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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回(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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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来迟,请教主责罚!”

墨即骤然睁开双眼。

饶是看不见上方,这个声音他也是再熟悉不过,闭着眼就能认出来。

凌度站在高高的枝头之上,垂眸一眼便正好看到墨即后背上那长鞭造成的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眼神一冷,直直剜在肖掷海脸上。

“看来这位便是墨教主座下的护法?按规矩,您座下该有两位护法才是。在下猜猜……这位是右护法吧。”肖掷海笑着望向枝头,“风流潇洒,青年才俊。最可贵的却是一心护主。”

凌度的短刀正落在墨即手边,墨即试探着够了够,竟然正好握住了刀柄。

“属下耗费许久方才破解教主的屏障之术,学艺不精,请教主责罚!”

凌度继续点数自己的过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寻常的怒火,分毫没有理睬肖掷海的意思。

墨即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凉。

凌度知道秘宝在何处,还破了他的术,将其取出。

他习惯性地一舔嘴角伤疤,紧咬牙关深吸几口气,方才出了声音:“凌度!”

“属下在。”

短短三个字,凌度的语气却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好像他还是往日的他,墨即还是那个刚刚偷吃了毒药的墨即。

这样的错觉让墨即刹那间出了神。

“好一幕主仆情深。”肖掷海讥笑道。

树上和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就见肖掷海一手执墨即的宝剑,另一手甩开金属长鞭,便要去抽打凌度落脚的树杈。凌度飞身跃起,腰间的长剑却没有出鞘。

下一刻,凌度手中凭空凝出一把血色的长弓。

肖掷海当即一愣,却见凌度已经弯弓射箭。箭矢一支赛一支的百步穿杨,而凌度的箭就仿佛没有穷尽,每一支都是如出一辙的血色,每一支落在地下都顷刻消融。

肖掷海无暇多想,闪身躲避了几支箭,心想此非长久之计,于是收鞭挥剑,左右抵挡。同时他状似无意地向身旁地上挥袖,一只怪异的蛊虫正好落在箭矢化成的血水之中。

又是一支箭冲着面门而来,肖掷海提剑挡下。剑身划过眼前短暂阻住视线,再向树上看时,凌度却已经不见踪影。

此人行动竟然能够不出一丝声响!

肖掷海神色一凛,扭头去看地下的蛊虫,却见那血水像是活了一样,如同蛛网一般交错起来,桎梏住了蛊虫。而那号称“活阎王”的东西竟然反被血水吞噬,正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徒劳挣扎。

肖掷海心中正在暗骂,忽闻身后树叶沙沙,一阵风擦着耳边掠过。他急忙回身,却只看到凌度和墨即两人的背影。

凌度一手攥住墨即的手臂,一手揽住他的腰,一发力就将他整个人带到了自己背上。

即便带着一个人,凌度的轻功依旧毫不拖泥带水。他带着墨即来到一棵树后,妥帖地让他在地上坐定,就看墨即手里还握着自己刚扔下的短刀。此时有了空暇,墨即便挣扎着将那把短刀收到了自己腰间。

凌度修长的手指稳稳搭上墨即的脉搏,同时颇有些严厉地问道:“我若是一个时辰之内赶不来,你可是要以身殉道了?”

墨即闻言却没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凌度的眼睛。

那双无比熟悉的黑色眼眸,此刻已经变得猩红如血。

往日山间无事,墨即最爱的一种消遣,莫过于在凌度眼中找他真正的心思。在墨即看来,凌度的情绪总像是太过清浅,平素不论笑意怒意,常常是不及眼底,半分不入心。

可神奇的是,当这双眼变得血红时,却也变得那样生动。

墨即平生第一次从他眼底看到了鲜活的情绪。

凌度生气了。

“你……”墨即欲言又止。

话音未落,凌度的视线随着手中的血色长弓一抬,挡下长剑一击。

搭在墨即手腕的修长手指也收了回去,片刻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颗药丸,精准地找到墨即的嘴唇,塞进他嘴里。

这粒药丸正是咱们前头讲到的勠力丹。只因墨即此时的伤势并非简简单单一副药能够疗愈,凌度无甚犹豫,直接给了他应急的东西。

长弓开始逐渐改变形状。墨即逆着光眯眼去看,却见那武器慢慢变成了——

一把血红的巨大镰刀。

刚刚落地化作血水的箭矢忽然像是有了意识,汇集成股尽数回到了血镰之中。

肖掷海见此异状也不惊惧,而是执着不懈地继续不停进攻,凌度却岿然不动。

凌度背对着墨即站在他身前,并不全力进攻。墨即观察他出招,却见他只是避开长剑的攻击。

肖掷海见凌度有所保留,心中疑惑,试探着挥鞭去卷凌度手中的镰刀。凌度只是轻轻一勾,眼看就要够到肖掷海的手肘,肖掷海手上急收,这才免了一次断臂之危。

然而此时肖掷海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忽然后撤一步,用尽全力一挥鞭子。

长鞭与巨镰纠缠起来,凌度手上一用力,将那长鞭自肖掷海手里扯了出来。下一刻,就看那鞭子隐在猩红之中,血镰忽而变大一圈,像是生生将那金属长鞭吞了下去。

墨即也是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了凌度的意图。

难怪凌度似有保留。原来是因为他那上古神兵能够吞噬器物,但凡武器触及,转瞬以柔克刚。

故此他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将墨即的剑夺回来。

那是墨即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肖掷海不知道,但凌度知道。

凌度略微躬身正要上前去夺剑,肖掷海却忽然借力向前一跃,另一手蓦然执剑出,直直刺向凌度的左胸口。

凌度侧身闪避,徒手想要擒拿肖掷海的手腕,却扑了个空。他挥起镰刀拦住肖掷海,以防对方从他身侧绕过靠近墨即,肖掷海却原地向他挥剑。

巨大的武器失去了优势,血镰瞬间改换形态,化为两把长匕首。凌度顾忌着短兵相接,始终想方设法避开长剑,寻找肖掷海的漏洞。

肖掷海处处不留情面,反观凌度却明显有后顾之忧。二者正面对上,哪怕凌度确有秘宝加持,此时也渐渐落了下风。

就见剑光浪涌,蓦然没入血肉。

长剑挑断凌度几缕青丝,留在了他的心口。

时间凝滞了。

墨即不知道凌度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及胸腔中的痛楚减轻许多,五脏六腑被温热的感觉包裹着,似乎有无穷的力量自心口随着血液流向四肢。

墨即原本已是隐忍着等到此刻,此时见状实乃忍无可忍。

他忽然飞身跃起,手中紧紧攥着短刀,自凌度身后冲向肖掷海,趁着他刺中凌度后分神的空挡,猛地一刀扎向他腰间。

肖掷海险险避开。他正要自凌度胸口抽出那把宝剑,却忽觉右臂一疼,被墨即的短刀划出一道血痕,手上一抖便让凌度躲开了他的动作。

墨即此时已经挡在凌度身前,自正中一刀攻上。肖掷海赤手空拳,终究只能招招躲避。

刹那一阵疾风袭面,肖掷海正要躲避,只觉腰间一冷。

一声哀嚎惊飞群鸟,肖掷海捂住腰上伤口,连连后退。

有什么东西自肖掷海的腰间落下,墨即一时不及去看。

这一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墨即尚不罢休,脚下步伐一转,发着狠又是一刀刺进肖掷海的后心。

和凌度的伤一模一样的位置。

“舞刀弄枪没有不挂彩的。”墨即冷声在肖掷海耳边说道,“但是胆敢以本座的剑,伤了本座的人的,你是第一个。”

肖掷海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张着嘴似要喘息,却未能成功。

“也是最后一个。”

墨即话音落下,就见肖掷海站立不稳。他的背后便是陡峭山崖。墨即眼看着他就要倒下去,却一直在硬撑着保持平衡。

墨即还要再攻,余光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动了动。

“凌度!”

墨即再没去管肖掷海,回头去搀扶凌度。

凌度同样站在岌岌可危的山崖边上,正一手扶树干,眉头紧紧皱着。此时他脚步虚浮,眼看就要跌落山崖,被墨即眼疾手快地扶住。

这一下正伤在心脏的位置,肖掷海刺得很准。墨即凝重地问:“有办法吗?”

凌度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只是轻轻慢慢地点头。

他自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沉默地吃下去。

下一刻,他将自身重量尽数交托在墨即手里,扶着树干的那只手紧紧攥住剑身,却是一使劲将它拔了出来。

无声无息。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受伤一样,自己静静地拔出了致伤致命的东西,然后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忍住痛苦的嘶吼,又静静地为自己疗伤。

凌度手里两把猩红的长匕首此时忽然不见了,就连他刚刚从胸口拔出来的墨即的剑,此刻也是光洁如新,丝毫没有沾染血迹。同时凌度胸口的伤口开始愈合,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如今我身上流淌的是魔的血,凡人武器杀不死我。”凌度皱着眉,尚在开解墨即。

再怎么有魔魂附体,到底都是凡胎□□。胸口被利器刺中,那该有多疼啊。

墨即看着当然没有不心疼的道理。可是自他认识凌度以来至今,对于凌度这个人,他只看明白了一点。

凌度绝不愿意将自己虚弱的一面示人。

任何人。

于是墨即没有说话,默默地自凌度手中接过自己的武器,收回腰间。

回头再看时,肖掷海却不见了。只有方才两人缠斗之处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自肖掷海腰间落下的一块腰牌。

墨即顺着山崖向下望去,只见小溪潺潺,血迹蔓延到草地上,却在某一处灌木旁忽然消失不见。四下瞧了瞧,也没有肖掷海的影子。

他拾起腰牌,面色凝重地看了凌度一眼。

“有人接应。看来他早有预谋,阴谋诡计恐怕还多的是呢。”墨即沉声道,“这腰牌应该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你不该来扶我。”凌度摇头。

“嘿,事后诸葛亮。这话谁不会说,我还说你不该来救我呢。”墨即乐了,“你平时的精明劲儿上哪去了?莽莽撞撞,让外人看了以为你是右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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