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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尾生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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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江县地势起伏,丘陵与平原交错。

雪然祈福之地是高原处,大雨降落后,落地雨水自然往低处流,流向附近的低洼处。

荥村地势较低,澜江各处丘陵的雨水汇聚在此,天上降雨也积蓄于此处,这水在短时间内难以排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洪涝灾害。

越走近荥村,路面上的积水越深,到荥村中心处,雨水已经漫过行人的半腰。

徐县令怕弄湿太子妃的衣裙,命人前日伐木,连夜做好一个木筏。雪然只带了冰蕊和江应笑两人,徐县令也只带了两名船夫,六人划桨前往事发的桥洞处。

雪然主仆三人披着蓑笠,但他们没有占用澜江物资。这些都是盛天青上次行军时剩下的军备,也就是皇上所说偷工减料的那批货。

这些东西令皇上在群将面前失去面子,皇上恨其至极,一回到永安便想用火,把他们付之一炬。

皇后考虑到城中建有不少火药厂,担心这一场火过大,烟雾飘过去,从而引爆城中火药,所以她把这些废弃物品交给雪然,令其送到城外处理。

这些以次充好的军备,虽然并不属上品,但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足够用的。

雪然留下一部分,带到澜江县废物再利用,她身上的蓑笠便是那些原料改造而成,衣料还熏着驱邪祈福的艾草香。

在木筏上时,雪然听了小吏汇报,才知困在桥梁下的男子,来到澜江县是在前几日。他来到这里之后,日日蹲在桥梁下守候,风雨无阻,说是在等一位故人。

一开始大家还敬重男子守信,可是这水都漫到腰了,这人还不肯走,大伙便骂骂咧咧起来,说可能他等的人失约了,或是根本没有与他约定的人,一切是他的臆想。

木筏行到一半,船夫停下划动船桨,坐在船边呆愣着。

最先察觉这事的是雪然,她见左右的树木静止不动,等了许久后,便问:“船停了快一柱香。是怎么回事?”

徐县令站起来,向前方远远一眺,拱手答道:“回禀太子妃,前面的路怕是被堵上了,要在等一段时间才能过去。”

雪然皱眉,低头端详座下木筏,尺寸不大。照理而言,小船在一般水路划行,都应畅通无阻才对。

船夫回头,对雪然解释:“功德会的人在前面祈福,船只围成一排,我们根本过不去。”

“冰蕊,应笑,扶我前去瞧瞧。”雪然吩咐道。

适时水面有风,波涛微荡,船面亦滑,雪然害怕腹中胎儿有恙,即便是两侧有婢女搀扶,依旧小心翼翼地慢行过去。

这荥村的道路并不狭窄,却也不宽阔。前面三架宽阔高船,大约两三层,斜着停靠在水上,拥堵在前方,雪然他们的船的确是穿插不过去。

“祈福?他们不救人吗?”雪然问道。

“救啊。前日占走县衙里三支木筏子,到现在还没还,当天恰好有老人又有孕妇,泡在水里坐不上船。要不您这个船,怎么还需要我们前日熬夜现做?”这船夫是临时叫过来的,嘴上没个把门,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

雪然自觉羞愧,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们添麻烦了。”

徐县令笑得真诚,说道:“不算是麻烦。就算太子妃不来,我们今日也是要造船。眼见澜江百姓在水里,我们也良心不安。”

“这功德会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占用官府的船。”雪然问。

说道功德会,徐县令触了触额头,不免叹息一声。

船夫插言:“功德会是本地自发的组织,会长是次辅周序的远方表亲周慈,笃信吉祥宗,建立功德会,帮助世间吉祥宗弟子寻常行善途径,积攒功德,以求死后登极乐。您说说,这积德行善哪有这么功利的。”

“好歹也是行善了。”徐县令无奈补充道:“这次赈灾款迟迟不下来,县里迟迟招募不来足够的人手,功德会倒是不少人自发愿意参与救援。况且他们有周序大人撑腰,船自然是优先借给他们。”

雪然道:“他们这哪里是救援,分明是堵着别人生路。”

江应笑没有倾听几人的讨论,朝着大船凝望一会儿,时不时流露不屑。

雪然瞥见江应笑嘲讽笑意,不禁问道:“笑笑,在看什么,这么好笑?”

江应笑收回视线,对雪然指了指前面其中一艘大船。

雪然一眼望过去,瞧见大船之上有一位书生,坐在船头,正对着另一艘船阖眼祈祷的男子,然后在纸上勾画他为灾民祈福的形象,可谓是妙笔生花。

“您瞧瞧,救灾还带个画师给他们立像,怎么不带个写书的立传?”江应笑道。

另一个救援的小吏听到这话,不免大笑,跟着调侃:“县老爷怎么不把白马俏书生请来,给咱们也立个传。”

“未必不能成真。听说,夜半兰香馆的人也过来了。”徐县令接着他们话戏言:“听说这次洪灾,兰陵萧氏不少土地也被淹了。”

雪然听见白马俏书生的事,不禁脸色一黑,只说:“先别扯这些,这雨势越来越大,我们还没把人救出来。”

徐县令摇头:“船过不去,我们只能等功德会的人做完法事。”

“还要多久他们法事结束?”雪然问。

徐县令道:“两个时辰整。”

“两个时辰,这人出来后,皮都绽成花了,还怎么活着。”船夫摇摇头,叹惋半天:“听说他原本还是个当官的,以后只能当宦官了。”

雪然觉得这船夫形容过分夸张,不免一笑,紧锁的眉头展开。她又问:“你们谁会水?要不然我们游过去。”

船夫摆摆手,拒绝地干脆:“我倒是会。只是这水我可下不去,里面好多个带牙的西域怪鱼。我家有老有小,还指着我过日子呢。”

“又不是鳄鱼。咬两口而已。”雪然道:“好,我也不强人所难,我自己下去。”

冰蕊想起雪然还怀着孕,不宜接触过冷的水,劝阻道:“我下去就好了,太子妃怎能下水。”

雪然道:“万一那个官员牛脾气不肯走呢。在场比他品级高能压得住他的,只能是我。”

冰蕊与应笑一对眼神,应笑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说道:“皇后娘娘有令,命我护卫太子妃周全。若太子妃出什么闪失,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徐县令一听就慌了,忙叫住几个人拉住雪然。

噗通一声,冰蕊跃入水里,鱼浅到桥洞子里那方。

冰蕊游到桥洞下方,果真见到桥下立着一位男子,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看着约摸三十来岁。他半身泡在水里,仍面不改色地看着远方,似是等待什么人。

“兄台,这大水马上就要满过去,不如随我一同到岸上去?”冰蕊浮上水面,环抱旁边的柱子。

“不必。我与友人约定在此见面,他说最晚就是今日,我怕离开后,那位友人找不到我,以为是我失约。”方脸男子坚持不肯挪步。

“真是读书读傻了。你还没等到他,人先淹死了。”冰蕊急得直跳脚,只想骂醒这书呆子。

忽觉胳膊一痛,偏眸看过去,只见一只甲鱼咬住了她的胳膊。

冰蕊刚想甩开,却被方脸男子所拦截。

方脸男子往下瞄她一眼,用力拎起甲鱼尾巴,那甲鱼松了口,放过冰蕊的胳膊。

冰蕊怨道:“这水里怎么还有王八?”

方脸男子道:“功德会的人放生的。这水里不少牙尖嘴利的鱼,都是放生的,姑娘还是要小心一点,赶紧回去吧。”

冰蕊盯一眼胳膊,被王八咬出了血,她非但没有感恩,狠狠地瞪视男子:“都怪你,让我在这里受罪。”

忽而风来,波澜漾起,男子脚底一滑,差点跌入水肿,冰蕊拉住了他。他正要拱手相谢,冰蕊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冰蕊拖着方脸男子,徐徐游回雪然的船只,然而冰蕊胳膊受伤,血混入水中,吸引来无数饥饿的鱼群。

幸好冰蕊身上穿着熏了艾草的衣物,且衣服表面覆盖一层软猬,不少凶猛的鱼,冒胆咬上一口,却被软刺所伤,赶忙逃窜离开。

但旁边的方脸男子就没这么好运了,被凶鱼们咬上好几口。

冰蕊回到船上后,船上的人合力将方脸男子拖上船。他衣物尽湿,身上挂满了鱼,全都长着利齿,狠狠咬着他的身体。船夫用木棍挑开不少条鱼,将他们丢回到水中。

船下聚满凶猛的鱼,有一些猛鱼不满他们的驱赶,不断啃咬他们的木筏。

“不好,这些鱼再咬下去,我们的船会沉。”船夫高声嚷嚷。

“赶紧划船回去吧。那面也没有人要救,我们改日再来。”徐县令命令道。

*

方脸男子醒来时,下弦月已钻出天幕,窗纸透过点点月光。

门口被推开,迎面走进一个女子,面如桃李。方脸男子记得,就是她方才将他打晕,送他来到的这里。

冰蕊走了进去,抱着一碗驱寒汤药,放到床边小桌上,说道:“终于醒了,正好这里有一碗汤药,你赶紧喝下去。”

方脸男子愣了愣,没有伸手去碰汤药,只盯着冰蕊瞧。

冰蕊说道:“你是要回去继续等人?我刚问过周围人,我们走了之后,除去功德会的人,没有任何人接近那座桥。恐怕你等的那个她,已经失约了。”

方脸男子摇摇头,“他不会失约,应该就在今晚。在这里等也一样。”

冰蕊瞄一眼刻漏,觉此人冥顽不灵,“天都暗了。我说你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姑娘估计是不喜欢你了,要不怎么舍得你连日来泡在水里,还守着她做什么。”

“不是。姑娘误会了。”方脸男子转移话题,“不过,谢谢姑娘相救,不然我大抵是被水淹死了。”

雪然站在门口,正要推门而入,唤冰蕊和她一起回去。

忽感觉背后投来一道炙热目光,她转头一看,看见连长晋站在不远处。

连长晋穿过洞门,径直走向雪然,却只与她微微一点头,便推开门,走入房间内。

听到门响,冰蕊和方脸男子同时回头。

“姑爷?”冰蕊嘴里小声喃喃。

方脸男子满眼惊喜,说道:“康候,你竟真就在今天赶到了。”

连长晋淡淡回答:“仲余兄,是我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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