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回去的路上姜绝的脸色都很臭。
谢庭开车不开口,车里的气氛压抑凝重,姜栩好不自在,但他抬眼看前面的人,发现不自在的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
姜绝的脾气一向大,通常是小事发大火大事不发火。
车开到小区内,谢庭下了车,姜绝也刚好下车关上门。
车门关闭发出“砰”的声响,昭示着主人不佳的心情。
谢庭没说什么,只是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却注意到姜绝走了两步,脚底的身形一晃。
这动静很小,更何况姜绝有意掩饰,如果不是细微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谢庭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跟在姜绝身后,保持着和姜绝同样的步调走着。
谢庭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最终还是放在口袋里。
跟在他们身后的姜栩看的更懵了。
他哥这是……真气到了,这能看得出来。
可谢教授这幅样子……怎么有一种情侣吵架后想哄人又忐忑的视角。
姜栩觉得他可能是和他们住久了自带滤镜,很多时候他哥脾气暴躁的不行都是谢教授在各方面包容他。
虽然两个人嘴上不说,但谢教授就是每次都能默默跟在他哥身后收拾烂摊子。
还能将暴躁的人安抚下来。
原本姜栩看多了,是觉得谢教授按理来说年长些,又带着师者的身份在,自然对所有人都会更包容。
但此刻的画面却让姜栩想到另一层思路上。
两个人进了电梯,门还没合上,里面两个人面对面和他对视,他赶紧甩了甩头进去。
姜绝从来不下厨,这段时间做饭的都是姜栩和谢庭。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得冰箱,此刻一打开看到五脏俱全的东西愣了下。
三秒后,姜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手指勾上拉环面无表情打开喝。
那成想还没有用力可乐就被抽走。
姜绝:“?”
谢庭:“忌口。”
姜绝:“……我已经好了。”
谢庭不为所动。
姜栩眼看这一个两个僵持着,忙接过谢庭手中的冰可乐喝了一口。
喝的太急呛了下:“呃,这我买的,我刚好渴了,谢谢哥。”
在这方面,他还是和谢庭统一战线的。
毕竟当时姜绝昏迷着,没有听到医生的话。
姜绝脸色黑如锅碳,天生反骨的他又拿了一瓶可乐,这次速度更快打来拉环就要往嘴里送。
但没想到谢庭比他更快,在他快把可乐送到嘴边时拽过来。
姜绝只感觉手背被同样冰凉的手指覆盖上,随后眼前一模糊。
他眨了眨眼,在抬眼看着已经喝过一口的可乐咬牙:“谢庭!”
听这语气已经在炸毛的边缘了,谢庭依旧不为所动,趁着姜绝震惊把可乐抽走放在别的地方。
一边又安慰道:“以后身体好了想喝多少都可以。”
姜绝:“……”
我喝你姥姥!
他这幅炸毛的样子格外鲜活,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就连眉眼一举一动都变得稚嫩。
谢庭欣赏了一会儿,在姜绝说口渴时眉头一挑。
姜绝又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说:“打住,我不喝牛奶,我就要喝可乐。”
这冰箱里就两罐可乐,不多不少,都被这屋子里剩下两个人喝过了一口,就是轮不到姜绝。
姜绝气笑了。
他目光落在谢庭身上,姜栩见了觉得有点可怕。
他哥这幅样子像是要把谢教授原地埋了。
姜栩默默远离战场。
谢庭对上姜绝执拗的目光。
连带着车上的气,姜绝今天就跟他杠上了,说什么也不松口。
这绝对是私仇。
谢庭好脾气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说:“等会儿会做很多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姜绝不想领情。
谢庭看着他,目光落在那瓶开过的可乐上。
谢庭:“又或者,你真的想喝我喝过的可乐?”
姜绝:“……”
还没有走远的姜栩:“……”
对峙半晌,姜绝冷哼一声,最终怎么也不承认他落败,面红耳赤走出厨房的战场。
身后的谢庭背靠洗水槽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姜绝算是同手同脚走到自己床边坐下。
他脸上的红消不下去,煤球见状原地炸起毛:“你这什么情况?!”
“睡你的觉”姜绝偏过头。
“你没事儿吧?煤球惊讶过后很快看出来大概是怎么了,不过出于对于姜绝的了解还是很惊讶。
它踏着猫步绕着姜绝走来走去,边走边打量:“真看不出来啊,你脸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姜绝:“滚……”
他在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时候兴致来了和人调笑几句热的人面红耳赤也不是没有过。
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上个敢互动撩拨他的人。
还撩拨地这么露骨。
姜绝就算嘴上功夫好,但终究年近三十处男一个,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只见过没有真刀实枪干过,这一会碰上他算是栽了。
煤球看了他好几秒,最后摇摇头下结论:“真完了啊你。”
说完它又炸起毛,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惕道:“你不会立刻就谈恋爱吧!我告诉你不可以!”
姜绝:“……”
您老太操心了!
就因为这,上了饭桌煤球都没好脸色。
以往吃饭饭桌上都有它的一席之地,就算不吃偶尔也会被喂着解解馋,以前都是和谢庭靠在一起。
但今天它宁可和姜栩挨着也不愿意靠近谢庭。
浑身炸毛的样子对谢庭充满敌意。
谢庭和它对视,无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谢庭说到做到,一桌子饭菜都合姜绝的胃口。
很好吃。
饭桌上一度很安静,一桌人心思各异。
最后把一桌菜消灭的差不多了,姜绝筷子一扔回到自己的窝里。
谢庭没着急收碗,往姜绝那边走去。
对上姜绝警惕的目光,谢庭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要考虑,搬到屋子里住。”
现在屋内住了那么多人,姜绝跟个守门神睡在门边上总归不太合适。
这也是姜栩想说的,毕竟他也不想三更半夜起来上个厕所还能被吓个半死。
然而姜绝跟没听到似的窝在床上。
很显然那一桌美味的菜肴并不能消灭他的怒火。
谢庭也不恼,姜绝要闷,谢庭就在边上等着,耐心看着他闷。
直到姜绝自己闷不住了。
他坐起身,对上谢庭的目光,嘴唇动了动。
姜绝:“你特么就是……”
谢庭:“就是什么?”
就是上天特意派来克我的吧。
后面半句话姜绝没说完,他改口:“没事,我考虑考虑。”
能让这么雷打不动的人终于同意挪窝,也是不容易。
谢庭点到为止,睡之前又给人热了杯牛奶,在姜绝彻底炸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绝盯着乳白色的液体。
因为刚热好,杯上还飘着热乎气,奶香味四面飘散,飘到姜绝的鼻尖。
姜绝鼻翼动了动,心底暗骂。
风里雨里,姜绝头一回浪翻了跟头,这实在憋屈得很。
而这次,姜绝嫌弃盯这杯牛奶,硬是没喝一口。
客厅里那副祖宗画像安安静静挂在那儿,姜绝和那杯牛奶无声对峙时,他余光看到客厅一角闪了一下。
这一闪绝对不是错觉。
姜绝:“?”
闹哪样?
老实说,这画像本就鬼画符,要是在这里的是姜栩,看到这玩意儿这么一亮,铁定被吓得腿软跪地。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姜绝目光落在那副画像上。
案桌上点着香,姜绝每晚睡前,早晨醒来都会点上,眼下还没有燃烧完。
香烟袅袅,姜绝眯着眼,这幅画像格外鲜活清奇,姜绝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还会给人一种画像里的人正在正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
可能就不是错觉。
姜绝想着,那边又闪了一下。
“…………”
姜绝第一反应想到了谢庭第一天搬进来指着这幅画像时和他说的话。
有缘?
相似?
姜绝又看向谢庭所在的房间,半晌收回目光。
难不成谢庭身上的神秘感,真的和这幅祖宗画像有关系?
第二天姜栩最早起床,他一出门就对上一双幽怨的目光。
姜栩脚步一顿,差点叫出声,看清源头后小心翼翼问:“哥……你这是又失眠了吗?”
姜绝:“啧。”
失眠谈不上,相反他躺下睡得很快。
煤球在边上说:“做春梦了……嗷!”
它的屁股被姜绝用脚盖出个印儿,边上的毛都乱搓搓的,它敢怒不敢言。
姜栩也不敢言,就凭他哥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吓人。
姜绝眼下乌青一片,精神也很萎靡,但就这样,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还发着光。
和他对视的刹那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有点可怕。
姜绝:“行了行了大早上的杵在这里干什么。”
他出生催促姜栩才敢去洗漱。
姜栩走后,谢庭的门开了,他问:“什么梦?”
姜绝:“……”
您老听了这么久,就抓住这么一个重点吗?
他很想这么问,但这个话题大早上的太过另类,除此之外,姜绝也并不想和谢庭讨论任何有关的内容。
姜绝一提起和他找对象有关的内容,煤球就格外炸毛。
这猫之前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开始讨厌谢庭,而现在生了姜绝的气,只能躲在它更讨厌的姜栩身上。
说实话,不知道实情的姜栩受宠若惊。
他一面尽心照顾煤球,刚好考完试,他轻松了一点,又一面注意姜绝的状态。
也不知怎么的,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血色被一场梦冲散尽,姜绝的脸色又差下来了。
这点谢庭也发现了。
他今早出门第一眼看见姜绝就注意到。
他今天给姜绝热牛奶时姜绝果断拒绝。
姜绝:“别惹热了,热了我也不会喝的。”
谢庭:“怎么了?”
姜绝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没有理会。
谢庭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没有坐在姜绝床边而是靠在姜绝对面的桌沿。
姜绝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瞥了一眼。
正巧对上谢庭微微低头的目光,谢庭低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绝:“没有。”
说完他又继续打游戏。
姜绝独自一个人呆惯了,平常和人嘻嘻哈哈,但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他更倾向于自己解决呆着。
之前想着谢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几次三番试探,但都失败了,他也清楚谢庭自己不说他再问也无济于事。
而他独处的时候就不喜欢被人打扰。
尽管他一大早脸上怨气冲天,连煤球见了都往后靠,这时候谢庭却像是没有眼力见儿一样的,硬要往上凑。
而谢庭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每当谢庭想和他聊天被姜绝无声拒绝时,谢庭也不生气,只是放下手中的东西安安静静在一边等着姜绝。
就这么一直看着,有那么一瞬,和昨晚产生被那副画像盯上的错觉格外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姜绝:……活见鬼了。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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