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程》

文/春天不见你

2023/6/28

01：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出租车上的电台正好在播情感频道，主播的声音很温柔，治愈又温暖的嗓音带着点天然的安抚。

岑溪安静听着电台的声音，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和她说什么。

直到她的胳膊被人戳了两下，她才回神，还有点不高兴：“你做什么打我？”

程厌默了几秒，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男人拖着懒洋洋的嗓子，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欠揍，“发什么呆？快到了，准备好付钱，然后下车。”

岑溪抬头看了眼窗外，经过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

少女噢了声过后，抿抿唇，“我没钱。”

她理直气壮的反问：“十几块钱的车费难道你出不起吗？”

程厌看着她极其抠门的无耻嘴脸，尽管习惯了她守财奴的本性，还是觉得好气又好笑，男人鹦鹉学舌，“大摄影师，十几块钱的车费难道你出不起吗？”

岑溪听见这声称呼。

总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

她表面镇定：“我只是个穷研究生，给人拍照不过是我勤工俭学的副业罢了。”

她装作震惊，故意反问：“难道你忍心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敲竹杠吗？”

“你好残忍。”

“我很伤心。”

“你辜负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信任。”

程厌抬了抬眉，懒得听她那么多废话，“你再这样说话我要报警了。”

岑溪噢了噢，恬不知耻，“你要不顺便再打个120吧，我怕给你气病喽。”

程厌：“……”

真受不了她。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酒吧门口，程厌付了钱，下车的时候余光瞥见少女的神情，她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厌轻轻扯了下她的马尾辫，“小溪，你还没说刚才车上发什么呆？”

岑溪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看不出半分的不自然，“没什么。”

程厌深深打量了她一遍，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试探性开口问道：“你不会是想起你以前暗恋过的人了吧？”

岑溪绷着圆润的小脸，手指一根根蜷了起来，“我没有暗恋过的人。”

不知缘何，她心里有点烦躁，怕程厌刨根究底继续问下去，她闭着眼胡扯：“我刚才也没有在发呆，我在看你。”

程厌是一个字都信不了。

他嗤了声，眼睛里仿佛写着“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几个字。

男人双手插兜，个子比她高出半个头，有点居高临下看着她，却又不会让人讨厌，“看我表情那么凝重？”

岑溪睁着潮湿漆黑的圆眼看着他，认真又惊讶的语气有点天真的残忍：“难道你长得还不够凝重吗？”

程厌：“……”

他就不该张嘴。

不过岑溪的确不像是会暗恋的人。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谁就会把谁打家劫舍回家的匪徒。

酒吧里面很安静。

这是附近一家很出名的静吧。

装修高级，消费也高。

赵思楠比他们俩到的都要早，点好了两杯气泡酒。

看见这俩长得显眼的人，立刻站起来对他们挥了挥手，“这儿！”

岑溪坐在她身边的空位，面前是一杯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泡酒，她刚坐下，听见丁思楠的抱怨：“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刚才差点没抢到位置。”

岑溪抬头看了眼满座的吧厅。

这家店的生意看起来确实挺好的。

岑溪眼睛珠子转了转，清澈的双眸看向了坐在她们对面的程厌，“是他太磨蹭了，还在做试卷。”

赵思楠听了觉得奇怪，看向程厌的目光变得奇怪迟疑，“大哥，都毕业两年了怎么还要做试卷啊？”

程厌抱着双臂，嗯哼了声，“抱歉，本人比较上进，在准备考试。”

赵思楠抓了抓头发，好奇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不是，你要考什么？”

岑溪抱着气泡酒，咬了口吸管，面不改色替他回答，“专升本。”

程厌：“……”

他被气得发笑，转头看着岑溪正直又无辜的圆圆脸，气又散了。

男人抬起胳膊，夺过她手里的气泡酒，“我考建筑师资格证。”

岑溪对他抢走自己的酒很是不满，下意识皱了眉头，正要抱怨忽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剧烈的争吵声。

赵思楠戳了戳岑溪的胳膊，示意她往吵架方向看。

离他们的桌子位置不远。

那边大概起了什么冲突，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之间剑拔弩张，眉眼桀骜寒意凛凛。

酒吧内光线昏暗。

连他们长得什么样都看不清楚，勉强能看见的只有少年们端正的轮廓，都十分倨傲的抬着下巴，一个个绷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

“她是我女朋友！懂吗？少他妈的再来靠近她，也不嫌自己像个跟屁虫一样的恶心。”

“女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学校里也没人听说啊？再说了酒吧被你包场了？只准你来不许别人来？没有这个钱就别装多余的逼。”

后面这人说话真够气人，故意拖长了语调，慢吞吞的吐字，欠欠儿的。

果不其然，对方被他激怒，高大魁梧的身材极具压迫感，上前提起男生的衣领，两人都不是吃素的，就像两根已经点燃的炮仗，瞬间就炸了。

两个看起来还是大学生模样的少年因为争风吃醋当众扭打了起来。

赵思楠在岑溪面前晃了晃手，“打架有那么好看吗？”

岑溪托着小脸，叹了叹气，说：“你不懂，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就喜欢看这种恶俗狗血的精彩戏码。”

赵思楠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同，“你不觉得这俩大学生长得还挺帅吗？”

岑溪又认认真真看了看他们的脸，默了片刻，她如实说：“是有几分姿色。”

眼神中也有几分清澈的愚蠢。

“你喜欢这种类型？”

一直没出声的程厌忽然间开口问她。

岑溪想了想，摇头说：“不喜欢。”

程厌和她认识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岑溪从小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好好学习的乖乖女。

按部就班上了大学、考了研究生。

几个人里，唯独她没有早恋过，仿佛早已断情绝爱。

程厌一度怀疑岑溪在这方面就是块石头，压根不开窍。

他见过她拒绝对她示好告白的男生，给出的理由都直白的让人伤心。

“不好意思，你长得不好看，我怕你和我在一起太有压力会自卑。”

“对不起，和一米八以下的人谈恋爱，对我自己又太过残忍了。”

“我最近在修习道教，得禁欲，不能破戒，会妨碍我得道飞升。”

回过神来，程厌侧眸悄悄看了眼心不在焉发着呆的岑溪，他的喉结平静滚了两下，开腔随意，“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岑溪怔了一下，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她托着有点肉的侧脸，不知道想起了谁，眼底转过几缕稍纵即逝的惆怅，她说：“高瘦白净，要很聪明，学习成绩好，长得好看，起码要比我好看，身高要有一米八，要…很爱我。”

条件具体的仿佛已经有了这个人的存在。

越听越不对劲。

岑溪被他们两人的目光盯得发毛，黑漆漆的圆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她的语气轻快：“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程厌啧了声，“就是单纯觉得这个条件有点难。”

岑溪点了点头，“是有点。”

程厌说：“你这不得去佛祖面前跪上三天三夜，天天烧香念经才能求一个良缘。”

岑溪反问：“难道你这样干过？”

程厌不以为耻，毫不犹豫点头，拽了句英文，“yes。”

岑溪望着他沉默了几秒钟，过后叹了叹气，“你何必去考验佛祖？”

程厌很无语。

什么叫！

考验！

下一秒钟。

岑溪又用轻松的语气火上浇油：“求不到的东西干嘛去求啦。”

程厌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试图用这种方式堵住岑溪这张会气人的嘴。

岑溪的脸被捏得有点疼，她努力也只能发出呜咽不明的声音。

感觉她快要炸毛之前，程厌大发慈悲松开了手。

岑溪气鼓鼓的站起来，换了个离程厌更远的位置，过了会儿，她的心情还是很烦躁，都怪程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喜欢的人。

“我去个洗手间。”

可能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刚站起来，就成了隔壁桌激烈斗争的无辜受害者，两个气血正盛的年轻人抓头发起来比起小女孩也毫不逊色，不小心碰倒桌上的玻璃杯，酒水全都溅到了岑溪的身上。

她望着毛衣上的一片狼藉，顿时默住。

始作俑者却没空来和她道歉。

岑溪只能先自认倒霉，去洗手间处理毛衣上的酒渍。

用沾湿了的纸巾简单的擦了擦，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是赵思楠发来的信息。

【我草！】

【刚刚进来了个巨他妈有姿色的男人。】

【这张脸、这个身段、这个生人勿近的气质，真是好货。】

【就是有点眼熟。】

岑溪擦干手指，低头认认真真打字回复她：【可是你连程厌都觉得是帅比。】

赵思楠秒回：【所以？】

这和程厌有什么关系？

岑溪边往外走边回复：【所以我很怀疑你的眼光。】

她打字很快：【唉，程厌都算帅哥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丑男人了。】

赵思楠在微信上把刚才那个男人夸得天花乱坠，好像这辈子没见过比这个更帅的。

岑溪没当回事，她刚走出长廊，忽然间，她停下了脚步——

方才还和同龄人争风吃醋的少年，此时此刻夹着尾巴站在酒吧门口，“哥，我错了。”

他面前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男人。

黑色长大衣，侧影挺拔清瘦，模糊的光影中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神色。

皮肤白的像雪，柔软乌黑的短发，额前落下几缕细碎的软发，眉眼清俊，鼻梁挺直，眼珠尤其漆黑，看侧脸也能看得出这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看着清清冷冷。

却好像是来驯人的。

“去道歉。”

清润的嗓音，带着点冷冷的金属质感。

岑溪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心脏漏了一拍，那个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男人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朦胧雾色的暗光里，漂亮的五官叫人倒吸冷气。

一双乌黑的冷瞳透着凛凛的清冷疏离。

岑溪的身体僵了僵。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短暂交汇了几秒。

这几秒钟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被一帧帧逐渐放慢，她的心脏猛然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对不起啊，刚刚好像害你被水泼了。”

少年苦着脸，走到她面前道歉。

岑溪收回目光，攥紧的拇指都快要被自己掐断，她控制自己没有继续盯着门口的男人。

她回过神，哦了哦，“别这么不自信。”

“啊？”

“我就是被你的水泼了。”

“……”

少年尴尬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岑溪说完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低头止不住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多话。

少说一句。

也不会死！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似乎闻到了清冽的香，她抬头，个高腿长的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抱歉，我会把他带回家好好教训一顿的。”

疏离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岑溪低头，不知缘何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过去了五年。

他好像根本没有认出她。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她了。

不记得她和他曾经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

不记得他给她补过课。

她紧紧抓在一起的手指又默默松开，抬头与他对视的这个瞬间，心脏还是跳动剧烈。

但是心里也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

他怎么能…

怎么能就这么把她忘了？

不过女大十八变。

她现在变得这么漂亮。

林周没有认出她来，也是情有可原。

作者有话要说：小溪小溪 ！坠可爱滴！

甜中带点涩的——

暗恋小故事

赶在上半年的尾巴来与金主爸爸们重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