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的加了大半个月班，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钟琪过生日非要她去不可，张然估计这个月都不能赴朋友的约。

那本铺满字的记事簿像一个开关，合上它的瞬间，张然身体里紧崩的弦就自动松下来了。

估算着姨妈已经推迟近10天。早上起来小腹隐隐作痛，预感“好事”将近，临出门还是往包里塞了块小翅膀以防万一。

为了方便钟琪，聚会的地点选在大学城旁边，离市中心极远。知道要喝酒，张然直接打了车。

娜娜发来的定位是在一个高档别墅区里，出租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七弯八转，张然走了很久才看到一户像是新装修的独栋门口。

她来得最晚，其他人已在院子里分好阵营。钟琪和一些同龄人在打桌游，另一头的茶台旁娜娜在给大家分茶。

钟琪眼尖，第一个看到她。把纸牌往旁边人怀里一丢，小跑过来“然姐，你终于来啦~”

“19岁生日快乐呀。”

钟琪并不应声，只压低声音说道“姐，我有个朋友认识你。”

张然歪头看他“认识我?”

钟琪眼睛滴溜溜一转“他看过一些你的视频和照片。”

张然略微一愣“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东西了，现在早都。。。”

钟琪有点尴尬的挠挠头:“不是以前那些，是去年的。”

“去年?”张然疑惑的回忆着。

糟糕！该不会是去年敏丫头生日那天，自己唯一一次酩酊大醉，丑态百出的那个的视频吧！

很快从钟琪闪躲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钟家琪！”

张然喊得有些大声，引来一阵侧目。气愤地把手臂从钟琪胳膊肘里抽出，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看娜娜怎么收拾你。”

“他们就看了一点，后面我就锁起来了。”钟琪企图解释。

“什么锁起来，应该直接删掉！”

“我今天回去就删。不对，今天我们要打通宵游戏，明天就删。”

张然无言以对，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娜娜闻声赶来，眼看张然神色不对，直接拧着钟琪的耳朵问“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痛痛痛。”钟琪扭开娜娜的魔掌，贴着张然的耳朵快速说道“千万别告诉我姐啊。”一溜烟的跑了。

“姐，今天我生日，给点面子嘛。”边跑还不忘补充一句。

娜娜牵起张然“别理他，马上开饭了，我们吃我们的。”

今天来的人不算太多，只分了两个长桌。钟琪和他的小朋友们一桌，其余的“大人们”一桌。

似乎也不全是大人，娜娜左边的男生应该是钟琪那个年纪的。

大学生模样，黑色体恤配黑色工装裤。修长的手指慵懒地轮指敲击着桌面。刘海稍长，发梢盖住了眉毛，零碎间眼角微微眯着。皮肤干净白皙，鼻峰挺拔，下颚线条流畅。

女娲捏人的时候，一定对他格外照拂，精心布置好才准许化作人型。少年时期最美好的样貌，不过如此。

张然之前在舞蹈团时，见识的帅哥美女无数。但这个男孩带有一种超脱性别的美，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张然略带小心的凝视着她，隔着几丈远，却仿佛怕打扰到他。

突地想起刚才钟琪的话，张然胸口燃起一阵尴尬，直充脸颊。“不会就是他看过视频吧？”

张然心存侥幸，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忍不住再上下打量两番，杞人忧天地匆匆移开了视线。

还好正餐开始前，钟琪把那男孩拉到他们那桌。隔壁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明明无事发生，张然却暗自松了口气。

负责今晚自助餐的主厨小有名气，奈何张然今天没什么胃口，三口焦香羊排下肚，不再有加餐的欲望。

席间朋友们各自找到聊伴，相谈甚欢。有两个同桌的男人过来寒暄几句，张然兴致索然，礼貌碰过两杯，趁没人注意躲进了主屋。

这会正是饭点，屋里只有几个服装统一，负责餐饮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

张然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一靠，舒坦不少。

曾经她也是爱热闹的，朋友聚会她前后张罗，不曾缺席。这几年却突然感到厌倦，融入不了他们的热烈，也感染不到他们的快乐。只像一个看客，看着他们欢声笑语，心里淡得像凉白开。

朋友们可能一时理解不了张然的转变。哪怕她一次次的放鸽子，迟到早退，她们也义无反顾地在聚会前疯狂打夺命连环催场电话给她。

张然脱掉高跟鞋，脚悬空搭在沙发边。

天色渐暗，院子里亮起一串串霓虹，璀璨的星星灯，不时变换颜色，吵闹个不停。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像是离她更远了一些。

还来不及反应，屋内的灯倏地同时亮起。突来的刺眼，张然急忙闭上双眼，把手掌挡在面前。

喧嚣声渐近，钟琪带头的一帮人蜂拥而来，听谈话内容像是要到屋里打游戏。

张然刚才没留心，现下环顾整个客厅，居然是简单粗暴的“游戏厅”的装修风格。

三个大型投影连接多台游戏机。墙面上五花八门的动漫及游戏角色浮雕彩绘，热闹非凡。几个展示柜都放满精雕细琢地手办，要收集那么多想来也是不易。

张然顾不上观赏，把脚踩进鞋里，侧身从柱子旁绕开钟琪一党回了院子。

刚走进花园，娜娜已经看到她，本想嗔怪她出来玩又躲起来偷闲，看了她几眼，摸着她的额头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张然顺心着她的话，称自己身体不适，想先回家了。娜娜走去跟主位上一位墨绿衬衣的男子耳语几句后，两人一并走来。

男子问道“张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张然微微点头“不碍事，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累。”

“他们说要玩通宵，我就让司机去办点私事了。他一时还回不来，不如你先在客房小憩片刻。散场时再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可好？”这绿衣男子像是屋主，举手投足间犹可见温文尔雅、谈吐不俗。

他跟这房子的装修风格挺不搭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至死是少年”？

“也好，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我们谈点事，你睡醒叫我，我们一起回家。”娜娜扶着张然，满脸担心。

“不碍事，我自己....”

“别硬撑！”娜娜直接打断她。

“上楼右手第二间客房是空的，想着今天会有人留宿，已经让人打扫过。安心睡一觉，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医生过来。娜娜你先送她上去吧。”绿衣男子细心安排着。

“好，谢谢明忆哥。”娜娜道了谢，挽着张然从侧门进屋，避开钟琪一伙直接上了楼。

推开门，张然正寻找电灯开关，娜娜没预兆的突然把她扯回门口。

屋里传来浅浅的喘息声。借着楼道的灯光，隐约能看到满地的衣服。

激情显然被来人所扰，一时安静下来。张然和娜娜对视一眼，默默按下反锁钮，轻轻把门带上了。

娜娜急匆匆把张然推进第三个房间。看起来也是客房，干净整洁，只有简单的陈设。

“好像……是安白?”娜娜面带愁容的问。

“嗯……安白和钟黎。”张然确定了答案。

娜娜沉思片刻，轻轻拍了张然肩膀“睡一会吧。”

身体异常的疲惫，娜娜刚走没一会，张然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像是鬼压床一般，张然在梦中拼了命想起来，身体却被牢牢封锁住，挣扎不出半分力道。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上的重量又更真实了些。猛然惊觉身边躺了个人，此时胳膊腿一股脑挂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娜娜?”张然试着推了两下，对方纹丝不动，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借着窗外的光，张然侧身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男人！

张然慌张的想搬开他的胳膊，腿却被紧紧压着动弹不得。她使劲伸手摁开床头灯，那人似乎被吵到了，眼睛眯开一条缝。

张然一下就认出是钟琪拉走的那个男孩。

“*兰。”他口齿不清的说着，手上竟加紧力度搂住张然。

张然拼命抵挡，奈何力量悬殊，张然的反抗于他根本不痛不痒。

男子顺势把她扯过去按到自己胸口，只像是小女生抱洋娃娃那样轻松。

“你干什么！”张然急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膝盖一顶，男子闷哼一声终于撒开了手脚，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捂住小腹。

张然趁机从床上蹦起来，跳到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喘着大气。男子哼唧几声就不再有动静了。

好险睡前只是脱了外套，张然胡乱抓起衣服和包就冲出了房间。

惊魂未定的来到楼下，投影上放着电影，桌上散落着一堆堆的空酒瓶，几个沙发上都四仰八叉的睡着人。

因为离市区太远，打车软件里加了几次价，还是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打着车。

因为姨妈弄脏了车垫，还赔了师傅清洗费。

梳洗时还发现一直贴身带着的项链也不见了。

心中郁闷至极：天呐！钟琪的生日，我的受难日啊！

欲哭无泪的发信息到群里道了平安。

胸中强憋着的气恼转为浑身的疲惫与困乏。蒙上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