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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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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钿要再叫新鲜的,魏明莱却说不用,让厨房热一热便吃了。

她在吃食上一向没有太多讲究。

吃过饭已是夜深,隔着门仍能听见笑声鼎沸,隐隐还有丝竹管弦声,顺着楼下的清河,飘窗而来。

她来找春钿,但很少留宿,因为有些认床,在外边玩儿到再晚,三更了也要提着灯笼赶回家,睡在那张黄花梨木雕花架子床上。

那床倒也不值多少,远远比不上魏明茵的黑漆描金螺钿拔步床,一张就价值千金。

不过因是她母亲的旧物。

床上挂的绣草虫纱帐也是她母亲往年用的,如今已经很旧了,魏明莱不许人换下。

只要躺在那张床上,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眼下她下定决心不想见她父亲,和父亲要逼她嫁人相比,不能睡觉还算能够忍受。

春钿知道她认床,也只能让丫鬟多拿几床褥子来,把床垫得软软的,又用香熏暖了被褥,放下绡纱帐子,点了鹅梨帐中香,指望她睡个好觉。

魏明莱穿着春钿的一件樱桃红寝衣,到了帐中把束起的头发放下来,青丝满满一把,铺了整个枕头。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她闭上眼睛。

“你也收敛些,免得师父责骂。”

又见鬼!为什么一闭上眼就想到他。

魏明莱猛地睁开眼睛,颇为恼怒。

他是在担心她?

她不需要!

谁给的他这个胆子?敢来对她置喙。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父亲当着他的面责骂她的次数还少?他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从来眉毛也没抬过。

大半年没见,见了面就想管东管西?

“春钿,你睡了吗?”

春钿就睡在旁边暖阁的炕上。

魏明莱听到她“唔”了一声,要睡未睡,侧过身来看向她那边,说道:“春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让我大哥把你娶回去。”

春钿听了这话,心头自然一喜,不过她有自知之明,淡淡道:“你说梦话儿呢。有你那位尊贵的公主后母在,我可不敢进你家门儿。”

“她才没资格管我大哥!她一边对我大哥好,一边又想方设法地要生自己的儿子。她那屋子里总是一股药味儿,还以为我闻不到呢。”

静夜里,魏明莱压低了声音,她的声音本就柔和甜美,只是白日里为了配合她嚣张跋扈的性子,不得不显得张扬些。此时听来,软绵绵的,才像一个温柔纯情的小姑娘。

“明莱,别管我了,我这辈子还能去哪儿?倒是你。”

“我怎么?”魏明莱转回身,平躺着,嘟了嘟嘴,竖着耳朵听春钿的后话。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暗夜说静也不静,外边的笑声乐声细流似的,从门缝儿漏进来。

春钿实在困了,快睡熟时,忽然被什么冰了一下脚,惊醒过来,发现明莱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春钿发现冰的是魏明莱的脚,“为什么脚这么凉?”

“我一向这样。”魏明莱笑嘻嘻的不在意,春钿却说要丫鬟打热水来泡泡脚。

“不必了。费事儿。”明莱拉住她,抱住她一边胳膊,“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你要说什么?”春钿知道今晚是不要想睡了。

“你刚才说的,我怎么了?”

“你,还用我说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才十四五岁。那时候我以为等你成了亲,就会收敛,再不会胡闹来这样烟花之地,没想到三年了,你......”

“我还没嫁出去是吗?”魏明莱把脸贴在她的肩头,撇了撇嘴。

“非得嫁给严大公子吗?”春钿略有耳闻,这严汝森是户部尚书的长子,儒雅风流,文采出众,多少高门贵女盯着。

而魏明莱......

春钿问她:“为什么一定得是严公子呢?”

魏明莱垂眸想了想,似乎没别的原因,就是一心的想和他在一起,日日都能见到他,关心他,陪着他。

“他。小时候他父亲还不是尚书,家里过得紧巴巴的。娘和严夫人是手帕交,常照顾他家,总带上我。”

魏明莱陷入回忆,“春钿,你吃过街边卖的那种,两个铜板的糖吗,用两根细棍子缠起来,舔一口都甜死人。汝森哥哥的手一边牵着我,一边牵着我弟弟,买给我们吃,他自己却不吃。连他妹妹也没份儿。”

“所以,他两个铜板就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魏明莱没说话,一时思绪纷繁。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娶了别人,你怎么办?”

春钿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醒,这位严汝森严大公子,对明莱绝没有其他意思。不然不会让她等这么久,还让她追着他闹这么多笑话。

“能怎么办。不嫁人会死?”

“明莱啊。”春钿摸摸她的头发。

春钿自己还没把自己的命闹明白呢,此时为魏明莱感到无限的担忧,不禁劝道:“不如,你就嫁给安定侯吧。”

话音刚落,她感觉胳膊处的温暖一松,迎上明莱的直视。

“怎么?安定侯不好吗?”

魏明莱冷笑一下,幽幽道:“好,好得不得了。我这种没教养的丫头,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人。”春钿从没听过她这种语气,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是他说你配不上他?”

“那倒没有。”

“我觉得你可能对安定侯有些误会。”

“误会倒没有,只是单纯的厌恶。”

春钿听她说过安定侯在瞒着人教她武艺,但每次话题涉及到他,魏明莱总是一副不愿多提的神色。

“厌恶吗?我倒常常听你说起他。”

“我哪有常常说起他。”魏明莱撇了撇嘴。

春钿知道她又闹起脾气了,“哦”了一声不再多嘴,伸手替她掖了掖肩头处的被褥。

“他就是有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本事。爹为什么总要夸他来贬低大哥,大哥才是最好的。钟宪那小子,总是这么沉着张脸,心思深得很!物以类聚,难怪魏明茵喜欢他。”

春钿倦极了,明莱的声音变得飘渺,她听到她说:“咱们不说他了,影响心情。”又听明莱叫了她两声,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坠入梦乡。

没人和她说话,魏明莱自然不想自言自语,干脆闭了眼,强迫自己睡觉。

恍惚间她起身穿衣,转眼就到了家门口。心里不愿踏进去,最终却进了父亲的院子。

大长公主还是那副嘴脸,端坐在楠木交椅上,冷眼审视她。魏明茵坐在下边的椅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她刚想转身走人,下一秒却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她猝不及防揪过她的头发,把一根金镶大珠宝螳螂捕蝉簪横栽进她发髻里,松开时顺手推了她一把。

魏明莱跌出老远,把簪子拔下来一看,正是及笄那日簪上的。

心里正不快,下一刻却见到严汝森笑着朝自己走来,她转怒为喜,扑过去抱住他,不知哪里多了一张床,两个人跌进帐中云雨。

那衣衫脱着脱着却变了颜色,怎么是钟宪的一身盔甲!冷硬冰凉,她忙缩回手,一看,哪里还有严汝森,竟然是钟宪,正沉着脸,眼神冷漠地盯着她。

“啊!”她猛地伸脚踢过去,却听到女子的叫喊。

醒来见春钿坐在身旁,捧着脚呼痛,“我的姑奶奶,你睡觉怎么这么不安分,没来由地踢我一脚,好大的力气。”

魏明莱忙说“对不起”,移了蜡烛细看,“没踢伤吧。”

春钿疼得眼泛泪花,摇摇头:“伤倒没伤,疼一会儿也就好了。”

“你是梦见什么了?”

魏明莱想起钟宪那张脸,连梦里都没个笑脸儿,眉眼间像含了冰渣子。成天黑着个脸,长那么俊有什么用!

“就是......没什么。”她也是惊魂未定,这梦做得太败坏心情了。

还以为能忘了那件事,可怎么千回百转的,又在梦里重现了。当时的情况她至今没弄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和钟宪......

再躺下也没睡着,她听到春钿浅浅的呼吸声,天蒙蒙亮时,临河一带的船工脚夫喧嚣起来,人声混杂着水声,凄凄迷迷,她心里破絮一般,牵扯不清。

漱红轩的人们没有上午,一觉醒来便是日上三竿。早晨的厨房倒被空了出来,春钿让丫鬟煮了打卤面送来。

一碗热乎面汤下肚,魏明莱渐渐回过神来。问春钿准备今日做什么。

“她们忙着争奇斗艳,我被你包着,也不稀罕去抬身价,这几年的盒子会也没露过面,不过是晚间和姊妹们一处饮酒作乐。”

“那这个白天怎么打发?”魏明莱单手托着腮,百无聊赖。

“这还不简单。”春钿起身开了柜子,“你许久没来,又有了些时新的衣裳首饰,还有话本子。”

她把明莱按在描金菱花镜前,为她涂抹脂粉,搭配衣饰。

午后便困觉,醒来吃点心看话本子。关上门,外边笑声掀了房顶也碍不着她俩。

不过有几个相熟的姊妹,一年忙到头,春钿也难和她们见面,往往就趁着盒子会这几天聚一聚。

魏明莱闷了两天,想跟着出门。春钿只好让她蒙上半边面纱,到了相邻的轻烟楼。

上楼一个包厢中,早有几位曼妙女子围坐一处,说说笑笑。

见春钿来了,一个穿着荔枝红缠枝葡萄褙子的女子立起身,笑脸相迎,春钿叫她茵娘。

魏明莱心里一抖,怎么到哪儿都躲不开这个该死的“茵”。

春钿跟着坐下,喝茶说话,明莱站在一旁,打量起在座各位。

这一桌莺莺燕燕,春钿不算最美的,但一定是最有气质的。若要单论皮相的美,还得看坐在另一边,看也不看春钿一眼的夏钗。

这夏钗也是漱红轩的,和春钿同岁,当初还妄图勾引过明莱。

当然失败了。

据春钿说,夏钗是和她比着长大的,如今春钿幸福地被她包养着,自然被夏钗暗中嫉妒。

今日来这轻烟楼,她也不约春钿同往。

明莱正发神,忽然听茵娘问道:“你这丫鬟怎么蒙着个面纱?”

说话时被明莱盯了一眼,茵娘心里忽的一颤,觉得这小丫头的眼神犀利得很。

春钿看了一眼明莱,笑道:“她出了桃花癣,见不得人。”

“那还带出来?”

“不带过来,在那边也无事可做。”春钿岔了话题,几个女子又说到各自的恩客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时尚,□□们不再以比衣裳首饰为乐,反而议论起了政事,这些自然是她们恩客口中听说。

越紧跟时事的消息,就说明这人的恩客官品越高,与皇上越近,水涨船高,她们的身价也跟着上去了。

同时也便于她们了解外边的形势,知道哪些人该巴结着,哪些人该想法子避开。

边上一个穿葱绿色杭绸褙子的斗鸡眼女子碰了碰春钿的胳膊,问起:“你还是被那位恩客包着?”

春钿点点头。周围一片啧啧声。

“这都快三年了吧,可真是个长情的。”

春钿掩嘴一笑,看了眼明莱,见她眼睛微微弯着,八成也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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