步就累的不行了,哈哈哈,”那些半大小子聚在一起,隐隐嫉妒的,夹枪带棒的,悄悄编排着坐在远远的另一侧的谢清徽。

而谢清徽手捧着书卷,只听到他们在模模糊糊说着什么,一个个面上还笑得各位没有好心,尽管年幼,但直觉敏锐的他还是知道,这些人估计又在议论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大儒教的确实很好,谢清徽早就离开这个学堂了。

别的学子都是结伴而行,而谢清徽哪怕心性孤冷,却也只是半大年纪,难免还是会因自己被孤立而生出寂寞,难免还是会渴求一个,完全发自本心而不出自家世的玩伴。

大儒又讲完了一节宣布他们可以有两刻钟的自由时间,谢清徽拿着一本诗经走到外面,选择了一颗粗壮的柳树,就席地而坐,打算沐着天光,而观览书籍。

这时,距离谢清徽不远处,高高的墙壁那边,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似砖瓦相碰,衣衫揉皱的声音,谢清徽被扰的书上的字都变成蚂蚁爬走了,他便移开目光抬头看向了墙那边。

结果刚好就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以及攀着墙壁的那一双,瘦到几乎没什么肉的手臂。

她似乎也没想到,第一次干坏事就和别人对上眼了,有些营养不良的脸蛋上划过一丝难为情,正欲松开手再缩回墙那边时,谢清徽眼疾手快的出声拦住:

“等等。”

她被吓得一个哆嗦,扒在墙上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却也因为好奇,没有急着立马回去,只是稳住了自己,探出一个头来,眨着亮汪汪的眼睛望着谢清徽。

目光友善且干净,不可否认,谢清徽被击中了一瞬,往日里那些同他攀扯的人,无一例外不是因为他代表的谢家,可她对自己展露出来的目光,却如小鹿一般不染尘埃。

只是那一张小脸实在有些瘦瘪了,面色也是苍白中透着病气,若是有点肉,再红润一些,定然是像个福娃娃的,真不知是不是家里人苛待了她,以至于养的这般骨瘦如柴,好像风一吹就能跑。

“你是谁,为什么想要翻墙?”谢清徽不是个热络的人,世家大族的出身让他无需去讨好谁,因此他就这样板着脸,语气干巴巴的询问了这么一句。

“我……”她道了一个字,却没什么力,让人听不清,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便又提高了几分音调道:

“我好奇。”

“好奇什么?”

“每天听着你们的读书声,我就好奇,你们在读什么,所以我就翻墙想要看看。”

见她身形有些颤颤巍巍,显然是扒不住的样子,谢清徽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她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栽下去,便急忙道:

“你先下来,别扒在墙上了,摔了还不是家里人心疼。”

她嘟囔了一句,因为太小声,谢清徽没听清,但她还是听话的一个翻身,啪一下落地后拍了拍手,站在那里看了看谢清徽后才有些拘束的走了过来。

“我刚刚看见你在看书,”她说。

谢清徽点了点头,“你很喜欢书?”

“不是,”她攥紧了洗到褪色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读过书,但是我特别羡慕那些读了书的,感觉和我这种就不一样,如果可以,我也想识点字,多明白一些道理。”

“你多大了?”

“九岁。”

九岁,应该是入学堂的年纪,她却是从隔壁的纺织厂爬墙进来的,谢清徽心里仿佛知道了什么,便问道:

“你家里人待你不好吗?”

她听了这个问题,有些羞于启齿,好似家丑不敢拿出来说怕被人笑话看低一般,只是低下了头,语气含糊道:

“一般吧,我是领养的,下面还有个弟弟。”

见她不欲多言,谢清徽也知道分寸,只是拾起那本诗经,在她面前晃了晃,语气轻巧地问:

“你不是想识字吗?我教你如何?”

“真的吗?”

她的眼睛一下子放了亮光,那崇拜的目光看得谢清徽十分受用,便一口应下:“真的。”

“你叫什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会报答你的。”

听到这个问题,谢清徽心底有些迟疑,谢这个姓太过响当当,若是说了,她肯定就知道自己是谢家那位嫡出的公子了,到时候估计她就不会有如今这般完全没有所图了,说不定也会和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一般,想到那个场景,谢清徽一阵烦躁,便选择隐下真名,随口掐了名字:

“伯棠。”

“好听的名字,我叫稚奴,”她笑着同谢清徽交换了名字,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其实是个好养活的贱名,她不识字,自然更无从知晓如今自己笑着说出的这个名字里,其实掩藏着多少敷衍。

可谢清徽知道,他欲言又止,很想说帮她再起个名字,可是自己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关系还没有近到那个程度。

待到以后熟悉了吧,以后再为她重新取个名字。

她并不知道谢清徽的这些心理活动,只是眼馋的看着他握着的那一本诗经,有些着急:“那么伯棠,你可以教我认识认识你手里那本书了吗?”

见她这般情态,谢清徽不由一笑,他又坐回了柳树底下,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也过来坐下,待到两人都盘膝而坐后,谢清徽展开手里那本诗经,泛起了难。

他如今还不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仅仅只是肚里半瓶墨晃荡响的人,要教她从识字开始,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但他并没有心生畏缩,直接随机翻到了其中一篇诗中。

而那篇诗,正是《子衿》

“我先诵读一遍,再逐字教你。”

“嗯嗯,”她点了点头。

谢清徽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开始诵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直到读完,她都处在一个惊讶的表情上,谢清徽见状有些不解,便询问:

“怎么了?”

“这个我知道,有一个姐姐会唱这首歌,还教会了我,调子可美了,伯棠你要听吗?我唱给你听。”

“好。”

谢清徽放下诗经,转而看着她。

彼时正是春日,惠风和畅,杨柳依依,碧玉丝绦千根垂落,而她站起身,几根长长的绿带子就顺势落到了她肩上,人与景相依,极尽人间的温柔。

她酝酿了一下,就用轻柔的语调娓娓唱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少女清亮的声音哪怕久别经年,也依旧镌刻在了记忆深处,只是这回忆中的子衿,被眼前现实画面里的声音交缠切断:

“谢公子?你还好吗?”

秋日的光斑在折射下夺目而绚烂,谢清徽终于回神,从回忆里抽离思绪,望着眼前一脸关切的苏文惜,他恍惚到了极点。

为何会突然想到那些事情,明明在得知她的死讯后,那些回忆就已经变成了触之会钻心剜骨的疼,难道是苏文惜与她,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才生出幻觉的?

可是面对如今的苏文惜,谢清徽发现他许久都死寂如深潭之水的心竟然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波澜,这个发现让他大为诧异,以至于痼疾重发,喉咙涌上腥甜,他压抑着咳意,手忙脚乱从怀里找出药后,干口服用了下去。

不行,苏文惜不是她,这可笑的动心,就应该彻底抹除,再也掀不起风浪,谢清徽暗想。

而苏文惜见他久久不语,一会神色怅惘,一会神色慌张,一会又失了血色,也是纳闷的很,暗想自己不过就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尽管她也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可还不至于此啊。

于是她又问了句:“谢神医?你没事吗?”

“没事,”谢清徽淡然的回了一句,又恢复到之前那般碾冰为魂的样子,抬起脚步就要往医馆里走,只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眸复杂地望了一眼苏文惜,问:

“苏大人,你的名字可是苏文惜”

“……”苏文惜有些无语凝噎,不知他怎么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便点了点头,无力再言。

文惜,不朽盛事谓之文,依依不舍谓之惜,很好的意象,与当初为她想的名字殊途同归,也不知是实在有缘还是如何,谢清徽竟然能在苏文惜身上,频频看到熟悉的影子。

“这名字不错。”

谢清徽轻飘飘赞扬一声后,就走入了医馆,留下苏文惜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愣是摸不清他这举动的用意。

“苏大人,你来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蓝英的声音,苏文惜看去,见确实是她,便笑着招了招手道:

“蓝英,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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