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

这支手机的主人，难道是百灵？

可百灵的死讯传遍了千家万户，黎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他此时打过来的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黎豺。

电话那头的黎豺也没有在意，继续絮絮叨叨着：“那个叫小丽的女孩子只是我的同事而已，她那天奶茶点多了喝不完，就分了我一杯。”

“可她嘴馋，又想尝尝我那杯的味道，我才会让她喝了一口……”

“后来下雨，我顺路送她回家，她是没站稳才会摔到我怀里的，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你相信我。”

“你要是在意，我以后都和她保持远远的距离，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冰翎顿时一挑眉，厌恶的眼神克制不住地飘了过来：“好绿茶一男的。”

地瓜却疑惑不已：“和他在一起的不是柳絮吗，这个小丽又是谁？难道他还不止一个编外女友……”

黎豺还在说话，似乎没有听到几人的吐槽。

“灵灵，我们的婚期都定了，我发了好多帖子出去，亲朋好友们都很期待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我给你道歉，你要是不解气，就打我骂我，不要闹了，好不好？”

冰翎受不了了，抢过手机就要开骂。

但此刻，一道清冷又温柔，如山间泉水，又似婉转莺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黎豺，你不用演戏了。”

“小丽就算了，那莹莹，玥儿，还有柳絮呢，你怎么解释？”

“你以为我收到的证据里只有一两张照片吗，不，还有你买计生用品的明细，开房的单子，以及每个情人节给不同的女孩卖花的账单……”

“你倒是玩得花，一个月里能兼顾四个女人的生日，还用心挑选了不同的酒店制造惊喜，呵，想想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只觉得恶心！”

听到这里，黎豺也沉默了。

百灵还在说话，她的声音冷静又淡漠，但依然能从毫不在乎的语气里听到一丝痛意。

“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不过还好，上天让我在婚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我们到此为止了。”

“对了，我之前一共借给你30w，记得转账给我，不然别怪我把你劈腿的证据发到你们公司，让你身败名裂。”

说完之后，电话咔嚓一声挂断，嘟嘟嘟的忙音传了出来。

看来这并不是一通从外界打进来的电话，而是一段过去的电话录音。

地瓜握着手机看向其余几人，面色有些难看：“这黎豺也太恶心人了吧？”

冰翎冷笑：“我这辈子最讨厌这种渣男，祝他早日车祸！最好半死不活送我手上，我绝对给他选个最好的太平间！”

邢队长的关注点却有所不同，“这通电话像不像一个提示？是让我们去查黎豺和百灵的恩怨吗？”

他跺了跺脚，踩着脚下湿润的泥土：“我一直怀疑，这个地方就是当时关押百灵的窝点，游戏正是取材于百灵案件，然后进行了一些夸张和妖魔化。”

“百灵当时能逃出去，那我们要找的线索说不定就藏在百灵身上。”

听到这里，郁小白朝邢队长投去一瞥。

邢队长继续回忆起诈骗案的细节，肯定道：“百灵案件的卷宗里根本没有提到黎豺这个人，她在被骗前一个星期，因为中了大奖，独自出去旅游了，人是在转机的时候被人打晕带走的。”

“和她一起遇害的，还有在同一航班的几位乘客，她只是其中一人，所以当时并没有怀疑她有被人设计的可能性。”

“但如果黎豺欠她30w没有归还的话，百灵死去，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地瓜一拍大腿：“确实很有可能！柳絮急着下线，就是去质问黎豺去了，看来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闻言，邢队长脸色巨变：“按这个说法，黎豺那边说不定有个完整的犯罪链，柳絮贸然去刺激他，非常危险！”

地瓜一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黎豺的事是他透露给柳絮的，柳絮要是因此出事，他也过不去心里这关。

在游戏里杀人是一回事，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要是因他而死，他恐怕这辈子都睡不好觉了！

“那怎么办？”

他焦躁地跺了跺脚：“那不然我也下线吧，我去找柳絮，让她先不要冲动……”

话音未落，郁小白举起了手：“你们担心黎豺发难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她指了指自己：“我们的游戏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把他的意识攫取到游戏中来，就像你们一样，本体进入昏睡，失去行动能力。”

“那有什么条件吗？”冰翎好奇，“他又没有和我们一样戴头盔。”

“不需要戴头盔。”郁小白摇头：“我们用的是一种比较神奇的力量，呃，你们就当是灵异高科技吧。放心，对他本人不会有什么损伤。”

……

“那你动手吧。”邢队长拍板：“先把他控制住再说。”

郁小白点头，对柳梵真说：“抓他进来吧。”

柳梵真答应：“等我五分钟。”

说着，他把自己这边的画面直接脑内传输给了郁小白。

他现在已经跟随着清醒过来的柳絮潜行到了黎豺家的附近，他看着柳絮满脸怒色，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一栋单身公寓。

公寓十四楼201，正是柳絮和黎豺的小小爱巢。

“黎豺！”

柳絮输入密码后冲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正在阳台上打游戏的黎豺。

男人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柳絮，疑惑挑眉：“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出去玩了吗？”

柳絮咬牙，满心复杂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低声问道：“你说，百灵被骗和你有没有关系！？”

闻言，黎豺手中的手机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手机屏幕碎裂成无数块，每一块都倒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一把挥开柳絮，“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百灵！”

看他这表现，柳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眼泪簌簌落下：“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这么骗我……”

黎豺强压下心头慌乱，要去拉柳絮：“好啦，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坏话？外面的人知道什么，都是谣言罢了，你是我女朋友，你才是我的最爱……”

话没说完，他的眼前刀光一闪。

噗呲——

一丛血花绽放。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柳絮握着一把水果刀，满脸愤怒地对着他，鲜血滴答滴答从他的手掌心滑落，浸透了地上雪白的毛绒地毯。

短暂的呆愣之后，疼痛唤醒了他，让他整个人怒不可遏。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他着急忙慌地想找东西包扎伤口，可他没有注意到，地摊上的血色渐渐变淡，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下一秒，他眼前的公寓忽然消失无踪，他整个人突然一脚踩空，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啊——”

一声惨叫后，黎豺整个人突然从公寓内消失了。

柳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阳台，许久之后才喃喃道：“黎豺！？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然而下一秒，身后的公寓门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

“好了。”

郁小白看向紧张的几人，“柳絮确实去找他了，而且发生了一些流血冲突，还好，在事态变得更严重前，我们把他弄进来了。”

说完，众人就听到系统播报。

“检测到新玩家黎豺加入，欢迎来到血肉工厂，祝你玩得开心。”

“检测到黎豺和副本契合度达80%，为避免玩家过度融入副本，对黎豺做出限制，与其他玩家对话时，三句内必须要有一句是真话。”

播报完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和副本过于契合？

地瓜四下张望，但没有看到半个新人的影子——黎豺人呢？

此时，午休时间已过。

几个变得更加破破烂烂的打手走了过来，他们手中都握着寒光闪闪的狼牙棒，显然是做了临时的武力加强。

就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工厂的大喇叭里突然传来一首悦耳的曲子。

那是一首轻快又充满力量的小曲，没有歌词，只有一个婉转轻盈的女声在低低哼唱。

她的声音很轻，却极具穿透力，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子弹一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射进了心里。

虽然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句描述，但听着这曲子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是一首关于自由的歌曲——女声充满希冀，如同渴望天空的笼中雀，在一遍遍回忆蓝天的颜色和微风的触感。

听着这歌曲，那些破破烂烂的打手们抱头发出哭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折磨他们已经腐烂的神经。

他们的身体则溃烂得更加迅速，甚至走着走着，身上的部件就掉落下来，有些更是直接扑倒在地，成了一堆烂骨头。

“怎么回事？”

地瓜瞪大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都死了，那我们还玩什么？没有反派了，我们不是为所欲为吗？”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那个大坑里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此时歌声也戛然而止。

几人悚然回头，便看到大坑里的尸体们……动了起来。

那些残缺的身体们仿佛被什么力量操纵着，从深不见底的坑洞里爬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们原本残缺的四肢断口处，长出了黑色的粗壮藤蔓，那藤蔓表面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弯钩一般的倒刺，寒光闪闪，令人望之生畏。

“呜！我回来了——”

“好痛啊，谁砍掉了我的手，好痛啊！”

“报仇，我要报仇！”

“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

“新生”的复仇者们宛如蚂蟥一般，依靠着藤蔓从污浊的水坑里爬了出来，扑向坑边所有站着的人——当然，也包括玩家们。

地瓜勃然色变：“见鬼！他们怎么敌我不分的，我们也是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