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不就得了。”
舒画撤身坐回副驾驶位，声音懒洋洋的。
“这世上的异性关系只有三种，一种不认识，一种互相爱慕是恋人，另一种便是好友或亲人。”
舒画伸出三只手指，说一句扳下一根手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算不得不认识。”
“你又对我没想法，自然也算不得是恋人。”
“那自然就只剩最后一种啦，”舒画向谢斯理挥挥自己最后一根手指，“你跟我的关系又比一般朋友亲密，是同一天在同家医院出生，彼此父母长辈都认识，这跟亲人也差不多啦。”
“也就是说，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你说，姐弟之间还存在什么孤男寡女大晚上的不能共处一室的避嫌之说吗？”
谢斯理动了动嘴，想反驳两句，可发现舒画说的似乎也都是事实。难道自己要反驳之前说过的话，承认自己对她有非分之想？
舒画看他没说话，笑了。
“怎么样，我说的都对吧！”
“所以别磨蹭了，赶紧跟我回家吧，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大晚上的不让你进门，把你这个“亲弟弟”赶去睡酒店，她回头还不抽死我。”
印象中，姜阿姨的确是个热情且和善的长辈，所以舒画这样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谢斯理想了想，最终还是跟舒画回了她家。
舒画家位于明珠小区中心，是明珠小区内最大户型，有四室两厅两卫。
谢斯理跟舒画进了她家，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放心大胆地邀他回家。
因为除了舒父舒母的卧室，舒画的房间在南方，家里的书房和客房都在另一侧靠北，两侧又分别各设一卫生间。
所以，跟酒店单独住两个房间也差不多，除非刻意，他们压根干扰不到对方休息。
舒画一回家就去父母房间里翻了一套父亲的家居服，又去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塞给谢斯理。
“这衣服是我爸的，不过是新的没穿过，牙刷毛巾也都是新的，你可以放心用。”
“你的房间在那边，床单被子都在柜子里，自己拿一下。卫生间就在隔壁，可以刷牙洗澡。”
“嗯，暂时就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吧。”
说完扭头就走，啪嗒一声关了门。
这下倒是真的跟住酒店两个单间没区别了。
谢斯理笑笑，抱着东西，终于有时间打量四周。
不同于自家前几年建的房子，用的粉墙瓷砖，舒家的装修更偏好简约古典风。棕黄色的木地板赤脚踩上去，就能感受到地底源源不断的暖气，长期使用积累的包浆使木质的桌椅沙发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润，四周角落里摆置的绿萝吊钟，更为这份典雅增添了几丝活泼生意。
不过最为夺人眼球的，要数电视柜上茶几上以及多宝架上随处可见的相框，多是舒画外出游玩时的全家福，照片中的舒画要不被人抱在怀里，要不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抱着水枪，糖人，或其他小玩意，躲在父母周围搞怪。
舒画几乎每个年龄阶段都有照片留存，看着这些照片，谢斯理似乎也看见了舒画离开春水村后的十二年。
看的出来，这十二年她一直都活在爱的包围下，恣意而痛快。
一夜无事。
第二天舒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开门，正好遇上买早餐回来的谢斯理。
“有吃的！”
舒画眼睛一亮，跑过来拿起一个包子就要往嘴里塞。
“经过一夜睡眠，人的口腔里会滋生大量细菌，如不及时清理就吃食物，这些细菌会随着咀嚼跟食物残渣及唾沫混合在一起，流经食道入胃，再进入小肠大肠......”
......
这他妈的细菌科普，谁还能吃得下去。
“别说了，我去刷牙！”
放下已经递到嘴边的包子，舒画“嗖”地一声钻进了卫生间。
谢斯理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去厨房拿碗碟。
三分钟后，洗漱完的舒画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水润润的。
“你怎么不等我就吃了！”
看着已经坐在餐桌前啃玉米的谢斯理，舒画赶紧坐下，拿起一根油条就吃。
“我又不用刷牙洗脸，不吃干什么。”
谢斯理说着，将一杯豆浆往舒画那边推了推，“刚打的豆浆，红豆花生口味的，看合不合口。”
吸管已经插好了，舒画低头就着喝一口，很满意。
“好喝！”
谢斯理挑挑眉。
“对了，你怎么想起来买早餐？还一下子买这么多？”
桌上摆着包子，油条，玉米，糍粑，春卷，还有豆浆鸡蛋......难道谢斯理把小区门口小吃店所有东西都买了个遍吗？
“因为怕你一觉醒来后悔，找我要房费，买少了又怕你说我吝啬，不够在你家睡上一晚。”
“怎么样大小姐，这是你家小区门口小吃店所有的早餐种类，满意了么？”
谢斯理手一挥，半带打趣地问。
舒画抬头看他一眼，低头憋笑，“不够。”
“不够？你还想吃什么？”
舒画掰下一块糍粑塞进嘴里，抬头，“我还想吃烤红薯，那种刚出锅的，又香又糯又甜，外焦里嫩，咬一口就能爆汁，甜到人心里的那种。”
谢斯理定定看着舒画，笑了，“你说的是其他地方的吧，我早上把你家小区附近逛了一圈，可没见过你说的那种烤红薯。”
明珠小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足二十四栋楼呢，这人居然大清早的绕小区转了一圈，那得多早起来呀。
可他既然能早起，昨天怎么就起的那么迟呢？
真是个怪人。
舒画将脑中有的没的扔出去，点头。
“对啊，我说的是我们大学门口卖的，卖烤红薯的是个独眼老头，”舒画比个OK举在左眼，“他的左眼戴个黑皮圈，据说是以前算命时因为算的太准，被人打瞎的，所以又自称李半仙。”
“不过我们都不太信，算命不准被人打还有可能，算命准还被人打，哪有这个道理呢对不对？”
“所以我们私下里都叫他李骗子，或者李瞎子。”
“不过李骗子烤红薯是真的一绝，他甚至都不用摸红薯，随便一指，就能判断出哪个红薯烤好了，而且他随便一指的红薯，比我们这些人摸摸捏捏挑了大半天的红薯还要好吃，你说怪不怪。”
“这么神奇？有什么原理吗？”
“原理么，李骗子说他的鼻子能够感悟每个红薯的气息，”舒画点点自己鼻尖，“玄乎不？”
“玄乎，”谢斯理点头，“看来有机会我要去会会这个李半仙。”
舒画探头：“去买红薯？”
谢斯理看她一眼，“去算命。”
舒画切的一声，撤回身子，摆了摆手很嫌弃，“亏你还是一个受了高知教育的知识分子呢，居然相信算命这套把戏。”
谢斯理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
“没办法，再不找个大师问问姻缘，我怕有人就要拉红线，把我捆成茧了。”
舒画：......
至于么，她到现在不就给他拉了两条红线吗？
他是个蚕宝宝么，还能被捆成茧！
真是小肚鸡肠！
谢斯理和大雄野比的人约的是间茶楼，距离明珠小区有段距离，谢斯理和舒画吃完早餐再简单整理收拾了下，就开车出发了。
到达茶楼时正好八点五十，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
“你这个是什么时候弄的？”
看着谢斯理下车后，从后备箱里掏出一袋子白菜，舒画很吃惊。
“昨天上午，来卖东西怎么能不带样品，来，帮我捡两颗装进小袋子里。”
后备箱里的白菜是一麻袋，提着不方便，所以谢斯理现在又扯开了一个购物袋，示意舒画帮忙往里装两颗。
“昨天上午，那不就是我走后？”
舒画一边扯开麻袋口拿白菜一边问，“你去胡婶家啦？这些都是你从她家地里挖的白菜？”
“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我们来市里帮他们卖白菜啦？”
谢斯理摇头，“我没跟他们说这个事，万一办不成，到时候反而让两位老人家白高兴一场。”
“我只是跟他们说，家里亲戚想买些白菜吃，他们就去地里挖了一口袋，说不要钱，但我回家后还是称了斤两，把钱给人送了过去，顺便也摸清了白菜的成本。”
“这样之后跟人谈价，至少也心中有数。”
舒画听后点点头，觉得谢斯理这人办事还挺周全。
进了茶楼，要了个包间，又等了好一会，仍旧没有人来。
舒画坐不住了，“咱们不会是被人放了鸽子吧？”
谢斯理看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十五了。
“我们毕竟是卖方，求人办事，再等等，如果一刻钟后人还没来，我再打电话问问。”
舒画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只能耐下性子。
好在不用一刻钟，十分钟后，人就来了。
大雄野比来的是个身宽体肥的矮胖子，戴着幅金丝眼镜，一见面就不停道歉，说昨晚直播弄到夜里一点半才结束，早上出门又遇上堵车，这才来迟了，请他们不要见怪。
这位姓金的选品经理人长的和气，说话也和善，再一看他不停拿着手帕擦汗，可见真是赶得急了，舒画和谢斯理也就不好继续怪他了。
谢斯理将准备好的白菜递过去，金经理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动手掰开叶子掐了掐，很满意。
“个头大，叶片青翠，外形也好看，真不错。”
舒画听着夸奖，嘴角跟着往上翘。
“有绿色食品认证资格证吗？”
舒画翘了一半的嘴角僵住了。
还是谢斯理反应快。
“我们这白菜都是村子里的农户自己种的，直接发往全国各大农贸蔬菜市场的，虽然暂时还没□□，但是咱们农户都种了好几十年了，有经验有技术，质量绝对有保证。”
“不信您可以看看，咱们春水村，真的是全国白菜有名的种植基地之一。”
舒画看谢斯理不慌不忙打开手机，居然还真翻出一篇关于春水村种白菜的介绍递给对方，不由又多看了谢斯理两眼。
金经理看完谢斯理手机上的报道，整个人的脸色更和悦了。
“挺好挺好，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大雄野比是直播带货，观众们都很相信眼睛看到的内容，”金经理两只手指戳戳自己眼睛，另一只手指敲敲桌面，“你们有没有一些更加直观的东西，可以让观众一眼就看出你们的白菜是天然有机无公害的。”
“不要用这种纯文字，太枯燥了，观众一般没什么耐心看。”
直白生动，还要吸引人看的。
听着这些要求，谢斯理和舒画陷入深思。
片刻后，舒画突然眼睛一亮。
“拍照片或者视频可以吗？”
“就像网上现在那些直播卖衣服，会先找模特把衣服穿上身一样，咱们也可以拍白菜呀。”
“虽然白菜种植的过程现在是无法复原了，但我们可以拍它们还未采摘时在地里时的模样啊，这样观众不就能知道他们买到手的白菜，究竟是从哪种环境的农田里生长出来的么？”
“对，就是这样，”金经理两手一拍称赞，“这个主意好，咱们不仅要拍，而且要拍成视频，从白菜生长环境，到它从地里被挖出来，再到如何经过简单清洗，烹饪上桌，这一整个过程，最好都通过视频给呈现出来。”
“这样观众有代入感，知道自己买的白菜从哪里来，自然也就更放心更愿意花钱买我们的白菜了。”
“这些都不难，花点时间我们都能办妥，保证让您满意。”
谢斯理听完金经理的话点点头，片刻后话音一转，提着茶壶给金经理斟一杯茶。
“不过咱们既然是初次合作，那有些话自然也要提前说清，不知您是否也可以跟我们详细谈谈，与贵方合作的一些价格及费用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斯理：谁想当你弟弟，白眼.JPG