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忘了那个爬也要爬到水塘里自杀的亲戚了吗？”汪湘无法承认这个现实：苗老师居然照老黑的吩咐把他诓到了郊外一个烂尾楼里：“他给了你多少钱？”

“很--多--很--多--钱！”苗老师一字一顿地回答，原本因内疚而低垂的眉头瞬息扬起，“正因为我害怕像那个亲戚一样，到老时病得连自杀都那么费力，所以我必须趁现在多挣钱给老时的我买个尊严！”

“那他们的尊严咧？”汪湘不敢置信地质问：“我们都站在讲台上过，传道授业，现在的你，都忘记了吗？”

“不要再跟我提讲台，我已经被优化了，精简了！”从不高声的苗老师低吼着，攥紧的拳头又倏然松开，“所以，对不住了，汪湘，算你倒霉好了。老黑他们是我们惹不起的，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触及不到的境外的幕后！你以为他的目标只有札趣吗？远远不是，这只是一个试验点，他们的目标是每一个老人，或者说每一个无法规避生物信息采集器的人。看在你我同事一场的份上，请你换个最原始的手机，远离任何电子设备，唾液、血液、指纹、虹膜、身上的每寸肌肤，你我都好好保护。现在采集器还只是第一代，漏洞很多，一旦它进化了，升级了，搜集的距离更远、范围更广，那么······必定是一场灾难。”苗老师一口气说完这些，眼眸中的星星渐渐黯淡，如同流星，最终坠落在不知名的深渊。

汪湘楞怔地望着她，随着她话语的递进，脑海中迅速想象着她口中描述的这个可怕的未来世界，望着面前曾经志同道合的她，深深吸口气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非常了解像我们这样没背景没资源还没钱的普通人，想要出人头地，过上富足的生活，是要比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同龄人付出更多的艰辛，但是这不是我们出卖良心的借口啊。我们不应该被我们所追求的目标反噬。你也知道，在学校，我就有个外号叫面筋，任外力如何敲打，只能让我越来越筋道，不会让我瘫为一滩泥的！”

苗老师，哦，如今已经不能再以老师相称，苗妙张口欲辩欲劝，忽然之间，觉得两人虽近在咫尺，心却远隔重洋，是啊，三观的形成与变化哪是几句话能改变的，自己不也是在现实的打磨下、在一面是残冬一面是暖阳的颠覆中，慢慢做了不同以往的选择吗？殊不知，残冬过后是春天，暖阳也能投掷灼伤人心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