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最终还是带着重重疑惑随着大军进了洛阳城,没错,他们居然进了这个他们打了很久都没有打下来的洛阳城。
出来迎接白羽的李靖也没想到,白羽居然真的把瓦岗给打包带回来了。
他们原本的计谋本来是以关中勤王的名义骗取王世充的信任,然后以王世充请罪的名义趁机让洛阳城易主。
但是就在他们装使者骗了王世充之后,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李密战胜的消息后,白羽觉得可以趁机偷袭瓦岗寨,李靖思索后也觉得这件事可行,然后他们两个分兵行事。
李靖拿了杨侑的书信并以王世充的名义骗了洛阳城开门,转头就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占了城门,洛阳守军还未反应过来,李靖手下的人马就已经熟练地接管了洛阳的防务。
等到越王杨侗得知消息的时候,洛阳城就已经易主了,他和满朝留守的文武大臣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捆着看管了起来。
“正好,我也想让李密看看王世充,毕竟也是老对手了,然后把他们打包好后都给姐姐送过去。”白羽给李靖说了自己对李密和王世充的安排,然后又隆重地给他介绍了魏徵等归降的瓦岗降将们。
李靖也同样热情地在紫微宫设宴招待他们,散席后也妥当地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只有魏徵被按住了没放回去。
“大将军既然如此推崇阁下,就留下一起商议吧,我们的现状你也看到了,是真的缺人治理。”李靖这些天忙于梳理城中的刑狱以及记录洛阳各种商品的价格,忙的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
魏徵也不见外,他本来就是性情耿直,白羽又对他礼遇,信任有加,当下也拿了纸笔在旁边记录李靖言说洛阳诸事。
“一斗米三千钱?”听到米价的时候白羽愕然起身,双眸中染上猩红之色,满房间就要找刀去砍人。
李靖知道白羽一定会发怒,所以也见怪不怪地安抚她:“别闹,人已经抓了,等罪状写完之后让你砍个痛快,现在先听我说,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嗯。”白羽给李靖道歉,然后闷闷地继续听李靖说那些细碎的事,胸腔中的怒火也平静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们的罪名可以慢慢梳理,却不能打扰百姓们的生活,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给他们分地。”白羽有些发愁,“可是之前宫里的事情都是阿姐梳理的,这次她不在,我也不能全都砍了……李公?”
李靖面庞一抽:“朝堂还行,后宫……”
李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的女娘,也觉得头很疼,总不能把这些女娘们全都送去庵堂吧。
魏徵无语:“合着你们两个都没处理过后宫?”
“我们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啊。”白羽突然开始想念李昭初,想了个馊主意,“要不我们把这批人都打包送到关中给阿姐处理吧,真是太难了。”
魏徵:“……”
他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合着是需要给他们分担一部分职务,然后给他们两个腾出梳理后宫的时间。
李靖反对:“不行,你是大将军,你得担起洛阳的责任。”
“可是洛阳牧是您啊,阿姐不是把任命都给您了么。”白羽忽然想起这件事,“阿姐说下了战场您就是长辈,我也得听您的。”
李靖摊手:“很显然,我是一定会听你的。”
“好吧。”撒娇耍赖都无用,白羽只能拿过洛阳城的舆图,熟练地勾勾画画,然后将事务分摊开,交给他们两人,“两位按照这个序目做就好了,然后魏公这里我把老何派过去给您帮忙。天色不早,两位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好更好地办事。”
第二天一早,一部分俘虏营的人就被拉出来搭台子,白羽则是趁着这个时间去了关押李密和王世充的地方。
她就当着这俩人的面,把之前不愿意投降的瓦岗诸人带了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告诉他们。
“我之前说了会放你们离开,如今洛阳已经归了我们,也不怕你们泄露消息,现在诸位可以离开了,若是川资不够,可以去外面登记领取,直接从南门离开。”
他们听了之后有的对李密拱了拱手,有的直接就转头就离开,很快人就走光了,然后白羽只留下了魏徵、裴行俨、罗士信和徐世勣,剩下的降将们,并一批金银器皿之类的东西,连带着李密和王世充一起打包发送给了关中。
“这封信就劳烦秦将军交给我阿姐,到时候她会给诸位一个合适的安排,这封是通关过所(通行证),不管中途发生什么意外都无妨,东西丢了就丢了,只要留着这封书信,一切都无所谓。”
白羽把两封信交代给秦琼,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她甚至用的都是瓦岗降卒,全权委托给了他。
“要不再写一份备份吧。”秦琼指了指程咬金,“让我这个兄弟也携带一份,只有一份若是不幸遗失,到时候也好解释,或是您派个人跟我们一起过去也行。”
“不用,那就太麻烦了,就算是都丢了,以你们的本事,我阿姐也不会让各位埋没的,诸位计划好路上的口粮,直接去外面登记领取就行。”
白羽交代完这件事之后,就带着裴行俨、罗士信和徐世勣赶往监斩台,看着搭好的台子,她直接吩咐三人道:“看我手势,只要我做这个往下挥胳膊的动作,你们就砍。”
“好。”
三人应了一声,拿了装饰着红布的砍刀,老实的在一旁待命。
“去请百姓们过来观刑,务必每家每户都可以过来一位。”
“把越王和已经确定了恶行的各位文武大臣们都带过来吧,我们需要用他们的血气来给百姓们冲冲晦气,祭奠天地。”
百姓们陆陆续续聚集过来,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地看着那中央的台子,以及那被押解过来的,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卿勋贵们。
瞧着百姓聚集的差不多了,白羽就走过去,示意士卒把为首的越王杨侗嘴里的抹布给拽开。
“乱臣贼子!”杨侗才张口骂了四个字,就又被眼疾手快的士卒给堵了嘴。
白羽却是挥了挥手,示意士卒不用嘟嘴:“就让他们骂吧,他们这批俘虏我是不准备留下的,就让他们不必留下最后的遗憾吧。”
杨侗被放开之后,倒是不骂了,或许是知道死期将至,他竟是平静了下来,冷声质问白羽:“是杨侑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他还不配。”白羽摇了摇头,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洛阳的米价已经达到了一斗米三千钱,你知道吗?”
“我……”杨侗语塞,就算是洛阳的米价再贵,也不会缺了他的吃食。
“不是百姓对不起隋朝,是你隋朝对不起百姓。”白羽不再看杨侗,转而看向其他被一起捆过来的豪绅们以及达官显贵们,朗声道,“我今奉百姓命,诸位既是尸位素餐,便用这无用之身,为洛阳做最后一件有用之事吧。”
“隋帝杨广倒行逆施,少不得诸位推波助澜,如今大厦已倾,还请诸位赴死,为我洛阳枉死百姓偿命!”
白羽站在搭好的台子北面,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对着南面躬身一礼。
随后就有着嗓门大的士卒将她说的话传下去,然后守卫在台子周围的士卒们也跟着齐声唱和,将这些话传出去很远。
本来听说洛阳被破,躲在家里战战兢兢的百姓们,还以为又会被搜刮一番,谁知道这次来的人不仅给他们开仓放粮,还将那些大相公们都给砍了,说是要给他们报仇。
他们偷摸摸地过去观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平时前呼后拥的大相公们,这会儿也和他们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拉到台子上砍头。
行刑台本该是残酷血腥之地,可在百姓们喜气洋洋的围观下,竟然也有一种别样的喜气。
见到周围百姓围观的越来越多,白羽趁机向百姓们宣布了另外三件事。
“食肉者占据着大片土地,我今天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为了让洛阳的耕地重分,只要你们从今天开始登记了洛阳户籍,所有的成年人,不拘男女,都可以分地。然后每三年根据各家添丁情况,再重新统一划分田地。”
“只要登记了就能分?”
“我家里的女孩儿长大了也能分?”
“分!”白羽站在血泊里,神情坚毅,给他们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士卒,“不只是你们,他们也都一样,我当初承诺了他们,只要跟我进了洛阳城,不愿意再打仗了,我就给他们分地。”
人群里忽然有人问:“那要交税吗?”
“交啊。”白羽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瞥了一眼,“具体的细则会有专人给你们解释,你们有不懂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去问他们。如果他们不给你们讲解,你们就直接报官,我们会给你们做主。”
“你们这两天也看到我们在打水井、修缮房屋、还有铺路之类的活,这些就是用大家交上来的税做统一分配。”
“你们相信我们,我们也不会辜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